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来微微摇头“这事一两句说不清, 我写下来, 你边走边看,因为有些事必须得记住。”说着就往里间去。
鲁鹏和梁州相视一眼, 两人跟过去。
片刻, 燕来递给鲁鹏两张纸, 一张是图,一张是解决办法。
豆蔻勾头看看纸上的内容, 顿时忍不住乐了。
鲁鹏慌忙把纸收起来。
梁州见状,道,“主子,奴才过去”
“不用”燕来打断他的话, “这事我二舅能解决。”顿了顿, “你如果想看戏,可以远远看着,别让人发现。”
梁州想知道燕来写的什么, 更不放心黑风寨的人,担心他们一言不合抄家伙。那他们平王府投出去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得了燕来这句话, 梁州回房换身打扮, 直奔吉祥阁。
豆蔻跟着燕来到寝殿就说, “主子, 奴婢也想过去看看。”
“被公主发现你当如何”燕来问。
豆蔻“公主认不得奴婢。就算被认出来, 奴婢也可以说认错了。反正她有几年不曾见过奴婢。”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燕来提醒她说谎的后果。
豆蔻抬头挺胸, “我有主子我不怕”
燕来乐了, “行, 你知道这点就去吧。”
“小姐,小姐,奴婢也想去。”杏儿跑过来。
燕来抬抬手,“去,都去不过你们可离远点。”
“是”豆蔻福福身就去西跨院。
须臾,平王府多了两个穿着棕色粗布短褐的小丫头。
燕来险些没认出来,“哪来的衣裳”
平王府的奴仆的衣衫都是统一的。女子春夏两季着深绿和老绿,男子浅灰和深灰色,以至于来过平王府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梁州才去换衣裳。
“找院里的婆子借的。这是她出去时穿的。”豆蔻转个圈,“主子,合身吧。”
燕来打量她一番,“长发盘起来,你就是一农家小媳妇。”
“这个主意好。”豆蔻说着把自己的头发盘起,“杏儿,你就当,当我妹妹。”
杏儿本有些不安,听到燕来和豆蔻的话,放心下来忍不住笑道,“好”
“要去就快去。”燕来提醒她,“晚了就看不到了。”
豆蔻闻言胡乱把头发弄好,就拉着杏儿往外跑。
半夏看了看俩人的背影,“真不会被认出来”担忧道。
“认出来也不碍事。”燕来道。
半夏方才去前殿听了一耳朵,知道鲁鹏去收拾驸马的弟弟,“贾家和公主会恨上咱们吧”
“那又如何”半夏老实,脑子不如豆蔻活泛,胆子也不如她大。燕来不欣赏这样的女子。但半夏忠心且细心,还有一手好绣活,燕来也不想看到她日后被婆家人欺负,便故意这样问。
半夏“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是皇后的养女。您欺负贾家,她若向着贾家,到皇上和皇后面前哭一场,那二位看在王爷的面上不数落主子,也会把此事记在心里。日后再找机会敲打主子。”
“你担心的有道理。可也有个前提,王爷不受宠,公主受宠。”燕来道,“事实是公主不受宠,受宠的是王爷。”
半夏闻言不禁回想一下从王姑姑那里听到的事,“大公主是皇上的长女,据说她出生时皇上很高兴,这两年宫里有什么稀罕物件,皇后都会差人给她送一份。这还不叫宠”
“我和贾夫人对上的第二天公主进宫了”此事过去有些日子,具体日期燕来记不太清楚。
梨儿接道,“是的。小姐,此事还是前殿养马的小太监说的。”
“她那天进宫只有一件事,求母后同意贾夫人把府上的宫女放出去。可母后同意了吗”燕来问。
半夏想想这几日听到的消息,摇了摇头,“没听说。”
“这还是宠吗”燕来问。
半夏不确定了。
“我和平王跟公主比,哪个尊贵”燕来又问。
这道题最小的梨儿会。
“小姐和姑爷。”梨儿脱口而出。
燕来乐了,“不可喊姑爷,是王爷。论尊卑,王爷是未来的太子,论亲疏,王爷是母后生的。我有必要怕她说句张狂的,他日我因王爷成了太子妃,公主心里恨不得生吃了我,面上也得对我恭恭敬敬。”
“只要咱家王爷没事,您再给公主一巴掌,皇上和皇后也不会责怪您”半夏问出口,还是不敢相信,帝后二人会站在她主子这边。
燕来“我有理,公主无理取闹,母后不会怪我,还会觉得公主给她丢人。”正是清楚这一点,他才敢出那么损的招儿。
“豆蔻姐姐,这不是去吉祥阁的路。”杏儿拽住她的胳膊,“吉祥阁在东市,我们要往东,你怎么往西南啊”
豆蔻拨开她的手,反攥住她的胳膊,“我们到吉祥阁再赶到贾家就晚了。”
“鲁大爷去贾家了”杏儿忙问。
豆蔻“他咦,什么声”
杏儿仔细听听,“好像是锣鼓声,从那边传来的。”指向南方。
“锣鼓”豆蔻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好像是从东市到贾家的路,“快走”松开杏儿就往西南跑。
紧赶慢赶,豆蔻和杏儿累得气喘吁吁赶到贾家所在的路口,靠墙停下就看到路口停着几辆驴车,驴车前站满了人,老幼妇孺皆有,熙熙攘攘的在说些什么。
要不是杏儿确信没跑错,险些以为到了东市。
