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愣了一瞬,对上燕来认真的神色, 唇边的笑意荡开, 端的是温柔缱绻。
燕来不禁低咒一声, 妈的,又勾他!
“王爷别笑,说啊。”燕来开口道。
平王伸手捏一下他的脸。
燕来一巴掌拍开。
平王不以为意, 或者说他伸手就为了这一下。
“什么都瞒不过爱妃。”平王说的颇为感慨。
梁州等人下意识看向燕来,没料到平王能为这位新娶的王妃做到这份上。
燕来心头微微一震,他不相信以平王的聪明才智会不知道,皇帝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兄弟阋墙,他也不信平王会不知道老老实实熬上几年, 皇位非他莫属。
显然他知道。可他还是做了这些极有可能惹怒皇帝,对他本人来讲很多余的事。燕来的喉咙有些干涩, 艰难地说出,“妾身不是跟您说那事都过去了。”
“在你那儿过去, 在本王这里没有。”平王低头拉起他的手, “别担心。”
平王是他金主, 是他一家的衣食父母,他怎能不担忧。
“父皇知道吗?”燕来问出口,心中有丝丝不安。
平王想一下, “父皇兴许能猜出来。不过三哥知道。”
“他知道?”燕来震惊。
平王点一下头, “今日早朝三哥问是不是本王做的——”
“你承认了?!”燕来忙问。
平王再次点一下头。
燕来想锤他,“你是不是傻?”
“不傻,和爱妃一样聪慧。”平王见他眼中盛满怒火, 心里熨帖,揽着他的肩膀,“本王故意的。以后他就不敢给你添堵了。”
燕来眉头紧皱,“母后那儿呢?”
“本王不承认,他可以去母后那儿告本王一状。本王承认了,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平王道,“毕竟是他没事找事,本王回击。”冲豆蔻那儿努一下嘴,“你开的那四家店不就是三嫂捅到母后面前的。”
燕来看一下豆蔻。
豆蔻不禁后退一步,“王爷问的。”
“我又没说什么。”燕来瞪她一眼,转向平王,“为何不直接问妾身?”
平王拉着他坐下,“本王问了,你说了没?”
燕来想想,因为涉及到皇后,她还真没说那么详细,“忘了。”
“下次别忘了。”平王倾身在他嘴角咬一口,正想退开,见燕来往后躲,立即改变主意按住他的后脑勺又亲一下。
燕来顿时想骂人,“王爷!”
平王松开他,吩咐丫鬟摆饭。
饭毕,稍稍歇息,平王就拉着人睡午觉。
习惯了,燕来对这事没有一丝抗拒。可等他意识到这点,顺王的小舅子都已归家了。
这事是平王的手笔,不会出岔子,燕来没关注。还是七月三十日晌午抵达飘香楼,燕来才想起来问豆蔻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豆蔻想回答,平王挥挥手,豆蔻和侍卫守在楼梯口,平王搂着燕来去最里面那间。
燕来见他又把自己往腿上带,不等他用力就自己坐上去。
平王拿起他的左腿,燕来吓一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过是让燕来跨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对面。
燕来看到两人的样子,脸一下热的发烫,眼如铜铃,“王爷……”奶奶的,这厮都是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可惜平王听不见他心里话,否则不介意告诉燕来是男人的天赋。
平王双手搂住他的腰身,免得他一紧张摔下去,“怎么了?”明知故问。
燕来顿时觉得憋得喘不过气来,这个混账东西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
燕来万分想念半年前的平王。
“都有什么吃的?”平王担心把他老婆气出个好歹,“本王饿了。”
燕来脱口而出:“忍着!”
“是吗?”平王倾身靠近他,在离他一寸的地方停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燕来心中一突,慌忙喊,“豆蔻!”
平王坐直。
燕来抬起手,在扬起巴掌之前,改掐他的胳膊。
豆蔻进门就看到她的两个主子闹成一团,不禁咳嗽两声,“王妃,有何吩咐?”
