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料人也就是先前嫌弃120收钱贵, 做主逼着110送他们来医院的女主人还在滔滔不绝。
“行了吧啊, 你家那点丑事是个人都晓得。打小孩不是第一次了吧?上回小孩的脚也是你们烫的吧?都流脓了。”
警察皱着眉头:“那你怎么不报警呢?”
邻居瞪大了眼睛:“我报什么警啊?亲爹在这都没管, 我一个外人报什么警?到时候里外不是人,你们警察不管,人家要往我家门口扔死猫了。哎, 你们看看看,他的眼神是不是要杀我啊?这人老婆当时不肯离婚, 被打成那个样子。你们警察倒是登门了,可管了吗?你们惩罚小三了吗?你们欺负老百姓倒是一把好手。最后人家被打的吃不消了,自己离婚走的。”
警察立刻瞪眼睛,转头警告胡教练:“你不要这样子啊,你是什么眼神。你都做得出来, 还不让人家讲出来?走, 去派出所。”
这下子换成刚才那位义愤填膺的女士不满意了:“唉, 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讲清楚了啊, 那女的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 她不掏检查费吗?”
警察看了她一眼, 不动声色:“你要不要看看小姑娘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俩到底哪个情况严重点啊?”
女人被吓到了,慌忙摆手:“我不看我不看,我要做噩梦的。”
于是楼上楼下邻居的纠纷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贺勇朝叶颂使了个眼色, 急救小组的人悄咪咪地往后头退。
虐童真的不是什么大罪,虐童文化源远流长。所谓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歇后语都能够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可想而知, 整个社会的主流思想究竟是怎样对待虐童这件事的。
先前那位不愿意报警的大婶并不是在推卸,她其实说出了一个事实,儿童受虐案件中,接警的警察最常见的处理方式是和稀泥。批评教育一番父母,然后再将孩子交给父母。
等待孩子的是什么命运?能对自己小孩都下死手的人,有几个能够被批评教育好?更普遍的情况是,孩子会被打的更惨。
打死了怎么样?最多判7年。这就是法律最严格的惩罚,能够执行到位也就谢天谢地了。
像这家小孩的情况,更大的可能性也就是批评教育吧。完了以后孩子十之八.九还会继续落入这对夫妻的魔掌。
陶师傅打听情况迅速,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知道这家为啥不把小姑娘当人不?因为这个小三怀的是个儿子。当初就是靠这个上位的。”
叶颂忍不住吐槽:“大清国早亡了,末代皇帝都没子嗣,哪儿来的皇位传承啊?”
陶师傅一本正经:“大概他觉得他家的基因特别高贵吧,一定要好好传承下去。”
顾钊直接否定:“女儿就不传递基因了,线粒体也会传递基因的。女性传递的基因更多。”
贺勇在边上插嘴:“这小孩的亲妈怎么不把孩子要过去呀?”
叶颂跟着点头:“没错,按道理来说,这么小的孩子,抚养权应该归母亲吧。”
“嗐,还归她妈呢。这个小姑娘的妈受刺激严重,脑袋瓜子好像有些不清白了,已经回老家了。”
急救小组的人一听集体倒吸口凉气,妈哎,这个小孩的问题麻烦喽。指望亲妈要回监护权恐怕不会太容易。讲个不好听的话,单亲妈妈带着个娃想要重组家庭,难度不小。而且身边有才这点大的小孩,如果没有老人帮忙带的话,那妈妈也只能辞职自己照顾。到时候母女俩靠什么过日子啊?
至于男方家里头的老人,恐怕也悬。毕竟新媳妇肚子里头怀的是孙子,小三能够顺利上位,老人的态度估计也没多反对。
世界上的诸多事情看起来12345简单的很,但真正做起来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比方说,假如啊,真的是假如这对夫妻被抓了,那小孩怎么办?谁来照顾小孩?
有的时候警察和稀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们处理过那么多案件,真的不知道批评教育没啥效果吗?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他们自己养小孩?
众人一路唏嘘着往前走。他们能管的事情实在太少,只能先回去睡觉。
叶颂感慨了一句:“看样子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这话可真没错。”
“亲生的爹妈打的也不少。”顾钊摇头,“我记得伊坂幸太郎说的,一想到为人父母竟然不需要通过考试,就觉得毛骨悚然。”
贺勇笑了笑:“其实也不一定,有些人就是没碰上狠的人五人六,叫他狠狠吃顿苦头,他就又老老实实了。”
众人跟着点头:“希望如此吧。”
多可爱的小姑娘,多少人想生小可爱还没的生。这当爹的人居然不晓得珍惜。
陶师傅使坏,眨巴着眼睛跟他们分享八卦:“你们要不要听劲爆点的内容?”
众人集体切,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卖关子这种弯弯绕的套路不适合他们急救小组。
“我听说啊,听说这男的老婆原先是小姐。两人就是在洗头房搞起来的,慢慢变成了常客,再后来就走肾又走心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叶颂直接举起手来:“你的意思是要想生活过得去,必须头上有点绿?”
