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即云,我现在非常平静,爆发前的平静。
给我一点火星,我可以炸翻整片河滩。再给我一点动力,我可以轰掉半个般阳城。
就在这么烈火焦灼的气氛下,李藏风还看我,他瞅我的眼神像看珍稀动物,嘴里蹦出一句疑惑:“天下第一的杀手,不会游水?”
我忍住朝他脸上吐胃酸的冲动,鼓着腮帮歪过头,狠狠吐了一口水。
“天下第一?我排第七。”
李藏风不以为然:“你在组织第七,在天下自然第一。”
我看他像看数学白痴,他看我像看语文傻子。
我知道他在说两种不同的排名,老七在组织排第七,可江湖都说他第一,这搞得曹几何很没面子,弄得我也紧张。
我冷冷问:“为什么救我?”
他冷冷答:“你的生死该在刀下。”
咱俩冷冷来冷冷去这一回合,我就了悟了,李藏风还是心心念念想与我决斗呢。
决斗是神圣化的杀戮,最讲究规则与公平。所以他绝不肯我溺死,这种拯救对手的体育精神也值得肯定。
但我还是气啊!
我游得好好的,结果这人一跳,激起的水花吓飞了大黑鱼,害得我为了躲它们被水草缠。本来我都可以逃远了!
我憋了怒,一双眼不瞪天不瞪地只瞪李藏风,脸如烈火烧燃了冷冰。李藏风则一个劲地瞅我,他眼利如刀,似可剜出一切隐匿心思,看我几眼就让我不舒服几秒。
他沉声问:“你不想我救你?”
我沉脸道:“你本就不该下水。”
他转而瞪我,“你宁死也不要我救?”
我梗住怒,脸上冷凝了一层含怒带恨的灰。
但我也不能忘了别人,刚刚这个沙地上可不止我们两个人,其他围观群众呢?
“那些打手呢?”
“我放了十一个。”
“可他们有十二人。”
他淡淡道:“那个使诈偷袭你的,我杀了,他们把尸体带走了。”
这话讲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像是随手弹开了一只苍蝇,连眼都不带眨的。
可我眨眼了,好几下。
这是第一个因我而死的人,你不能怪我有反应。
更怪的是李藏风,我只和他相遇短短一刻,他没对我动手,反为我杀了一人,理由仅仅是因为那人使诈偷袭。
这等尊重与顾惜,浑然天成,无声化雨,哪里是对你死我活的对手?分明像是对朋友。
但是李藏风,你何时把我当朋友了?
我还在心中疑问,李藏风忽站起来:“你不是来杀我的。”
这一下直刺得我心口咣当乱震,一番感慨真情都得给惊慌让路。我心中震荡,面上假作不知:“你说什么?”
李藏风笃定道:“若你真想杀我,就该节约体力,不该与打手多费精神。”
我冷笑:“他们杀我,难道我该站着不动?”
李藏风冷冷道:“你至少有十二次机会可以一刀毙命,可你没有。”
我反问:“又如何?”
李藏风拿利眼一戳我,咄咄逼人地问:“老七是最好的杀手,可你连杀人都不愿,你到底是什么人!?”
……
七哥你的脸还是埋这儿吧,我这OOC得连敌人都看不下去了啊!
我这是被前后堵截,前边是死,后边是崩坏着死,两头都是奋笔疾书的死字,书写者李藏风,盖章用的我的血。
罢了,死也死的漂亮点。
我坐起,捋了湿漉漉的发,抹了脸上黑泥,露出老七那圆润可爱的脸蛋。李藏风竟有一丝失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我的铁血少女脸。
我问他:“你看清我是谁了?”
李藏风收了神:“我看过你画像,你确是老七。”
我无表情地盯他:“我本就是老七。养我很贵,杀人更贵。”
李藏风:“没人付钱,你就绝不杀人?”
我反问:“买卖不成,又何必费心力?
这本是歪话,可惜歪打正着,让李藏风这利眼淡了三分。他一身正直立于天地,拿沉默紧掩内心,盯我许久,问了两字。
“多贵?”
我问:“我杀人的价钱?”
李藏风一字一句地问:“养你,多贵?”
……
咱俩到底谁负责崩坏啊!?
罢了罢了,既然我一跳河他就去救人,诈死是不行了,我得让他知道我如今不宜决斗。我是落水着了寒,是个虚弱无助又可怜的老七,谁欺负我谁是狗。
我没答他话,靠灌木丛坐了下来,弓腰缩背,缩减气势,一声咳嗽,凸显脆弱。我想暗示这么明显,李藏风肯定能听明白的。
李藏风不为所动。
没关系,咳嗽再用力点,他肯定能明白。
李藏风不为所动。
五个咳嗽后。
李藏风不为所……他动了!
感天动地,他冲着我走近几步:“你是不是……”
是的我得了风寒!
他肯定地问:“也有鼻症?”
……
你看我像是有过敏性鼻炎的人吗?你不能因为自己是鼻炎战神就觉得所有人都是鼻炎战士啊。
我内心绝望,脸上仍摆着一副冷漠正色道:“我需要休息。”
能用这么高冷的语气说出如此虚弱的一句话,我佩服我自己,要不是为了维持老七的人设,我都想给自己鼓鼓掌。
李藏风本是寒冷刺骨一个人,可听了这话,看着我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那冰窟窿里凿出来的硬脸,莫名软了几分。
我想继续卖弱装惨,他忽然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严肃地说:“我等你。”
“在哪儿等?”
“你便在这儿休息。”李藏风眼也不眨地盘腿坐下,“我等你两天再决斗。”
我问:“你可以呆在这个地方两天两夜不吃不喝?”
李藏风:“我想你也可以做到。”
我做不到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可以不吃不喝?
这家伙不说话,我便彻底绝望了,我要说我不想决斗,他肯定觉出我不是老七,必一刀要了我这冒充者的命。他招子亮如启明星,我若逃跑,只消露个后背,他还是一刀叫我破骨开皮,当场横死。
这时河上飘来了一艘小船,船头有一个蓑衣戴斗笠的少年在钓鱼。
是苏未白!他在接应我!
我正愁如何与他汇合,忽在背后的灌木丛里摸到一个软东西,竟是我刚刚扔的远远的那个香包,里面装了豚草花粉。
天助我也!
我虚弱地往地上一倒,李藏风不知我什么幺蛾子,他上前查看,这时我就往他脸上一撒!
满满当当的花粉!
我闪电般从他包围中缩出,跳挪奔扎都做足,脚在芦苇荡上点了两点,我在河上轻盈地飞,转瞬落到小船上,苏未白立刻开始划船,远离河对岸。
我还未松口气,忽看到了河岸的李藏风,他满脸冰冷地擦去花粉,看我的眼神像看生死仇敌。
我回头,愧疚已然淹了我,不如就此缩起来,全身筋骨融成水罢了。
你说做朋友多好,何必喊生道死地决斗?
忽有几声巨响传来,听来荡气回肠、雄伟壮阔,好似开天辟地之时的几道神雷,又如末世时降临世间的号角,听之使人万分震荡,心内久久不能平静。
苏未白都惊了:“谁打的九个喷嚏?这么响!”
我刚想解释什么,结果又有十声巨响传来,声声惊天动地。
这下我也不想解释了,反正听完以后我是确定了。
如果我和这个李帅男还有续集,标题大概是李藏风手撕活方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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