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屋

    我叫方即云,我觉得我好像撕掉了李藏风身上什么东西。

    跌下来时我手上不知攥了何物,只听布料撕扯声响,听那个撕拉声,料子还挺有弹性的。

    最后三秒我变了姿势,紧胯收腰,调挪重心,站着落了地,保住了老七的尊严和铁臀。

    可我手里好像攥着一截裤管。

    李藏风这时候就看着我。

    他的一截小腿是光着的。

    ……

    这件事就有点点尴尬了。

    我想了想,将半截裤子递给他:“你的。”

    李藏风看了看这断裤,他盯上我咽喉:“现在它是你的了。”

    ……

    我脖子好像有点凉啊。

    我往四周看,这是跌进个正方形的密室了,它上下全是光滑铁壁,四角都有蜡烛在燃。顶上机关就这么关了,它离我们足有三层楼间距,一般人很难上去。

    我假装四处看风景:“药房乃重地,这机关是用来对付盗药贼的。”

    李藏风向上一飞,在两人高处减速,如只蜂鸟在半空悬停。他右手刀刺铁壁,左手撑壁,以此为支点,壁虎一般猛蹿几下,上了顶盖。

    他动作真叫一个帅,行云流水不带卡帧,教科书般的潇洒。

    可顶盖是封死的,帅也打不开。

    李藏风落了地:“一定有别的机关。”

    我问他:“你也看出来了?”

    李藏风:“我们刚落下时是黑的,落地时有了声响与震动,烛火就亮了。这内部定有机关。”

    我赞同:“可以看看墙壁。”

    李藏风以刀敲打四面墙壁,他意在寻出最薄弱的一点,加以刀砍铁劈,定能击破。

    但咱俩的运气算是坏到一起了,他敲了半天都没个不同,我又说:“不如观察烛火?”

    李藏风又听懂了,若有暗风,烛火能指明风向。

    可他看了半天,风似只从上头来,这就很糟糕了。

    我正想说点别的,他忽瞅我说:“你的话多了,是你在不安?”

    你还有闲情看我安不安?

    李藏风:“这儿暂时没危险,你在担心什么?”

    我老实说:“你。”

    李藏风似有些惊讶:“你在担心我?”

    我担心你把我干掉啊。

    我坦诚罪状道:“你本不用下来,是我把你拽下来的。”

    你的裤管本不用破,你那漂亮小腿有遮有盖的,现在它就亮在那儿,你说我能不心虚?

    李藏风竟不以为然道:“没关系。”

    你被我生拉硬拽下来,一身狼狈也没关系?

    上次50喷嚏,这次裤管扒光,这都不记仇,这心胸够装得下半个北京城了吧?

    李藏风瞅我,大拇指揉了刀鞘,忽的不冷不热地蹦出了一句话。

    “上次加这次,两次了,你不必担心,你的一切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比我想得还记仇!

    我问:“你认为我是故意暗算?”

    李藏风只说:“我若忽然说自己不能再杀人,你信不信?”

    言下之意是你不敢忽然信我了。

    其实我可以理解的,别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对我有点阴影,我上次装虚弱一躺倒,骗的你上前,就一个香包害得你狂打了五十个喷嚏。这次我刚说完绝不碰你,转头就把你给拽到这个密室来了,谁都得觉得我是个天才打脸师,专门打我自己的脸。

    我这正嘀咕呢,李藏风忽话锋一转:“但你刚刚那一抓,我毫无防备。那是杀我的最好时机。”

    可他现在还活着,因为我根本没有偷袭,更没有一丝丝杀他之心。

    所以他说:“我信你不能再杀人。”

    他这么讲我就傻乐了,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一打脸的功夫,反而证明了一些东西?

    李藏风顿了一顿,忽然奇怪地看了看我,问:“你不过与我见了两次,便将身上最重要的秘密吐露,不怕我将这秘密泄露?”

    这个回答再容易不过,我斩钉截铁道:“天下人皆会泄密,可你是李藏风。”

    这话像一石激千浪,刚刚还犹豫疑惑的李藏风,此刻寒眸闪了星辉,似受了什么莫名的鼓舞,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道:“好,你托付这秘密于我,那我也帮你一回!”

    听这口气,他莫非是不计前嫌,想帮我跑路?