“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呀?”贺勇拍了下她的脑袋,转头问同伴:“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叶颂立刻捂着脑袋警惕地瞪他:“你们不要诱惑我,我是有原则的。”
“噢噢噢,知道了。”大家嘴里都喊着,直接将她往夜市摊子边推。
啊,这些残酷的人类,为什么非得诱惑她。烤鱿鱼、炸串串、砂锅火锅连成排,就连臭豆腐都香得如此勾魂。
苍天呀,后宫佳丽三千,朕今天应该翻谁的牌子?
贺勇看着她眼睛珠子都不够用的样子,居心叵测地撺掇着:“一样来一点尝尝呗,反正吃的也不多。”
叶颂直接翻白眼,她信他才怪,积少成多。夜市这么多吃的呢,她每样来一点的话,倒霉的不仅仅是荷包还有鼓起来的肚子。
所以她吃的肚子圆鼓鼓真的不是她自己罪孽深重,而是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啊。这些可怕的人类,怎么就不能理解青春美少女的心情,非得拉着她堕落呢?
叶颂摸着充实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倒在了床上,一觉睡到……凌晨一点半。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浑身的暴虐因子冲到了顶点。啊,大冬天的晚上干点啥不好,干嘛要打120?
顾钊的表情却有些严肃,催促自己的同伴:“快点吧,警察好像蛮急的。”
叶颂好奇:“什么情况?”
警察打电话找他们10趟起码有8趟是为了醉鬼。难不成今天醉的情况比较严重?
顾钊摇摇头:“不知道,先过去再说。”
他打电话想多问问警察情况,不过上夜班的人心情好像都不太妙,警察相当不耐烦地强调:“你们过来看不就知道了吗?”
叶颂在旁边翻白眼,直接嘀咕了句:“废话,我们在路上搞清楚情况,不是好做准备吗?”
顾钊向警察传递了同样的意思,既然情况严重,那么他们更加应该事先就有所准备,这样才能第一时间提供最有效的救助啊。
没想到那头的警察居然叹了口气:“你们过来把人抬去医院就行了。”
说着,对方居然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叶颂都想口吐芬芳了,这到底什么态度啊?他不爽,他们还不爽呢。大冷的天,好不容易捂热的被窝啊。有事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这个口气。
等救护车到了地方,叶颂本能地有些哆嗦。
黑,黑不隆冬,江州的夜晚当真不算寂寥,即便到了冬天也有自己的热闹。
街上灯火通明,可惜那些灯光却照不到立交桥底下。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这个城市的另一面,这里长期聚集着一堆流浪汉。
早些年,他们会被收容站强行遣返原籍。这些年讲究人权,不再强制要求。起码叶颂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就没见立交桥底下断过流浪汉。
一般碰上开大会或者其他重要的活动时,有关部门会过来清理一遍,其他时候,这些人就一直躺在桥洞下。
叶颂也不知道他们具体靠什么生活,更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始终流浪的。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手脚俱全,根本不残疾,就连残疾人都在想方设法自力更生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自我放逐呢?
顾钊身上背着药箱,老远就大声招呼警察:“什么情况?是喝醉酒了吗?”
不过这儿没有闻到酒味,可能是夜风过于猛烈,将酒器吹散了吧。
“不是醉鬼,是个流浪汉。”
急救小组的人都惊讶了。大冬天的晚上,流浪汉应该转移到地下通道里头去了呀。这附近就有地下通道,晚上过了10:00,过道两旁就是摊开的铺盖,躺着附近的流浪汉。
地下通道的管理部门好像也从来没驱赶过他们。他们相对也自觉,并不会将过道里头搞得乱七八糟。
“那怎么回事?是摔坏了还是冻坏了?”
警察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讲的样子,只招呼他们自己看:“我们怕有人还睡在外面会冻出事情来,到这边来巡逻,就看到他这个样子了。”
叶颂等人狐疑,警察手上拿着手电筒,倒是照出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影。
这流浪汉的头发挺长,不过应该很长时间没洗过了,头发凝结成块,揪在一起,感觉就好像是有人直接倒了一盆黏糊糊的浆糊上去似的。
急救小组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哎呦呦地叫唤。
顾钊蹲下了身,直接询问这个看上去极为痛苦的流浪汉:“你哪里不舒服?”
流浪汉没回答他,警察先掀开了疑似是被子的东西,直接招呼:“你们自己看。”
饶是大冬天,桥洞底下的风也吹得呼呼啦啦。警察这一掀的动作还是让叶颂忍不住要窒息了。
长期住在桥洞下面的流浪汉,被褥的味道是多么的销魂。
然而她很快就顾不上抱怨,她的目光被地上反射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吸引了。
叶颂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这是什么?”
警察没嘲笑她,而是骂出了声:“钢管,哪个丧尽天良的乌龟王八蛋,把钢管捅人家下面了。”
急救小组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这还是个人吗?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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