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粉衣宫装女子被突如其来的鞭子打中, 一下倒在地上。
“三公主!”
“公主!”
一时间, 御花园这小片天地的宫人们人心惶惶, 一个个自觉扑通扑通硬生生跪下。
绿意面不改色, 迅速随着他们一起跪下, 低眉敛目。
不管怎样, 和这些人一样,总不会有大错,况且听这些人惊惶的语气也知这位脾气不好,还是乖乖安静一点的好。
她就这样低着头, 只感觉一抹艳色从她眼前飞快略过。
绿意双手规矩贴腹, 头却稍微抬高了一点, 眼睛往右边瞟去。
从她这个角度无法看到来人的脸面,只能瞧到一半。
那是一个女子,白雪一样的右手里握着一条暗红色的长鞭,身上穿着朱色的长裙,有风吹来,红衣烈烈,飒爽极了。
而她的脚边就是那刚才被打过一鞭子的宫女。
粉衣宫女用手支撑爬起来, 用尽最快速度端正跪好,头不要命的往地上磕:“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绿意心上一叹:谁能想到呢, 刚才还在他们这些宫人面前趾高气昂,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在这个人面前这样惶恐卑微的磕头呢。
她是有多么害怕呀,害怕到连自己最珍惜, 最以为傲的容颜都不顾了。
她看得十分清楚,因为对方磕得太用力,额头已经破了一大块,地砖上,她本人的脸上,全是血迹。
跪着的人全都在身体颤抖,脸上惶恐不安,还有着对那个粉衣宫女的一丝怜悯不忍,虽然她刚才对他们的态度确实不怎么样。
但到底都是一样的宫中下人,总会有着同一处境的感同身受。
绿意的眼里没有这些,她只是平静而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也并不觉得这个宫女会真的出什么大事,毕竟在那一鞭子下去的同时,她就瞧见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人悄悄逃走了,她猜那人是认识这宫女的,想必是为她找救兵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摇头。也许到时来的人不止是救兵,还拥有别的角色,比如这场事故的见证者,说不定这粉衣宫女还想因为这次的事情引起一些人的怜惜呢?
她想这么多做什么?还是认真看着吧。
啪!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
随着这鞭子下去,伴随着宫女的尖叫,其他人跪着的人更明显的抖动,还有那最刺人眼的是:宫女背部被打破烂了的衣服,衣服上鲜红的两道交叉长长血痕。
“现在知错了?你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没有想着自己是错着的呢?”
绿意因为低头看不到人脸的女子终于说话。
很意外的,这样狠辣不留情的他们口中的公主,声音却十分好听。绿意没有读过很多书,所以也只能说在她过去的这些年里,这是她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但是再好听,也遮盖不了这个公主的性格问题。
太刁横,太狠绝。
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要将人打成这样,未免过了。
那宫女不敢有任何反驳,更无法解释洗脱自己,因此只是一个劲的继续磕头,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站着的红衣公主似乎忍无可忍,冷笑着一手摸着长鞭:“哦,看来你也不知道是不该求饶的,那就最好。既然你都说‘该死’了,那本宫就如你所愿!”
这话落下,手起鞭落。
啪!啪!
粉衣宫女尖叫着又挨了几下,忍不住躺在地上躲避。其他人都不敢再看下去,宫女们闭上了眼,太监们也都偏转了头。
绿意也装作吓到的样子,眯着眼继续看。
在那宫女又挨了六七鞭的时候,突然鞭声停止。
众人失态,都忍不住抬头看去。绿意马上跟上,一起大胆抬头。
那条令人惊吓失态的鞭子,此刻正在空中紧崩着,成了一条直直的线。
线的两头,各自被一个人的手握着。相同的是那两只手都分明好看。不同的是,一个红衣、女子,一个白衣、男子。
而绿意也终于看清了这个公主的脸。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长相的人?
此时的三公主,眉头紧蹙,眼神冷冽,却一点也不有损她的美貌。
细长墨眉,一双勾魂眼眸,眼尾上挑,琼香玉鼻,唇粉嫩而水润,脸盘小巧,玉颈纤长。一头墨色长发被金冠高高束成了马尾,饱满的玉白额头两边还有着可爱的几缕毛茸细发,被风吹着,停在耳垂边。
“容殊!又是你!”