    好人啊!别看你眼盯着大家的发际线,你心里装着大家的福祉啊!

    我心喜,看他就像看我亲儿子的亲爸爸。我整个人像大冬天闯进家火锅店,四肢百骸都热乎乎的。

    李藏风忽看了看我腰间的匕首,坚定道:“逃跑乃下策,我帮你寻回杀人的本事!”

    热乎个鬼!我凉了!

    李藏风还嫌我不够凉,伸出一只手说:“你我先切磋几招?”

    我有点想把他那个手给掰了,但还是顶住冲动,阴凉凉地说:“我们受困在此不知会有几日,我建议你先节约体力。”

    李藏风却道:“受困在此或许是几日,也或许是一个月,谁也不知我们会不会困死于此。与其枯坐白等,不如在死前做成这一件事。”

    你脑回路啥做的?杠杆吗?不抬杠会窒息还是咋地?

    我手痒了,想打人。可李藏风他是火里缺油,命里欠抽,他就盼着我去打他呢。

    那我就甩脸说:“你若想找死,墙就在旁边,你大可一头撞上去!”

    我这个人处事十分果断,骂完我就果断地后悔了。

    李藏风是性子死倔,可他的坚固心思最是纯粹,人家想帮我是一片好心,这么骂显得不厚道啊。

    李藏风倒是个厚道人,他听了这火辣辣的话也没骂我。

    他突然就一记刀鞘打过来了!

    猝不及防,我肩膀被这刀风砸中,我却不敢停,身体前倾甩一个鞭腿,原样打中他那裸·着的小腿。

    硬肉撞硬肉,这是打狠了,李藏风退开半步,他的腿在颤呢,可寒渣渣的眼亮如星了,他手中刀鞘甩出一个狠辣的弧度,如从天而降一道惊雷,直向我胸口劈来。

    我手向前,一个肘推,侧开那正面撞击过来的刀鞘,他倒好,悄没声儿地一个截踢,直接踹在我这膝盖上。我疼得咬牙切齿,收腿低身,反手抽出一把匕首,刀柄直撞他老腰。

    他挺腰收腹,背部曲线弯成一道月,竟灵灵活活地缩过了刀柄,还翻滚身形,闪到一边,复又拿了刀鞘撞开我刀柄。

    我和他越打越舒畅,刀鞘和匕首硬碰硬,和打铁一样砰砰脆响,我听得都爽呆了。

    不过这时我忽闻到一股香气,似有什么不明气体在密室散开。李藏风又贴身讨打,我喊他:“你闻到了么?”

    李藏风下意识问:“你后面裂开了?”

    我怒答:“没有!”

    李藏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认真地嗅些什么,可还是说:“我没闻到什么。”

    他不急我急,我不顾危险地上前:“可我闻到了,这香气不知有没有毒,你快闭气!”

    李藏风带上疑心瞅我几眼:“我什么都闻不到,你当真闻到了?”

    大哥你鼻塞唉,你闻到才有鬼好不好。

    他似乎想起前两次的教训,疑心我又在蒙他。我本来也想解释,可这家伙的鼻子就是个摆设,于是我就屏息前扑,想捂他嘴。结果他不让我捂,翻个身躲了。

    我急了,跃步拉近距离,一个膝盖顶他小腹!

    这招几乎是贴身而过,险些砸到却没砸中,他眉间一皱,反肘砸我肩部,我这两个肩膀都被他照顾到了,没有脱臼断骨,但疼的我花了极大力气才不龇牙咧嘴。

    我怒气上头,再不留情,一记老拳风风火火地打他胸。他拧身躲了,让我砸中了腰,一个趔趄之下,这人使出一个鞭踢勾我下盘,结果就是他倒,我也跟着被勾倒了。

    这人倒下还不知收敛,竟厚脸厚皮地压上来,攥了我右手腕,想逼着我就范。我气的拿膝盖顶他小腹,腾出左手捂了他嘴,恶狠狠地骂:“你快闭气!这香有毒!”

    李藏风:“……”

    他眉间露了无奈,把我手掰开,问:“那你怎么不闭气?”

    ……

    我忘了。

    你这一记刀鞘打下来,疼的我宛如小智障,为了回报你的爱,我决定也把你打成小智障,打来打去我就跟着你一同呼吸了。

    现在我想起来了,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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