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常氏不想给外面的人开门, 门外的人却敲得更厉害了。
“开门!别在里面装死,老子知道你在!”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
而里面的妇人看着院子里的一堆好东西, 心里焦急, 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
外面的人敲了半天,见没人给开门, 出口威胁:“你要是再不给我开门,小心我直接踹了啊!到时门坏了可没人给你钱来修!”
尽管知道可能是徒劳功,常氏还是抱着礼品一趟趟的跑,将他们都藏了起来。
她总是存在侥幸心理。万一呢, 若是万一他没发现,不等明天, 人走了她就把他们都卖了换钱,以免夜长梦多。
“听到没有!”门外的男人又吼了一句,显然是已经到了发火的边缘了, 若是再不来人给开门,是真的要强行破开门进去了。
“来了,来了!着什么急呀!马上就来!”
常氏嘴里如常镇定说着,掩藏好最后一件物品。
接着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大概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异常惹人怀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拍了拍脸蛋, 脸上挂上最好看的笑容,自如的走过去开了门。
门被打开,一只手先伸进来推了常氏一把, 使她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住。
“干什么呢!这么半天?藏什么呢!?”一个长得瘦却不高的男人歪着身子走了进来。
常氏先是被推了一下心里不快,还没平息怒气,接着就听到对方后一句提问,心里吓得怦怦直跳,面上还努力维持表情不变,勉强笑道:“哪有?我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可藏?”
“也是。”男人反手关上门,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我那短命的哥哥早就死了好几年了,你娘家人嫌晦气也不愿意认你,全当你是个已经死了的人。就你一个什么都不会干,还懒得像猪一样的人,能有什么?”
常氏实际上恨不得捶死眼前的男人,但嘴里却柔声附和道:“你说得对,我一个没见识的孤寡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还是得靠小叔子你才是。”
“那是!”常二最喜欢别人奉承他,一听这话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听着那得意的语调,常氏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忙低头掩盖,不让对方看见。
“不过,你还是有点好处的。”常二被哄开心了,说话也就不那么欠了,“所以我才勉强愿意接济接济你。”
“唉?”常氏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常二快走一步,弯身直直抱起妇人,使她的脚稍离地面。
常氏两只胳膊抓着男人的两边肩膀,惊叫了一声。
所幸她有控制音量,声音并不高,只院里两人能听见。
常二笑着对她说:“只要你伺候好老子,想要什么都行。”
这话骗鬼还差不多,常氏是一句也不信。还不等她暗自翻完白眼,就被猴急的男人扯回了屋里,重重关上屋门。
……
常二坐在土炕上背对着常氏慢慢穿好了衣服,嘴里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丑丫头呢?都这时候了还没回来?”
原来小哑巴在家,每天一大早都要带着背篓上山采能吃的野菜和一些常见的药草。
药草还能拿到镇子上卖钱,填补家用。
炕上妇人梳理头发的手指一僵,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你说什么呢?什么丑丫头?”
常二有些察觉到了不对,又想起今天敲门时的异样,转过身,眯眼看着她,语气不耐烦:“就是那个哑巴。”
“说什么呢!那好歹是你侄女,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常氏故意娇嗔,手还轻轻拍了人以下。
“侄女?哼!”常二直接上手揪住女人的头发,“你今天的废话也太多了些,我问你,臭丫头人呢?!”
“啊!疼!松手!快松手!”常氏顾不得别的,尖叫着拍打拽着自己头发的手。
常二冷哼了一声,放手扔开。
常氏皱眉揉着头顶,嘶嘶吸着冷气。
男人吊着眼睛看着,等着对方张口回答。
女人心知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瞒得过,只要他走出这个门,随便逮住一个人都能问出来,毕竟那天的婚事,村里大多半人都来凑热闹了。
怎么也是得说的。
常氏尽量用平常的口音说道:“她还能去哪?嫁人了呗。”
“你说什么!”常二似乎无法接受这个回答,声音都提高了一倍。
常氏心跳开始变快,面上却还装得镇定:“怎么了?到了年纪了,不嫁人,还等着老娘养她一辈子不成?”