杏儿擦擦脸上的汗水,咽口口水润湿喉咙,“怎么这么多人”
“小姑娘从城外来的这事都不知道。”
略带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杏儿转过头,看到说话之人瘦瘦的,有三十多岁,看衣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因为衣衫上没有一丝花纹,“我们”
“我们是从城外来的,这位大嫂子,你拿着盆做什么难不成前面不是玩把戏,而是卖饭的”豆蔻明知故问。
杏儿脱口道“在这里卖饭疯了”
“你这小姑娘,看着长得挺水灵,说话怎如此难听,你才疯了疯的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
杏儿“我怎不知这里不就是姐姐,这里是贾家吗”
“当然那不就是。”妇人抬手往南一指,“这里就是公主府。”随后指一下近在咫尺,被人群挡住的大门。
杏儿眨了眨眼,“那”
“走过路过莫错过,吉祥阁大酬宾,所有荤菜半价,只要半价别急,别挤,一个个来,都有,都有,我保你们都能买到。今天买不到,明天还有,还在这个地方,还是这个时间”
杏儿慌忙拽一下豆蔻的胳膊,“姐姐,是,是鲁大爷的声音,他他怎么在这儿”
“鲁掌柜说什么明儿还有”
“对对明天还有。后天如果不下雨,还是这个地方。吉祥阁答谢诸位多日来捧场,特在此举办三天特卖。前提是你们自己拿着碗盆来盛”
“带了,带了。”先前同杏儿说话的妇人高举着铜盆就往里挤,一边挤一边问,“鲁掌柜,能不能给我盛满”
“挤什么挤不知道先来后到”
“就是,就是,挤什么我们还没买,排队,往后退”
妇人往后一踉跄,豆蔻连忙拽着杏儿后退两步。
杏儿猝不及防,吓一跳,“豆蔻姐姐”紧紧抓住豆蔻的胳膊,指着突然开始推搡的众人,“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回事,就是主子的一个小计谋。”
杏儿“小”一见又有人拿着盆碗的往这边来,下意识往豆蔻身边移一下,“这么多人还是小计谋”
豆蔻看到纸上的内容就已料到得有很多人来,毕竟红烧肉着实好吃。可她没料到只比鲁鹏迟一炷香,贾家这边的巷口就挤满人。
“大概是平日里吉祥阁的菜太贵。”豆蔻道。
“你懂什么吉祥阁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愤怒的话语从身侧传来,豆蔻吓一跳,转头看去,是一五十多岁的老者,手里拿着一白瓷大碗,看样子也是来买红烧肉或糖醋排骨的。
豆蔻见其衣着华丽,不像是个差钱的主儿,“不贵你还来分一杯羹”
“我我,我三天两头去吉祥阁光顾,为何不能来没听鲁掌柜方才讲,答谢宾客。我是吉祥阁的客人,他这是谢我。我不来,让给你个小丫头啊。你吃得起吗哼”
豆蔻呼吸一窒,张了张口想说,我都会做
“你”
豆蔻朝杏儿胳膊上掐一下,“杏儿,我们看一会儿就回家。”
杏儿猛地记起自己的身份,不禁后怕,“姐姐,我错了。”
“下次记住。”豆蔻方才也险些说出来,不好怪她。拉着杏儿贴着墙根往前走几步,“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那边的人都没意见”说着轻轻拍一下正在排队的女子的肩膀。
女子脸型微胖,还没开口就先笑了,“怎么没意见。方才鲁掌柜刚把案几和菜从车上搬下来,贾家的门房就出来赶人,说这儿不是做生意做买卖的地儿。再不走他就叫官府了。
“鲁掌柜说,叫去吧。记得说清楚,吉祥阁大掌柜,昔日黑风寨二当家在这里支摊儿。官老爷问为何在这边卖,只管说吉祥阁门口有两条恶狗,客人进不去,只得把铺子开在贾家门口。”
豆蔻忙问“后来呢”
“门房关门进去,就再也没出来。”女子压低声音道。
豆蔻愣了,“没出来”
贾家人的脾气何时变得这么好。
想一下,豆蔻又指着隔壁,“那边是公主府吧。里面的人也没出来”
“鲁掌柜和贾大人家的门房叨叨的时候,那边人出来看一下就进去了。”女子见前面的人动了,连忙说“不跟你们说了,轮到我了。”
豆蔻往前看去,盛红烧肉的人正是会做红烧肉的厨子。早先学厨的时候在平王府住了三个多月,豆蔻跟他很熟。
见其往这边看,豆蔻连忙摆手,拉着杏儿往后退。
杏儿不禁问“现在就回去”
豆蔻踮起脚尖往南边看了看,发现她爹和鲁鹏在墙角阴凉地儿闲话,“再看就被发现了。”小声说,“我爹在这儿,他会盯着。我们回去告诉主子,免得主子担忧。”
“对,小姐还不知道。”杏儿不再留恋,可回去的路人依然忍不住问,“这个法子有用吗”
豆蔻也不知道,盖因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回去问问主子。”到府里豆蔻就把她所看到的一股脑儿全说出来,“贾家人竟然都没生气。主子,他们是不是怕了”
燕来“怕就不会牵两条恶狗过去。应该是在想法子。”
“对付鲁掌柜的法子”豆蔻问。
燕来摇摇头,“兴许是对付我的。也许是在想怎么去父皇和母后那儿告我。”
