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即云,我认为这个事情有点奇怪。
他要杀我不奇怪,杀死天下第一杀手这个功绩听着就诱人,我的人头在他们眼里不仅是名,不仅是利,更是对自己杀手一道的最好证明。这就和期末考的最后一道加题分一样,足以把一个年级最低分拉到年级最高分。
瞧瞧,天下第一杀手死在我手上。
看看,别人都砍不下来的头在我手上打转。
多大的诱惑?多美的奖杯?
他们想杀我是再自然不过,可是这个元朝花在李藏风和薛灵灭眼皮子底下杀我,那我没料到,我想老李和老薛也没想到。
先不说我,我这种只剩两天就下线的人可以随心出招,等元朝花离我近点的时候我再动手。我得先说李藏风。
魏朝山和宋朝江一左一右扑向了李藏风。
姓魏的膝盖一撞,投去了一个链条。
这链条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一看和涂了金漆似的。
但这还不算奇的,奇就奇在链条尾部缀了一个六棱金瓜,看着足足有两个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大小,这玩意儿也不知里面兑了多少金混了多少铁,使起来沉甸甸,飞出去虎虎生威,一种金属摩擦空气的声音在贯穿人的耳膜。
姓魏的如此,宋朝江也扔出了一只链条,只是他的钱似乎少一点,他的链条是银的。
银链子的尾部缀的不是金瓜,而是一把带弧的小刀。
他们一个扔出了瓜,一个甩出了刀子,听起来像是晋江读者和晋江作者的常规操作。
但瓜和刀子的目标是谁?
是李藏风。
重量十足的金瓜扑向了李藏风的左腰,小刀则刺向了李藏风的右腰。
这一看就是和他的肾过不去了,想一次性要两个,让李藏风从此不能人道。
你别看我花了这么多行来描述这个战况,其实这个情景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也就是我们所熟悉的“虽很长但很短”。
在这种情况下,元朝花扑的是我,李藏风是无法救援的。
他要救也得先救自己,他的肾岌岌可危,他下半生的幸福就维系在这一刻。
他应该没有时间救我。
可是他偏偏喜欢打脸。
李藏风足跟一蹬,忽的飞起。
他引体向上,一把老腰像戴在身上的丝帕一样,忽的拧动起来,随心一转,旋转之间一个挺拔,他在半空中掷出一把刀。
刀冲着我飞去。
是的,就是冲着我飞。
你不要看这个操作骚气,它的的确确是起到了作用。
这把刀的轨迹就如经过精准计算一般,刀身似一道紫电划过半空,正好戳向了离我身前不到三寸的元朝花。
元朝花一个惊醒,猛地刹车,往我的左上方一个冲刺,在最后关头躲过了这一刀。
他这一波可以算是躲得狼狈,用全身劲力扭转这前冲的身形,转得腿筋几乎扭断,姿势如狼似狗,显出了无与伦比的求生欲。
那你说我该怎么回应他的热情呢?
