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且不说苗昱如何风中凌乱，施春皓把夏可雯拉过去教育了一通之后，她终于奇迹般地找回了状态。五分钟休息完，剧组重新开拍，夏可雯这次终于找准了感觉，一条就过了。

    全组的人都松了口气，白白多候场了一个多小时的苗昱看了下表，还好现在才十点，他差点以为今晚要拍到凌晨了。

    夏可雯和潘晓和身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苗昱也站起身来准备开始自己的拍摄。他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戏服，却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苗昱讶然看去，眼前的年轻女孩眼里含着泪水，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就捂着脸跑开了，匆忙中苗昱只看到她手上有一片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

    苗昱诧异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他记得这个女孩好像姓袁，是潘晓和身边的助理之一，平时为人有些畏缩，虽然《风雨江山》这个剧组整体气氛很好，也少见她在剧组跟人说笑，存在感不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虽然看着可怜，但是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再加上开拍前栾刚再三叮嘱他闲事少管，苗昱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赶紧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开始。

    接下来要拍的这场戏是苗昱和叶净之的对手戏。大意就是燕文帝和祝清光夜谈，为的是祝清光打伤承恩侯世子的事情，并将祝清光从身边的近臣调去了工部。外人皆以为燕文帝因此事厌恶了祝清光，但祝清光和燕文帝二人却就此事的处理达成了默契。

    “参见陛下。”

    祝清光从门外进来，坦然跪下来参拜。燕文帝并不叫起，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明耀，”他终于开口道，“你知道朕为何深夜宣你进宫？”

    祝清光看着年轻的帝王幽深的目光，背上悄悄浮起一层冷汗。这个表弟是他从小看大的，但仿佛一夜之间，他已经成为一位深不可测的，真正的皇帝了。

    “cut！”

    施春皓叫了停，叶净之和苗昱同时向他看去，苗昱心里暗叫不好，果然施春皓皱着眉头对他道：“苗昱，你注意一下情绪，祝清光这个时候并不觉得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态度应该是坦然的，只是面对燕文帝，对于皇权有本能的敬重和恐惧，你要把握好中间的分寸。”

    苗昱感到面上一阵烧红，他刚才的确是被叶净之的戏带跑了，“燕文帝”的深沉中带着一丝怒火，对方的情绪如此表现得清晰，苗昱的感受是最直观的，不自觉地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反而偏离了祝清光这个人物。他近几年以来几乎没有犯过这种新手村级别的错误了，此时只感到有些羞惭，重重点了点头：“导演，我知道了。”

    “好，那回到你的原位置准备……ACTION！”

    这次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苗昱很快适应了叶净之的节奏，这次他不仅牢牢把握住了祝清光的角色情绪，甚至抽出了一些余裕来观察叶净之的表演。

    叶净之的确是天赋型的演员。“燕文帝”的情绪切换非常自然，苗昱看过他以前的电影，叶净之本身是那种在非常会利用微表情来表达情绪的演员，但是在小荧幕上显然不适用这样的表现方式，苗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表演方式进行了一些调整。

    ……

    “承恩侯世子强抢民妇，事后勾结承天县令，杀人灭口，其余违背律法之事，更是桩桩件件，不胜枚举。百姓苦之久矣，臣既知此事，实在无法视而不见。”祝清光言辞恳切，他现在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还不太懂得朝中局势微妙的平衡，即便看出了燕文帝的不悦，仍然按自己的心意直言不讳。

    燕文帝重重将笔掷到他面前，怒道：“可承恩侯是手握兵权、世袭罔替的一等公！”

    ……

    “ 承恩侯世子一事，朕对你今日的处理非常失望。”燕文帝执笔在奏章上写了几个字，随即停下，在祝清光忐忑的目光下，他平静地道：“你既然觉得天子近臣的职位不能胜任，那明日就去工部报道吧。”

    多么精彩的表现！如果不是苗昱自己就是对手戏演员，他简直愿意现在就给叶净之鼓掌！他的语气是失望中带着一丝厌烦的，神色却很平静，眼中甚至带着一丝轻松顽皮的笑意，配着燕文帝华丽的皇帝常服，让他看起来高贵中带着少年帝王的意气风发，光华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他给出的情绪这么到位，并且没有丝毫压制苗昱的意思，苗昱心里淌过一丝感激，对手戏是叶净之这样的演员的确帮助入戏。

