第二天, 林琅一改假期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慵懒状态, 斗志满满的起了个大早。
毕竟是要面见偶像，林琅就算不太在乎外表, 也总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化妆是不会化妆的, 林琅对自己的肤色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发型也没做太多修饰，只用卷发棒烫到微微蓬松卷曲, 扎成欧式公主头显得优雅大气又不失活泼俏皮。
搭配一条奶白色的泡泡袖连衣裙, 裙摆是梦幻的纱网和大褶皱。偏她是个一米七的瘦高个, 削弱了几分可爱卖萌，更多出几分迷人的成熟韵味。
她现在的身材瘦是瘦，那也是有胸有屁股的瘦。用句恶俗一点的话来形容，就是天使的容颜魔鬼的身材, 换身诱惑系的衣服，勉强能算是个尤物。
“这么一打扮, 正经还挺漂亮的。”系统做出中肯的评价：“要是有珠宝首饰就更好了。”
林琅想了想还是算了：“就是去展示一下才艺, 搞那么正式干什么。讲道理, 要不是天气还挺热, 我直接穿汉服去才最应景。”
随手提了个包包，想了想还是背上了自己高价买的琴。要是真内行面试还好, 琴棋书画随便哪样都能看出门道, 可要是就秋洛晨自己来——不是林琅鄙视他，一般艺人就算文化修养够，也很难达到顶级水准，看书画不见得看出神韵所在, 真不如琴曲来的冲击力强。
她这样一个小美人背着琴走近江大，回头率那也是不低的。林琅完全无视探究或欣赏的目光，按照秋洛晨给的地址找到了一栋楼。
艺术楼，6楼211房间。按照进门处楼层示意图上标注的，这是艺术学院副院长，也是江省有名的书画家齐霜明的工作间。
这么看来还真是面试啊。
系统大佬嘲笑她：“你这是被迫害妄想症又严重了吧，总有刁民想害你吗？”
林琅懒得理它。
在虚掩的门上敲了敲，屋里低声交谈停顿了一秒。一名没见过的中年男人拉开门，见到林琅先是眼睛一亮，探究的看了她几眼才问道：“你就是秋洛晨说的林琅同学吧？”
林琅点点头，警惕的看他。
中年男人笑的挺灿烂：“我是秋洛晨的经纪人程彧，小姑娘条件很不错啊，有没有入行娱乐圈的打算？”
“程彧你别在那儿犯职业病了啊。”秋洛晨标志性的磁性低音炮从屋里传来：“赶紧把人让进来。”
大影帝出门一趟不容易，要不是今天有正事，他才不会轻易跑到大学这种年轻人密集的地方来。被发现行踪后围观还是小事，万一影响了学校的正常秩序，齐教授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他列为禁止往来对象的。
天知道他拐弯抹角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找上齐教授给他下部电影当音乐指导。这部大制作目前还在保密中，却是他至今为止最期待的一部作品。其中需要大量古风音乐片段烘托剧情和气氛，之前剧组找了好几家专业的团队都没能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这才舍了脸皮的求到齐教授这里来。
能约到人就是沾了《国风传承者》这部综艺的光，作为一个纯粹的文化人，齐教授也是希望中国风的传承能愈发开阔又精进的。秋洛晨把林琅的“面试”地点放到这里，也算是投其所好的做给齐教授看，反正他就是有一种直觉，林琅绝对能给他带来超乎想象的惊喜。
林琅可不知道看似温和亲切的偶像脑子里有如此多算计，反正齐教授面试她可比秋洛晨更好。这也是著名的学者大家，要是能得到他的些许提点建议，或许就能让她有所领悟呢。
齐霜明七十来岁精神矍铄，对林琅友好的笑笑：“小姑娘是学古琴的啊，这个可是要功力的，不如你先弹一曲来听听？”
古琴是天地之音，奏君子之思。林琅平心静气拨弦奏曲，弹的却并不是这个世界有的曲子。
当初在修真界做任务时，她也曾听过师兄们在缥缈云端中弹奏空明清冽之曲，恢弘之音却不浩大，便是大音希声。古琴的音色本是安静的，响彻的不是琴音，而是与人的共鸣。
一曲终毕，满室默然。
林琅对这种情况还是挺熟悉的，之前在挑战赛的时候，宅在庄园里无事可做自娱自乐，她就挺喜欢弹弹琴写写字。每次都会让小动物们听呆看呆，偶尔还能让它们来个顿悟。
齐教授和秋洛晨是不会顿悟，但是感受到琴曲中空旷高远又道法自然的意境是没问题的。而程彧第一个从震撼中醒来，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林琅：“你这水平——你这水平，果然是没必要去海选啊。”
林琅：“……啊？”
秋洛晨这时候也回神了，全不在意的当着齐教授的面说节目组的暗箱操作：“我们作为评委嘉宾是有推荐名额的，我觉得你这个水平完全可以直接参加最后的录制了，没必要从海选打起。”
