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即云,我之前居然以为阿渡是个李藏风的亲戚,这何止是大错特错可以形容。
他说李藏风想piao我?
还说李藏风想让我去piao他?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能和决斗佬是一个物种吗!?
你别看李藏风的脑回路是鬼斧神工,他再怎样擅长酝酿惊喜,他也不至于用这种词来吓我。
所以这一刻我确定,阿渡绝不是李藏风的亲戚,人家好歹走的高端含蓄路线,他是什么猛来什么,一下就把我给打懵了。
决定了,我绝不能让他再走下去。
要走辛辣雷人路线,只有我能行!
我面色一沉,瞪向阿渡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阿渡道:“你不信我?”
我语气不善,把老父亲的尊严一摆,道:“你爱玩爱开玩笑,我可以不管。但你敢拿李藏风开玩笑,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你。”
阿渡拧眉:“你认为这是玩笑话?”
刚刚李藏风在马车上的表现明明就很正常,他除了动不动就盯我以外就没别的了,这他能看出个什么?
而且这嫖字是他从哪个脑洞里搜出来的?怎能随意安在李藏风身上?
李藏风是那种花钱买日,或者花钱买被日的人吗!?
他只会白嫖好不好。
他杀人都不给钱的,你凭什么以为他日人会给钱?
被日他就更不会给钱了,他还得要人命。
你别看决斗佬之前出钱大方,他一掷千金那是为了接近我、解救我,他那心思可纯,用意无杂质。依他这一倔到底的赤诚心思,他要真想和人来一发,那他肯定是以感情为基础,他绝不会提钱。钱对他来说就是俗物,他才不拿这俗物来侮辱人。
所以阿渡这个字用的就很荒谬,很走形。
我必须得为决斗佬的化学性质说几句话。
“他不会用钱来买一时欢愉。”
阿渡摆手道:“你想差了,我说的不是钱。”
不是钱的问题难道是主动和被动的问题?
阿渡见我疑惑,进一步显示了他讲歪理的技巧。
“男人与女人亲密,分的是丈夫和妻子。可男人与男人亲密,或者女人与女人亲密,分的就是嫖与被嫖。这无关金钱,只分上下。”
他说完以后对我眨了眨眼,懒洋洋的劲儿加了十倍。
“李藏风或许还没想清楚上下,在他想好之前,你最好主动抢个位置,我觉得你做下面那个更好。”
咱俩还在聊李藏风对我有没有意思,你就直接跨越到体位!?
这还没有王法了?
阿渡看我一脸惊疑夹了愠怒,似乎觉得这话起了效果,他伸左手拍了我肩,唇角一份弧度勾出了又奸又懒的笑。
从前我是觉得他懒大于奸,如今觉得他是奸大于懒,是一个擅长在聊天时一步登天的龟孙子了。
他笑道: “你莫要以为我在诓你,依我自身的经验来看,做下面那个是更舒服的。”
唉等等,唉不对。
什么叫自身的经验?
我整个人都不晓得说什么了,我看着毫不在意的阿渡,仿佛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百篇小黄文,里面用的全是天雷梗。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是李藏风,我想做什么从不会隐瞒。”
“你想做什么我本不想管,可你如今要做的事与我有关。”
阿渡摊了摊手,笑容潇洒桀骜,更有一股子闲云冷雾的淡泊劲儿。这与李藏风那种淡淡装逼系不同,他是看淡自己的命,也看淡所谓的男子尊严,所以他说了接下来这话。
“李藏风喜欢节制,可我不喜欢。我这个人,想嫖的时候就去嫖,想被嫖的时候就躺下。事情只有做过以后才晓得个中滋味,光听可没用。”
当场出柜,飞升成基!?
我掩住惊与痴,憋住一股原地爆炸的劲儿,但看着他的笑容就冷静了几分,意识到我的想法有些局限了。
谁说嫖和被嫖就一定是跟男人?
以他这种热爱被包养的性格,万一之前是被哪个小富婆给嫖了呢?作为一个博览群黄文的人,我的思想一定要开阔,绝不能限于一个性别或一个对象。
结果阿渡马上就承认:“目前为止我找的都是男人”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猛?
阿渡又道:“而且我觉得还是在下面比较合算。”
……你对自己的属性定位就这么清楚吗!?你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但我还是准备去问他细节,这是出于学术研究的态度,是秉着纯粹的学习精神,想歪的人建议自打屁股八十大板。
“为什么在下面会比较合算?”
