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28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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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九日，下午三点钟。东区的Omega庇护所前台，唐柏填着社区服务登记表，仍然觉得自己真够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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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五日，中泰证券和民生银行签了战略合作协议。之后的晚宴上，民生银行的杨迎彤大力向他推荐：“港城置业要为项目融资。他们现金流相当好，开发眼光也不错。财务总监宋海瑶就在那儿。”

    宋海瑶喷着迪奥Beta10号。唐柏去跟宋海瑶勾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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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散了之后，他让吕秘书做前期：“吕秘书，周日再加个班，做个港城置业的简报交给我。不要再有错别字或弄错标点符号。”

    吕秘书兢兢业业：“好的，唐总，我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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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六日，唐柏拿到简报，认真研究了一天，再去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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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七日，唐柏顺利与港城置业签定框架协议。宋海瑶作风强硬，做事专业，硬生生地把收益回报砍到了年化14%，而且投资方案由纯债谈成了股债结合。

    签完合同的晚宴上，唐柏端起红酒恭维对方：“宋总的能力在我遇到的Alpha里也是翘楚。如果有兴趣转行，估计就没我的饭碗了。做前期的时候，我们那个小吕就和我说，将来能有宋总的一半都好。”

    宋海瑶礼貌地微笑：“我不是Alpha。”

    唐柏灌了一口酒，转进如风：“啊，不好意思，最近Beta接触得不多。”

    宋海瑶也抿了一口红酒，高脚玻璃杯上留下艳丽唇印：“唐总是想说Omega接触得少？”

    唐柏恍然大悟：“诶，是啊，白天谈事情谈晕了。还是宋总了解我。”

    唐柏当时想的则完全是另一码事——宋海瑶居然是O，弄上床肯定特别带劲。

    但他没抓住机会弄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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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八日早九点，唐柏宿醉未消。办公室里，他关上百叶窗，打算补觉。有人敲门。唐柏说：“进来吧。”吕秘书进来递给他一封函：“唐总，港城置业的宋海瑶快递过来的。”

    “噢，放着吧。”唐柏想，宋海瑶要约他的话，发个信息就好了，还来函这么古典。

    他拆开函件，是宋海瑶的律师函。宋海瑶以受辱为由起诉他，要求他非正式道歉。

    唐柏将律师函锁进柜子里。这omega的脑子简直有病。他从来不歧视omega的。他可以证明这一点。

    于是唐柏自掏腰包，做歧视甄别。他在手机上预约了医院。医院还是本市民事法庭指定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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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九日，唐柏在医院排队。他抬起左手腕上的表看时间，中午一点。他前面的女alpha搭话：“哟，劳力士绿水鬼。你喜欢潜水和户外？”

    “嗯。”唐柏敷衍，其实他没时间去，就是喜欢绿金外观。他平时锻炼都在公司楼下的健身房。

    女alpha问：“你拿成多少钱啊？我一直都想搞一块。”

    唐柏说：“七万。"

    女alpha说：“不贵嘛，市价都十一万了。"

    唐柏说:"找朋友拿的官价。"

    女alpha问:"你怎么来做歧视甄别？”

    “我被omega诬告了，所以专门来证明我根本不歧视omega。”唐柏冤枉。因为以前一段经历，他不可能欺负omega。

    “我也是被迫来的，”女alpha同样满腹冤屈，“还是我老婆逼我来的。我又没打他骂他，就是说他一个omega，出去上班能挣几个钱啊？不如在家带孩子。他就非要我来。”

    “哎，我更冤。”唐柏后面，长T牛仔裤的男beta插话，“这阵子国内的ABO平权运动阵仗翻天，草木皆兵。然后我们学校有个研究生被强/奸了嘛。那omega我见过，打扮不正经。我跟同学说，她一个omega比咱们beta穿得都骚，不被强/奸才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同学居然联名要求我来。”

    前面机械音叫号:"0417号。"女alpha说:"我排到了。"他们停止对话。然后—"0418号"。唐柏前面门打开，他进了独立单间。单间三面墙雪白，正前方有个电子大屏。电子大屏左下忽然出现窗口，医生从里探头：“左腕自己绑测谎仪。”唐柏取下手表照办，对着电子大屏答了两百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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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金域澜湾的楼下。唐柏输入取件码，打开快递柜，拿走医院寄来的信封。

    他回家躺沙发上拆开信封。他跳过冗长分析，直接看最后——“判定结果：属性歧视成立。程度：轻微。”