燕来僵住,平王把人搂到怀里,嗅着他的发,“端几样本王未曾吃过的糕点和茶水。”
“是!”豆蔻退出去,顺便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燕来坐起来,平王顿时觉得心底空了一块,不禁用力,顺着自己的心意,喊住红润的唇瓣,试着撬开他的牙关。
燕来下意识挣扎,然而又给了平王可乘之机。
待脚步声响起,燕来主动缩到平王怀里。
平王抬手挡住他露在外面的侧颜,等豆蔻放下点心出去,才放下手改捧燕来的脸,“走了。”
“这是在外面!”燕来瞪着眼睛说。
可怜他脸颊绯红,恼怒的样子实在没威胁,平王甚至想把这样的人儿藏起来,“仅此一次。”
燕来叫到:“你还想下次?”
“没有!”平王亲亲他的嘴角。
燕来登时感觉嘴唇麻痛,意识到怎么回事,瞠目结舌,“肿肿了?!”
“肿了?”平王低头仔细打量一番,顿时心虚,“没有,是你的嘴唇有点干裂开了。喝点水润润唇。”不待燕来开口就给他倒杯酸梅汤。
燕来不信他,想伸手摸一下,平王立即把酸梅汤塞他手里。
“鬼话连篇!”燕来看到这点还有什么不明白,瞪他一眼就站起来。
平王下意识拉住他。燕来似笑非笑,“我的嘴唇真是干到裂开了?”
“是的。”平王把手松开。
燕来转身坐到他对面。
平王暗暗可惜,“先前想问豆蔻什么?”
“三嫂的弟弟何时放出来的?”燕来问。
平王皱了皱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坐过来点。”指着身侧的木椅
燕来顿时想翻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是王爷呢。
“看来王爷年纪大了。想来也记不清了。妾身去问豆蔻。”说着起身往外走。
平王伸手拉住他,“爱妃……”
燕来看着胳膊上的手。
平王放下,“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来哼一声,“拿多少银钱恕罪?”
“不清楚。本王只知是五成家产。”平王道。
燕来倒吸一口气,惊叫道:“五成?!”
“少了?”
燕来险些呛着,见平王好像真这样想的,顿时无语,该说他不愧是世家子弟吗。
顺王妃娘家虽说也是书香门第,但和贾家不同。贾家人是只有文采,所以贾祭酒那一辈只有他有实权,小辈还要祭出儿子和萧家联姻。
顺王妃的父亲乃当朝礼部尚书,官居一品,可以说是皇帝的肱股之臣。顺王妃的堂兄弟以及叔伯也多在朝中任职。而他们家的家业也是积攒了几辈子的。燕来无法想象,五成是多少。
“半个国库?”燕来试探着问。
平王笑道:“哪有那么多。”
“梁州说国库空虚,空虚还有那么多钱?”燕来问。
平王:“他说的空虚是同前朝比。国库可挪用的银钱大约有三百万两。除了那些还有几百万两不能动的。本王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洪涝灾害,北方贼寇入侵,筹集军饷抗敌?”燕来道。
平王又想抱抱他亲亲他,盖因燕来满足了他对妻子的所有幻想。
“爱妃,你若为男儿……”
燕来好奇:“怎样?”
“让你当本王的副官。”平王道。
燕来:“副官?”
“跟本王同吃同住的副将。”
妈的,不就是助理。
燕来不由得想到前世偶然间在网上看到那句“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
“王爷知道白天最适合做什么吗?”
平王下意识问:“做什么?”
“白日梦!”
平王噎了一下,摇头苦笑,“你呀。这张嘴是一点也不饶人。”
“跟王爷学的。”燕来瞥他一眼,转向外面,猛然起身。
平王:“怎么了?”
“快看!”燕来指着对面。
平王看过去不禁眯着眼,“萧淼?”皱了皱眉,“她怎么会来如意斋用饭?”
“不会又憋着坏吧。”燕来更想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可萧淼毕竟是平王的妹妹,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一朝能断的,才把那句话给咽回去。
平王转身拉开门,“豆蔻,去对面点几个菜,让如意斋送过来。承影,你们也去,就,去二楼用饭。”
“这里呢?”承影问。
燕来走到平王身侧,“伙计会盯着。”
“是!”承影一行出去,平王移到窗台边,盯着萧淼所在方向。
片刻,萧淼往这边打量。
燕来扯一下平王的衣袖,让他躲一躲。
平王岿然不动,燕来皱了皱眉,往对面二楼看去,和萧淼的视线撞个正着。萧淼条件反射性别过脸。
燕来乐了,“你妹胆子真小。”
“小家子气!”平王冷哼一声。
燕来:“王爷可否认识坐她对面的人。”
“姑母。”平王打量一下那人的侧脸说道。
燕来惊讶,“姑母?姑母不是贾夫人的闺中密友?萧淼和她婆母的关系并不和睦。”
“给贾家出主意的是三哥,把消息递过去的是表弟,我出手收拾了三嫂的弟弟,姑母大概是担心本王对她儿子出手。”平王把他的猜测说出来。
“可她找萧淼有什么用。”燕来实在想不通,“总不能让萧淼撺掇母后刁难我。”
平王猛然转向燕来。
燕来心中一突,难以置信地问:“真的?”