本来我是打算用匕首和断剑的,它俩毕竟还能战。
但李藏风都把这刀扔到我这儿了,我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于是我手向前,指拔刀。
然后从左向右一个横削。
削在了元朝花漂亮的额头。
一点血喷薄而出,浅而少的几滴,像点在大地上的几颗不规则的朱砂痣,它们凌乱滴落,肆意生长,在紊乱中更加凸显了美感。
我收回了目光,老七的审美又在影响我的视觉了,这不太好。
这一削下来,出血量其实不多,结果也只是削掉了元朝花额头上一片肉。
但就像万兵中取将军顶上头盔一般,这已足够让元朝花这朵邪花焉了吧唧,成一朵枯枯萎萎的败花。
一招就败,他双目一呆,心丧神萎,几乎是僵僵硬硬地背躺在了一边,妖娆漂亮脸几乎要埋在土里。泥土和血混成了一道红黑的曲线,驯服而惨淡地贴在他额头。
死是没死的,只是这一下把他的战意削了一大半,这个人就约等于没了。
做完这些,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刀扔向李藏风。
并且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大哥,请不要把这么大的干垃圾扔过来。
这玩意儿差一点就戳我头上了,你只差一点就办成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办不成的事儿。
还有一点,即便它不戳在我身上,我扔刀过来费的力气,其实比杀人费的力气还多很多。
所以请你把这片金属垃圾插在别的人形垃圾身上。
垃圾分类这件事,别以为你能逃过去。
再说李藏风,我甩刀的时候眼睛也没有完全离开过他。
他半空一个掷刀,相当于手上空空,没有武器防身,那魏朝山和宋朝江仿佛受了莫大鼓励,认为此人一遇上我,智商就清空为零。
于是他们高高兴兴地靠近,开开心心地又甩了金瓜和银刀。
这次他俩非常一致,一个金瓜打击李藏风的膝盖,一把银刀戳向李藏风光着的小腿。
这一金一银贵气闪烁,似乎要在李藏风落地之前把他击碎、击穿!
李藏风的想法大概是:一家人就该不齐不整。
他落地之前一个转身,双足像一把剪子一样蹴出。
一足戳踢,卸掉金瓜的冲劲儿,再是一脚勾踢,踢得金瓜向后转,撞向了银链刀。
这么一个连续操作,金瓜就向后转而不是向前转了,它这一后动,那链条也跟着动。
所以当金瓜撞向银刀的时候,刀子被撞歪了,金链条和银链条像乱麻似的纠缠在了一块儿,
这就叫个不齐不整。
李藏风就在这时落了地,他的两个大脚板踩在这两链条上。
魏朝山和宋朝江马上想把链条收回来,他们一定要齐齐整整地把李藏风干掉。
两个链条被大力抽回,李藏风却脚上一动,竟主动用右脚缠了银链条,往自己身上一拉。
这就是转守为攻,化劣势为优势。
他这一拉如翻江倒海,翻的就是这宋朝江的江。
这姓宋的名字很衰,人也立足不稳,整个人都被李藏风拉过来了。
这时,注意就在这个时候,我把刀扔了回去。
刀尖是朝着李藏风飞去的,落点离他非常近。
你不要看这个操作很骚,我们要相信李藏风的平衡体操。
果不其然,李藏风在半空一个猛挺,利利索索地接过了刀,衣袖都没破。
还未落地,他接着刀身带来的冲劲儿再是一个翻身,自上而下撩了一刀。
一刀就撩在了这宋朝江的肩膀。
直接撩下一块儿血淋淋的肉来。
宋朝江睚眦目裂,杀猪似的惊叫一声,他那条胳膊少了这么块儿肉,眼见这手臂是不成的了,于是他足尖一踹,直接低头低身,他把自己的脑袋和炮仗一样这么射过来,目标仍是李藏风的腰部。
咋老和李藏风的肾过不去呢?
你们咋不为难为难他的胸,还有他的第三条腿呢?
我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看着看着我就笑不出来了。
李藏风的刀高高一扬,魏朝山就甩出了他那阴魂不散的链条。
金链一出,如毒蛇挺脖重重一咬,瞬间就缠住了李藏风的刀。
宋朝江趁机蹿近,他不仅低头去撞,他双手还套了十根银针!
这要是一击顶中,李藏风别说杀敌致胜了,他连五脏六腑真得成一节节的,整个人会像充了气的肉一样爆开。
前后高低都有敌,一个狠毒一个阴毒,看得我心惊胆战,几乎想下一刻就冲上去。
可是李藏风又给我证明了一个道理。
他那么狂,那么傲,却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而且越活越精神。
不是因为他的运气好,或者是主角光环之类的东西在闪。
是因为他强。
而且强的很有技巧。
首先,李藏风再一次利用了多人作战的特点。
他先扬刀向前,带着链子就向前一砍。
砍是砍不下去的,但是他持刀的手一松,右手下来,左手先上,一个左右手换了刀,使得他的身形也跟着一转。
他左脚足尖先离地,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从下到上甩出一个大圆弧,一道猛踢,钢铁般的脚板落到了宋朝江的肩。
以对方的肩为支点,借力一蹬,右脚足尖也跟着离地。
这时他腰部猛力一扭,左右脚双双在空,如剪子一般绞向宋朝江的脑袋!