    他这套精装房一百一十四平米。为了房子，唐柏也不能减少收入。他立刻认怂，拨通宋海瑶的电话：“宋总吗？我是中泰证券的唐柏。”

    宋海瑶在电话中问：“哦，唐总啊，有什么事吗？”

    唐柏嘴上诚恳：“我想跟宋总主动道个歉。之后我不会歧视omega了，之前确实没注意。”

    “噢，小事嘛。”宋海瑶甚至主动说，“唐总如果不想上庭，过来港城置业和解吧。今天我还在加班。保密协议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的。”

    唐柏火急火燎地跳下沙发，去车库开上自己的奥迪Q7，到了港城置业的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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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海瑶爽快签好《保密协议》递给他。

    唐柏变相保全了工作。他刚刚放松，宋海瑶微笑：“唐总工作之余，还是可以进行社区服务嘛。最轻的属性歧视，一般会被判128小时社区服务。且服务要与促进Omega权益相关。”

    唐柏考虑后选择：“我去东区的Omega庇护所服务，宋总觉得怎么样？”

    “行啊。”宋海瑶说，“不过你们金融业一向光鲜亮丽，东区跟西区比起来是贫民窟了，唐总习惯吗？”

    不习惯也得去，至少不容易被同事发现。唐柏博取同情：“东区没那么差，就是旧一点，治安差一点。我小时候还住那边。”

    “嗯。有社区服务记录有助于唐总高升的。”宋海瑶宽慰这位寒门贵子，"服务证明唐总可以多发一份给我。"

    宋海瑶不信任他会去，还要他交证明。唐柏说:"一定的，宋总。加个微信吧，到时候传一张给你。”

    宋总点开微信名片说:"你扫我吧。"

    唐柏加了她，然后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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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柏开车回家，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独自睡着了。

    "Omega 3号到Alpha 17号为特调信息素香水。香水大体上分ABO三个调。每个调五个号。Omega调3到7号，Beta调 8到12号，Alpha调13到17号。Omega3号以下和Alpha17号以上的信息素提取剂因为纯度太高，不仅不能用来调制香水，而且被列入了违禁药品。前者强催情，后者诱发暴力倾向。人们普遍在十六岁分化出信息素。之后就可以使用香水并考取驾照...."电视里放着纪录片《香水简史》。讲解声陪着唐柏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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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六日一早，吕秘书在开放式大办公室。她手上没项目，只能假装忙碌。唐柏单独从自己的办公室叫她：“吕秘书，进来一下。”

    吕秘书进去后，唐柏语重心长：“吕秘书啊，你去报个Matlab培训班学习。考过了呢，钱从部门小金库里报销，不够的我来贴。”matlab是个数学软件。文科出身的吕秘书迷惑且头疼，又不敢公然顶撞领导。她小心问：“唐总，学matlab做什么？”

    唐柏正经胡扯：“强化一下你的建模基础，方便以后写简报。”吕秘书没接项目。只要她自顾不暇，就没空反应自己不抓她加班的事了。

    吕秘书只好说：“好的，唐总，以后我周末去上课。有事您打我电话。”

    “嗯，”唐柏说，“多学习，充实自己。出去带上门。”

    吕秘书出去带上门。唐柏立即上网搜索《志愿者隐私保护条例》，然后研究起来。

    幸好庇护所只能知道他自愿填写的服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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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九日，周六。唐柏在两个街区外，找到停车场停好车，才去庇护所报到。他在平板上填完信息，前台冯以珊说：“唐先生，您先坐会儿。信息上传到登记系统之后，会再确认一次您的指纹。”

    于是唐柏在公共接待区随便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公共接待区布置温馨，墙体蓝绿色调，角落里还有四个狗食盆。看样子有治疗犬。走廊里出来一位医生。穿着浅蓝色的医务袍，左边胸口上别着白色名牌，名牌上写着“初级医师王帆”。

    庇护所门口，一辆敞篷版布加迪威龙停住，连按三次喇叭。这车配色相当骚包，从车头的橙色波浪纹渐变为车尾纯黑。

    王医生走过去。他经过唐柏时，唐柏闻到他身上的O气味，温和清新。因并未处于发情期而令人放松。车里面的人摇下车窗，跟王医生说了几句话。然后那车一踩油门，拉风飙走。

    王医生回到前台处。他五官清秀，脸型略圆，肤色白皙，跟前台冯以珊一开口就带点笑意，显得格外温柔。但他眼神镇定而冷静，比通常的Omega更容易让人信任，难怪能在庇护所工作。

    唐柏突然觉得128小时也没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