白衣男子面容平静,温和浅笑:“殿下,见笑了,我又出现在这里了。只是殿下也要体谅,毕竟殿下也知我在这里的身份,时常在殿下身边,才是正常的。”
“你!”刚才还理直气壮,无法无天鞭打宫女的人,此时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对方。
绿意知道她为什么否认不了对方的话,因为他在这里就是三公主的仆从!作为西齐送来的的质子容殊,由东周皇帝做主,赐给了主动要人的三公主南宫卿。
绿意心中惊叹完公主的美貌,又仔细打量开这位,看似低下,却一句话制住南宫卿的男子。
也不愧是曾经西齐立为太子的人物,即使处于现在这样的环境,成了质子,还被屈辱一样的指给公主做侍从,那身上的风姿气度也没有减损一分。
仿佛这里不是东周,而是西齐。他也不是质子,而是当今太子。
若不是因为在这里有依仗或自己的权势,那就是他本来就不会因为境遇的大起大落而有所颓废的人。也或者这两者情况都有。
而他气质如此,又何在乎容貌?
反而,这男子的容貌却是与对面的公主不相上下的。
作为男人,仅凭这一张脸,也不知道会引得多少女子失魂落魄,伤情丢心。
男人脸颊消瘦,骨骼分明,一双凤眼同样招眼,高挺的鼻梁下却是常称为寡情的薄唇。
容殊手紧握着长鞭,淡淡的青筋浮现,嘴上笑着,眼里却没有太多情绪。
似是心虚,似是胆怯。
绿意也看不懂三公主那一刻的神色。只见她用力撤回鞭子,很是不满。
众人都偷偷都轻呼出一口气,绿意却没有放松身心。
果然!
啪!
雪锦翻飞,有人控制不住低声惊呼。
也许是他们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吧。
绿意看着,心情复杂。
那一鞭子实实打在男子的臂膀上,绝对比打宫女时还要用力,不然也不会一次就衣锦破裂,血液飞出。
面容精致的女子高高抬着下巴,高傲冷漠:“既然你要接下这打在小宫女身上的剩余鞭子,那你就替她罚过吧!几鞭减为一鞭,这力度还是我手下留情轻了的!这次饶过你!下次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南宫卿说完,急急转身就走。她嘴里硬着,心里却知道,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下不了狠手只落了一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阻碍着她,很是烦人。
“恭送殿下。”容殊面色依旧平静,若无其事的抬手行了平礼。
绿意震惊。难道是她想错了?还是说这人的凭仗就是三公主?
不然以他徒手接鞭的能力,为什么不躲?
即使要隐忍,也没必要忍到这个地步,更不必替那个宫女受过,他有何所求?
也许是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多了一两息,那人竟转过头来看向她。
绿意急忙低头,装作不知。
只听不远处男子轻笑。
绿意手上冒汗。
还是大意了,这个人怎么这么敏锐!
“容公子。”就在绿意担心容殊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所幸有人‘救了’她。
那粉衣宫女在自己‘救兵’的搀扶下站起,盈盈一拜,抬起已经擦干净的小脸,目光感激:“多谢容公子救命之恩。”
绿意又开始‘作死’看戏。
所以说这个人是有对他们这些人高傲的资本的。虽说和金尊玉贵的公主没法比也没资格比,但是比起她们这些宫女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长得这样楚楚动人,有些别的心思也不奇怪。
处在这个最接近权势的皇城中,生出什么念头都不稀奇。
“不必。你想多了,我不是在救你。”容殊冷冷得说完这句话,毫不留情的就走了。从头到尾没有看对方一眼。
粉衣宫女脸色羞红,气恼又无可奈何的听着其他人的低声讽笑。
她可不敢再放肆,以免那女人再抽风回来,她可是一鞭子也接不住了。
绿意摇头。从这位西齐质子毫无笑意的眼睛就可看出那副温和的面容是假象,这宫女还往上凑,还真是……
想完她又微微苦笑,原本以为出了那里会好点,还是想得过于天真了。这才来了这里几天,就碰上了直接上手抽人的狠心公主。即使是看上去落入不好境地的质子也不好惹,竟还有人意图攀附,真是深宫之中,无一人简单,无一处平静啊。
……
重华宫。
南宫卿怒气冲冲的回了宫殿,直接将手里的鞭子甩在地上。
重华宫里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是怕惹怒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祖宗。
“真是气死本宫了!那个宫女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那么说本宫!真是找死!还有那个容殊!简直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我真是做什么他都要管一手!早晚有一天,我要用鞭子打死他!对!等父皇灭了西齐,我就马上打死他!”南宫卿在宫殿里走来走去,嘴里一句句说着。
宫女太监们都死死低着头,全当自己聋了,什么都没听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死了吗?不会把本宫的鞭子放起来!那可是南景送给我的!”
一个离得近的宫女跪地膝行,双手恭敬得捧起那根怕人的鞭子,站起小步慢行放到原处。
南宫卿对此满意,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对自己的贴身宫女说道:“去,把裴南景给本宫召进宫来!”
宫女低首遵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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