“嫁人?”常二意味不明的反问了一句。
“对,对啊!嫁人。”炕上的妇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以为意的样子,“到了年纪,就该嫁人了。你不要忘了,她都已经十七了,再不嫁人,那在村里就是老姑娘了!”
男人冷笑了一声,还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转手就掐住了常氏的脖子,恶狠狠说道:“臭婆娘,少在这里装好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嫁人?她是我哥的女儿,是我们常家的人,要嫁人也轮不到你这个女人来做主!而是由我说了算!说!你把她卖给谁了?”
常二心里是无比气愤的,他没想到自己就是离开了几天,哑巴就被常氏这个女人给嫁出去了,为了贪图那点彩礼钱,硬生生坏了他的大事!
常氏脖子被掐住喘不上气,难受得说不了话,只能双腿胡乱踹着眼前人,两只手使劲拍打着卡住她喉咙的那只手。
“喀,喀!”妇人的眼泪都挤出来了,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可见对方是用了多大的手劲。
常二是稍作平复了心情才发现自己这样掐着她没办法说话,随即不耐甩开了手。
“咳咳咳!”常氏低头使劲咳嗽,仿佛把自己肚里的心肝肺都要咳吐出来。
“快说!”矮瘦男人又问了一遍。
“庄,庄河。”常氏的嗓子勉强好一点,立马回答他。
“谁?”常二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庄河。咱们村山上一直独居的猎户,庄河。”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了。
男人脸上的狠劲消散了大半。
常二设想了村里的很多人,就是没有想到庄河身上。
“竟然是那个晦气克命的小子……”他这样说了一句,眼睛斜视女人,“哼,你的胆子倒是大,敢去和他接触,也不怕被他克死。”
“只是嫁女儿,和他朝夕相处的人是小哑巴,又不是我,又有什么要紧。”常氏不以为意。
“女儿?哼!”
妇人才想起对方正因这事生气,说完这句死死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惹他。
看着眼前老实安静的女人,常二只觉得无比心浮气躁。
原想着不管这婆娘把小哑巴扔给了谁,他都要找上门去抢回来,表示这门婚事没有他这个二叔的同意不算数。
可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娶了臭丫头的人是庄河!
是任何人都可以,可为什么是庄河呢!?
说起来他和庄河前两年还有过一次过节,所以使得从来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的常二,对这个极少出现在村落里的人记忆深刻。
当时具体的事件他不大记得了,只记着是因为他和村里的牛老头有些争执,庄河这小子多管闲事。
那个男人生得黑且壮,而且比他高了一个头,力气奇大无比,常二实在干不过他,只好收手。
可以说,在常无赖横行全村,无人敢惹的生涯中,那简直就是他最大的败笔,当然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下意识胆颤。
常二回想完过往,已经走到了庄河家大门不远处,他竟是有些退缩了,再碰上那个男人……
他转身,脚步挪动要往山下走。
可是男人转念又想到了自己找到的那个人家,若是这笔买卖成了,够他逍遥好几年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他常二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只要趁庄河不在的时候把人带走就行!
常二下定了决心,回转回来决定去门前探探,没想到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急忙藏在一处树丛后。
只见山路上走来一男一女,竟还牵着手,并肩走着挨得极近,看上去姿态亲密。
男人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应是在镇上集市采买了很多物品。
虽彼此之间没有交谈,但能够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
那男人自然是庄河,常二对他的长相记忆很深。
他却不敢确定他旁边的女子是他那个不会说话的便宜侄女。
明明也没多久没见,就已经比之前面色白嫩红润了很多,面上也带着浅浅笑意,不像以前一样畏缩消沉,总爱低垂着头。
实在是变化颇多。
常二心里这样评判着,转眼那对小夫妻就从他面前走过,打开门回了家里。
蹲在树丛后的男人皱眉。
看来庄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满意这个新媳妇,他得找一个庄河出远门的好时机再动手,确保一次成功。绝不能贸然去抢人,以免事情败露,还再一次招惹上庄河那个煞星。
想好了这些,常二气定神闲的往山下走。
先回家里,把那臭婆娘藏的东西和银子拿到手,去镇上卖了,好好吃喝玩乐一番再说。
小哑巴的事情,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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