“真的假的过些日子就知道了。”平王放下竹帘,“本王饿了。”随即拿起一块枣红色的糕,咬下去比他想象的软,不禁问,“这是什么做的?”
燕来下意识接道,“面粉。”
“怎会这么软?”
燕来:“妾身一两句解释不清楚。府里的厨子也会,只是很费时,王爷想吃得提前吩咐下去。”捏起一块红糖糍粑递给他。
平王张嘴。燕来又想把整盘都拍他脑门上。
“爱妃……”平王可怜巴巴望着他。
燕来又莫名想笑,“你没手?”
平王举起右手——蛋糕,紧接着举起左手——酸梅汤。
燕来服了他,“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说出来一愣,可不是吗。把人家好好的妻子改没了,还把人改成天凉王破堪称脑残的皇帝。
“怎么了?”平王见他愣住,连忙把嘴里的糍粑拿出来,“燕来,爱妃——”
燕来回过神,发现他满脸担忧,“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平王不大相信。
燕来胡诌道:“想到一种吃食。”
“吃的?”平王愣了愣,看他手里的糍粑,“用这个做?”
燕来微微摇头,“不是。回去让府里的厨子试一下,不知能不能成。”
“本王还以为怎么了。”平王把手里的糍粑放嘴里,拿出汗巾擦擦手,就把他拉到身边坐下,“你也尝尝。”
燕来指着糍粑上的红糖,“这个顶饿,妾身吃了就不想吃饭。”
平王饭量极大,闻言便不再催他,给他掰一小块蛋糕。
燕来接过去,听到敲门声。说一声进,豆蔻打开门,如意斋的伙计把菜端过来。
饭毕,俩人在飘香楼歇息片刻,回到府里燕来就命厨子试着做凉皮。不过燕来没抱希望,凉皮那东西燕来没吃过,前世参加美食节目的时候听嘉宾说过一耳朵。
可厨子信他,燕来不准他们外传,但允许他们交给孩子和徒弟,以至于燕来表示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厨子依然得空就研究。
三天后,凉皮出来,燕来立即命人把方子送去吉祥阁和如意斋。而厨子自然也领到了一笔赏赐。
平王吃之后并未露出欢喜,反而心神不定的,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燕来挥退左右,“不好吃?”
平王指着桌上的剩菜残羹,“这个东西是不是费时又废粮食?”
燕来顺着他的手指看到盛凉皮的碗,一时没明白平王什么意思。待他想通,就发现平王盯着他,也不知看多久了,“王爷担心这东西浪费粮食?一点也不浪费。”不容他开口,“豆蔻,把厨子找来。”见平王想解释什么,燕来按住他的胳膊,“先听厨子说。”
待厨子过来大致跟平王讲一下做凉皮的过程,平王的眉头松开。
燕来想笑又有些感动,生活奢靡的世家子弟竟然心疼粮食。随后又不禁庆幸当今是个明君,看中的是平王,而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顺王和酒囊饭袋忠王。
“王爷,不心疼了?”燕来笑着问。
平王翻手握住他的手,“本王心疼你。”
燕来的脸轰一下热的发烫,就想挣脱。没挣开,朝他脚上踩一下。
平王惊呼一声,手跟着松开。
燕来哼一声,喊丫鬟进来收拾,就往左边茶厅走去。
平王颠着脚跟过去,燕来猛然停下转过身。平王不待她开口,往她身上一歪,“疼死本王了。你个狠心肠的女人。”
燕来顿时好气又好笑,“别装了。我没使劲。”
“可十指连心啊。”平王说着话使劲往他脸上蹭了蹭。
燕来张了张嘴,想说你属狗的。惊觉不合适,扶着他的胳膊,“十指连心说的是手指头。”
“不是脚趾头?”平王问出口在他脸上亲一下。
燕来的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王爷再这样妾身就出去了。”
平王瞬间站直,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人家就想跟王妃亲近亲近。”
“噗!”