向来讨厌潜规则走捷径的齐教授居然难得的点头赞同：“海选乱糟糟的哪里听得出这琴曲的好坏？碰上个不懂行只会看热闹的还不知道怎么搞。我看这个小同学很可以！上中央台给所有少年人当个榜样没问题。”
林琅：……
这进展踏马的也太快了吧？半天前还在问海选流程，半天后就直接敲定上录制了？
齐教授还沉浸在刚刚那段琴音之中，闭着眼轻哼了两句，抬头问林琅：“这曲子叫什么？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我也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是有一次去外地偶然听到的，当时就觉得非常有韵味所以记下了。”林琅心说自己可没撒谎，异界那不就是外地么。
“就靠听到就记住了？你自己谱的曲？”齐教授人老成精，点了点坐上的纸笔：“谱子可以写出来吗？”
林琅点头，在桌上看了看，并没有用现成的记号笔，而是选了支细狼毫笔。
秋洛晨和程彧看的莫名，齐教授却露出了一点笑意。
一个个怪异的文字落在笔下，程彧挠着头与秋洛晨面面相觑。这算写的什么？曲谱不应该是五线谱吗？或者来个简谱也行啊。
齐教授淡淡给他们解释：“这是减字谱，算是比较通用的古典琴谱，字形表示的其实是左右手的指法，你们看不懂是正常的。”
换句话说，能这么顺畅的默写古谱的人，哪怕不听她弹琴，大概也能认定她是半个内行了。
更别说林琅的琴弹得好，这谱子还是她听一遍之后自己写出来的。这就不仅仅是知识传承，而是十分有天赋。
大佬们都是爱才的，在传统音乐渐渐式微的今天，能看到林琅这么个纯粹的传承者，齐教授心里可是乐开了花。等林琅默完曲谱，他却没急着看，而是打听起林琅的师承。
林琅腼腆一笑：“就是报了几个学习班，后来觉得老师教的我都会了，我想学的老师教不了，就干脆自己瞎琢磨。”
她顺势提出自己的问题：“我总觉得自己在领悟和表达上差点儿衔接，弹琴还算好，写字的时候尤其突出，您老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
齐教授当然不会拒绝——他虽然琴棋书画四绝，可登峰造极的正是书法。
林琅这时候已经完全放开了，甚至都无视了秋洛晨就在一旁，铺开宣纸沉思片刻，提笔先默了一段道德经。
两个打酱油的帅哥没什么感觉，齐教授却是忽的站了起来，站在林琅身边屏息端详。字是一个人的道，以字观人，林琅的道法是真不低，以天人合一之境界，当得起“道法自然”这句评价。
林琅并不意外于齐教授的表现，她本就是经历过修炼入定顿悟渡劫的。修为越高，对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的认知便越深，由笔端落下的，便是她剥开迷雾后的洞悉和领悟。
这是齐老都从未见过的层面，不客气的说，她的高度一开始就凌驾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之上。
一段道德经写完，她换了张纸，这次写的是著名的《兰亭集序》。
在秋洛晨和程彧的眼里，自然是潇洒的飞白更好看些，飞扬洒脱几乎要溢出纸面，仿佛能看到书圣在酒后微醺飘飘欲仙的样子。
唯有齐老慢慢皱起了眉头。
林琅放下笔摊手：“就是这么个情况。”
秋洛晨和程彧今天第N次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文化人交流起来和打哑谜一样的！
齐老想了想，反而笑了：“学我者生类我者死，你既然找到了自己的路，又何必强求一通百通呢？总不是像网上年轻人说的，走所有人的路，让所有人都无路可走吧？”
他难得开玩笑甩包袱，心情好的连秋洛晨都惊了。林琅还是困惑：“可是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齐老点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同样的，鸿鹄又怎么体会燕雀的想法？各过各的不就完了。文章憎命达，你不是歹命，有些东西你就是学不来，这有什么好强求的？”
“诶？”林琅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吗？”
齐老老顽童一样学她摊手：“不然呢？既然生的是凤命，合该俯视天地间，何必非要落下地来，反而被丛丛枝丫遮住了视线？你不觉得别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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