    祝清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瞬间绽放出明亮的光彩，看着皇帝冷淡的眉目，祝清光抿了抿唇，重重俯身下拜，语气低沉落寞：“臣……遵旨。”

    燕文帝就知道他懂了，他极小幅度地扬了扬眉，祝清光笑着冲表弟拱了拱手，神色一整，满脸黯然地转身离去了。

    “cut！”

    苗昱演下来，自觉这场表现不错，果然施春皓两眼放光，大赞道：“非常好！”又转头对他道：“苗昱这场表现非常好，演出了火花，你之后要争取保持这个状态啊。”

    从刚才起就感觉仿佛有人在看自己，四下环视后那种被注视感却又消失了，苗昱心里有些纳闷，闻言连忙感谢导演。他是真心实意的，电视剧圈里像施春皓这种高标准严要求的导演并不多，苗昱很感谢他对自己的指点。

    施春皓心情好多了，毕竟这场戏只拍了两条就过了，被夏可雯耽搁的时间又拯救回来一些。又想起来叶净之，对他道：“净之也是，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面对导演的关心，叶净之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开拍这段时间以来众人都习惯了他的风格，是以没什么人露出异色。

    今天的拍摄到这场戏就结束了，没有助理帮忙，等光棍小演员苗昱把道具服什么的换掉，出来剧组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和还没走的几个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冒着小雪慢悠悠地往剧组下榻的旅馆走去。

    夜深了，路边连商铺都关了门，街上一片寂静。远近无人，小小的雪花从天上飘落，白茫茫的大地上只有路灯暖黄的光照着，竟显出一点静谧的温馨。

    路上既没人也没车，苗昱权当自己是来赏雪景漫步的，步伐十分悠闲，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听到了路灯下传来的叫声。

    “咪……”

    苗昱远远地看见路灯底下有个盒子，还有疑似小动物的喵喵叫，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这是什么天气，竟然把小动物遗弃在这里？

    路灯底下摆着一个鞋盒，下面铺着几张报纸，底下垫了一张毛巾，上面还团着一张毛巾。苗昱试着伸手过去，上面的毛巾底下就探出了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两只黑的，一只三花的，都很亲人，苗昱伸手过去摸。他们一点不躲，还信任地用小脑袋过来蹭苗昱的手指，叫的声音又软又甜。

    看这个样子不是野猫，应该是谁家的母猫生了崽，主人不想要了才丢在这里的。苗昱看三只小猫咪都很有活力，一点不像被冻到了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去摸了一下三只小猫咪身子下面的毛巾。果然，毛巾是热的，苗昱在毛巾里翻了一下，翻出了两个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的暖宝宝。

    看鞋盒周围堆的积雪，猫的主人显然是放到这里有一阵了，这个暖宝宝和毛巾应该是其他人放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把猫咪们带走。

    苗昱有点发愁，他自己还住在宾馆里，又没有助理帮忙照顾，这三个小东西捡回去今晚还能照顾，明天白天又怎么办？

    三只不知愁的小猫咪天真无邪地用乳牙磨着他的手指，不时发出咪/咪的叫唤，吮吸他的指尖，显然是饿了。看着怀里那三双蒙着层蓝膜的满怀信任的大眼睛，苗昱叹了口气，决定先把猫抱回去再说。

    那个好心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好在暖宝宝和毛巾都是现成的，不用担心在走的路上把小猫冻到，还是先抱走再说吧。

    刚抱着鞋盒站起身来，一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自远处开来了一辆车，苗昱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猜测可能是刚才那个好心人回来了。他停了下来，看着那辆黑色的车慢慢朝这个方向开了过来，最后毫无悬念地停在了他面前。

    这辆看起来就很豪华的车将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他绝对想象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那双眼尾修长的眼睛一露出来，冷清的目光就像扫到了苗昱的心里一样，苗昱心里一突，立刻认出了他是谁。他万万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结结巴巴道：“叶……叶老师，您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