宋朝江脖颈受制,几近窒息,危急时刻,双手立刻插向李藏风的大腿。
李藏风的刀仍被链条拉着,他竟把刀一转,借着链条自带的拉力,使宋朝江往前一冲,他自己身上也有了受力点,双足绞住宋朝江的脑袋一个猛转,竟要把他的脖子扭断!
魏朝山大惊失色,连忙弃了链条与金瓜,抽出一把短刀扑向了李藏风。
短刀如流星刺夜,焰火啄空,是目前这赛场上最快最猛的一击。
但这似乎早在李藏风的预料之中。
他松手放刀,先两个拳头砸向了宋朝江的太阳穴附近,使得他双目短暂性失明,再是双足一松,一个翻身落在后头,却在这人背后踢了一记。
这精心算计的一踢,就把张牙舞爪的宋朝江推向了魏朝山刺过来的那把短刀。
宋朝山双目短暂失明,疼痛冲耳冲目,本来他要是理智点儿,就该原地趴下。
但他不趴,他怒发冲冠,不管不顾,手上一截毒针此刻发出,无差别地扫射四周。
魏朝山的短刀迎风而上,本想收回,可自己兄弟的毒针明晃晃地朝着自己射去,他没的选择,只好在胸前舞下。
“砰”地一声,毒针尽数落地,宋朝江的胸膛迎上了魏朝山的短刀。
姓宋的大叫一声,血红红地倒下了,一睁眼,眼见是自己的兄弟拿着刀,不禁怒向心头:“你……你怎不收刀!”
魏朝山也怒道:“你发什么毒针?”
宋朝江咬牙道:“我的毒针自有解药……你挡什么挡!?”
魏朝山跺脚道:“李藏风就在眼前,你把解药给我,我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我若不能恢复,岂不是杀不了他?他就得杀了我!我怎能不挡!”
李藏风这时却淡淡道:“你若中毒成了废物,我可不会管你。”
宋朝江听了更恨,连声骂道:“魏朝山你这王八羔子!杀他比救我还重要!?”
他又骂了几声,气息就渐渐弱了,挺着个伤口晕死过去。魏朝山才想起来要救人,就这么一扑上去,本想护住心脉,没想到这宋朝江没过多久就没了。
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发展。
刚刚宋朝江过去,魏朝山上来,这本来不是什么死局,这两个憨批只要有一个肯收手就不是什么难题。结果这二人一个重利,不肯中毒之后服下解药耽误时间,一个又是性急,不肯在失明时放下杀心仔细甄别。这一乱针齐发,就逼上了队友。
于是一把短刀要了性命,自己人先倒下。
而这都在李藏风的算计当中。
我这时再看向李藏风,心内忽的一沉。
他平时正经严肃,有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呆逼。
结果杀起人来步步紧逼、招招算计,何曾有半点呆样?
怪不得他对上我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强调决斗。
因为在决斗中他才不会用这一套攻心的手段。
不决斗时,他就是单纯地在杀人。
杀人没有公平。杀人只是杀人。
而他最擅长以一对多,攻心算计随手就来,与平日根本就是两个人。
李藏风杀完人,这时用拇指揉了揉刀柄,目光寒烈如针上的一层血气,整个人的煞气几乎要逼迫得人不能呼吸。
“拿起武器,该到你了。”
不仅魏朝山心惊,连我也听得心头一跳。
难怪这个人能随随便便一对多。
难怪那么多高手都死在他手里。
这才是传说中的不败杀神——“炼光神刀”李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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