平王心中一惊,猛然回头,豆蔻站在门外笑吟吟看着他们,“何事?”冷声问。
豆蔻慌忙敛起笑容,“那四家店上个月的账册送来了。奴婢想问是放这儿,还是书房?”
六七月份热,燕来不爱呆在小小的茶厅里。平王的书房宽阔,窗户打开,早晚凉爽,燕来看的时候都无需用冰,账册便一直放在西边书房。
如今已是八月初,天气转凉,茶厅里不冷不热,还有张罗汉床,看累了可以直接躺下,燕来思索片刻,“放这边。”
“是。”豆蔻转身到门口就回来,手里多了四本账册。
平王见他有正事也不再闹他,“前些日子跟本王说的宅子在建了吗?”
“在准备砖和木材,过了八月十五就动工。”那时农忙过后,闲人多了,很容易寻找到工钱低且手艺好的泥瓦匠。
平王不知这些,但他算了算日子,若有所思道,“半个月便可置办齐要用的东西?本王听承影说,你买的那些地并不好。”
“坑坑洼洼需拉土填平。”燕来道,“一马平川的都是良田,妾身觉得用良田建房实乃浪费,才买那种地。”
平王闻言心下满意,“你考虑的周全。你舅父那边如果忙,此事就交给承影来办。”
“我外祖父盯着呢。”燕来道。
平王跟霍英豪不陌生,听到他监工,便把此事抛开。
不知不觉便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节下午,燕来换上鹅黄色长裙,罩上素纱襌衣,便发现平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燕来不禁低头打量一番自己,没什么不妥,“王爷看什么呢?”
“看我的爱妃越来越美。”平王说着话情不自禁地走向他。
燕来抬手挡住他的嘴,“刚上的妆。”
“你以为本王要做什么?”平王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笑着问。
平王正反都有理,燕来辩不过他干脆不接话茬,“王爷该换衣裳了。”
“给本王挑一件。”平王也不让丫鬟进来伺候,直接把外袍脱去。
燕来的手移到秋香色,犹豫片刻,翻出和他身上同一颜色的长袍,随后又拿出一件素纱襌衣。
平王换上长袍,罩上襌衣,顿时忍俊不禁,“怕人家不知你我是夫妻?”
燕来并不想这样穿,但除了平王,已婚的皇子后院都有侧妃庶妃,哪怕当家主母心宽如海,看到那些女子也膈应。而看到他必然很羡慕。
皇家那群女人多半看不起他,那他就羡慕死他们。
“王爷不想穿可以换下。”燕来道。
平王环住他的腰身,低下头,额角多了一只手。平王乐了,“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这话该问王爷。”燕来才不会妥协,“王爷既然闲来无事,帮妾身挑跟发簪吧。”
冬春戴金,夏秋戴玉,这点平王听皇后说起过。打开八宝盒平王就挑一根素雅的白玉簪。
燕来挑了挑眉。
“喜欢吗?”平王问。
燕来:“母后送的。”
平王手一顿,“那就戴这一个。”
燕来点了点头,对着铜镜又看一遍,就随平王出去。
前朝皇宫家宴都是在未央宫正殿举办。中午是男子,晚上是女子。而如今皇家人少,女子这边算上皇帝的嫔妃,女儿和姐妹都凑不齐二十人,家宴便在椒房殿。男子在宣室。
燕来随平王到未央宫正门外,就和平王分开。
“这不是平王妃吗?”
燕来停下来,循声看去,一四十出头的夫人,笑眯眯朝他走来。燕来见其和皇帝有五分像,便猜到她是皇帝唯一的妹妹长公主萧玫。
“姑母一人来的?”燕来笑着问。
萧玫:“她们不懂事,我没让他们来。不像平王妃,都知道给娘家人开店做买卖。”
燕来眼皮猛一跳,心底冷笑,来者不善!
“多谢姑姑夸赞,不过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上不了台面。”燕来谦虚地说道。
萧玫点头,“做买卖于你着实有辱身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