“这事他们不对在先,告上天也没用。”豆蔻说出来,忽然想起一件事,“主子有没有觉得奇怪”
燕来疑惑不解。
“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怎么才想起来整吉祥阁。”豆蔻算一下时间,“贾大人的妾都该怀上了。”
燕来没想过这点,经她这样一说也觉得奇怪,“先不管。他们若有后招,早晚会露出尾巴。”
“如果他们一直不露头”豆蔻是担心这一点,“这么热的天,鲁掌柜和伙计们能撑十天半月,贾家那边的人也不可能每天都去捧场。”
燕来想想,贾家还真有可能用拖延之术。
“快到月底了吧。”燕来问。
豆蔻算一下日子,“还有四天。”
“你现在去如意斋,跟我舅母说,明天或者后天去买几车米。如果贾家人不出来,三十日那天上午对客人说,每逢初一十五歇息。初一如意斋施粥,十五吉祥阁施粥。”燕来想了想,“地点不定。我就不信整个长安城的乞丐都过去,他贾家还坐得住。”
“贾家怎么了”
清冷的男音传进来,燕来心中莫名一慌,扭头看去,“王爷”
“是我。”平王笑道。
“平王”
“是我啊。”平王低头看一下自己,难道被承影那小子说中了,王妃没能认出他,“你你不认识我了”
燕来眨了眨眼睛,不远处的人没消失,“没没有。”看到如玉的面容变成麦肤色,十七八岁的人变成二十五六,燕来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王爷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平王下意识想说边关太热,话到嘴边转个弯,“本王不想你担心,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就,就被晒成这样。”
“咳”
平王猛然转过头,见承影握紧拳头遮住嘴巴,“这里没你们的事,都退下。”
“是”承影应一声,就往前殿去。
燕来见状,不禁问,“承影病了”
“他,有点不适。”平王胡诌道,“赶路累着了。”
燕来忙问,“王爷没事”
“本王没事。”平王说着走到燕来跟前,伸出手臂,“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燕来打量他一番,见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也没受过伤”
“我我算是没有吧。”平王迟疑道。
燕来脸色微变,“受过伤伤在哪儿”这可是他的金主,他的饭票,可不能伤着,“是胳膊,还是腿”说着就扒平王的衣裳。
平王慌忙抓住乱动的手,“别,别”
“别是哪儿”燕来忙问。
“噗”豆蔻忍不住笑出声,“主子,王爷,您二位可以回房慢慢查看。”
燕来张嘴想说,回什么房。看到他的手,猛然想到他现在是女子,一只手被抓,一只手在平王胸前,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妇男的登徒子,“王爷,我”
“我知道你担心本王。”平王松手,攀上燕来的肩头,拥着他往寝室去。
燕来只顾担心他的饭票,也没发现他俩此刻有什么不对。随着平王关上门,燕来就再次说,“快脱下我看看。”
平王的脸一下红了。
燕来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病了”
“没有。”平王见燕来脸上尽是担忧,为自己感到丢脸,随即暗暗运气,放松下来,掏出放在怀中的荷包,诉说那惊险的一幕。
燕来一听敌人的枪直戳他胸口,心中一突,冷不丁想到被遗忘的那件事,“是不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巳时和午时之间”
平王陡然睁大眼,此事他连未央宫都没讲,“谁告诉你的”
“还真是那时”燕来不敢置信地问。
平王被问蒙了,“什么意思你猜的”
“不是。”燕来不知该怎么说,思索着要不要绕过去,见平王一眼不错盯着他,犹豫片刻,把那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一遍。
平王听完,许久才回过神,“燕来,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说着抓住他的双手。
燕来浑身一僵,“王爷”
“主子,不好了”
平王下意识松开,“什么不好了”
“出事了。”燕来越过他打开门,见是前殿的门房,“这次又是谁”
平王“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经常有人来找王妃”
门房下意识看燕来。
“此事说来话长。”燕来对平王说一句,就转向门房,“贾家的人”
门房“大公主奴才一看是她就立即把门关上了。”
“淼儿”平王疑惑,“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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