阿渡想了想:“因为我要是在下面,可以全程不动,要是在上面,就得费心费力,那当然是下面比较合算。”
你是因为懒地不想动才做受吗!?
一个人怎么能懒成你这个样子啊!你动一动会shi吗!?会吗!?
阿渡似想到什么,脸上颜色忽的更显苍白,唇边低低一笑:“当然,也不止是因为费力的原因。”
我听他这语气突变,心里像吹进了一阵风似的那么凉。
莫非他手上的伤口带毒,毒还影响到了他的部分功能?
这个就是人家的伤心处了,是不能拿来吐槽戏谑的,再吐槽就不厚道了。那我再看阿渡这自暴自弃一往无前的决绝模样,心里就有了个大概轮廓。
瞧他这脸上的好模样,也不像是一直在这江湖上漂流的,之前也该是被人好好对待过,是被捧在手心里当天之骄子的。
若不是受了重大打击,做不成一个完整的男人,有谁能如此自暴自弃?有谁能自然而然地躺平,任人把尊严压在身下?
唉,以后就不和他气了。
学学老母亲,多照顾这个孙子吧。
你别看着家伙皮,他偶尔说的话还挺有灵性的。
阿渡看我叹完气,忽把往下沉的笑往上一扬。
“这件事不止是费力。主要是因为我人在上面,享受到的东西也不多。我人在下面就不费力,还能享受到在上面的十倍快乐。这笔账是个人都会算,我自然是要在下面。”
……
……这也太有灵性了。
我就没见过你比更有灵性的人了。
阿渡冷笑道:“这个道理不光是在我身上,在所有男人身上都相通。只是他们揣着大男子尊严不肯放,认为只有去征服一个人,才能显出他们的勇武。倘若被征服,便是交出了尊严。”
“可世上芸芸众生,往往是缺什么才补什么。缺乏的人,才会去征服、去掠夺,去不择手段地压制。”
“我不缺,所以我不怕。我可以把自己交给任何人。”
他眼中酝酿着尖利与桀骜的光芒,仿佛之前的懒散全是假的,全身上下是一股神神叨叨的疯劲儿,只有这时我才看出他是用剑的。
他本身就是一把伤人也能伤己的剑。
于是我说:“这话听着倒不错。”
阿渡惊道:“你竟觉得不错?”
“我非但觉得不错,我还觉得这话比你刚刚说过的所有话都好听。”
阿渡的左手在腰侧微微贴紧,仿佛是一种紧张与怀疑的表现。我记住了他的小动作,贴近一步,故意在气势上拉近了距离。
“你与我说这些,本就是试探。你想试我,说明你也觉得我与别人不同。结果是你试对了,我就是喜欢听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阿渡道:“每一个我觉得有意思的人,我都与他们说过这番话。”
我道:“他们的反应如何?”
阿渡笑了笑:“我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你说呢?”
这话答非所问,可我却实实在在听明白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懒,他以各种方式进行挑衅与试探。
只因为他在找一个能受得了自己奇特性子的朋友,在找一个能让他畅所欲言,尽情奇葩的小伙伴。
而他目前都没有找到。
我心里忽有些感伤,我这次是真的替他难过了。
这是一个不会交朋友的人,到处跌跌撞撞,碰到了我这儿。
阿渡忽问我:“你喜欢听这些话,是因为歪理听着有趣,还是因为别的?”
我有点想说“同道中人”,但转念一想我其实经验为0,于是道:“我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阿渡眉间一紧,忽的舒展开,褶皱像丝绸一般展开、消失,笑容里的尖利全退,野兽般的獠牙半敛,这似是我第一次瞧见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心,而不是以懒散作面具。
“你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笑道:“你也是。”
这话说来是真心。
我见过很多甘愿做受的人。他们要么是天生,要么是想被疼,可我就从没见过他这样的。
这是一个因为懒,而立志不做攻,只做受的奇男子。
这珍稀程度都快赶上决斗佬了,我在他身边天天都不会腻的。
我刚交完心,结果忽然想到我们的话题歪到了十万八千里,本来不是在说李藏风吗?怎么歪到阿渡和我身上去了?
哎等等,咱俩说了这么久。李藏风呢?
我抬头一看,发现李藏风很自觉地站远了。
他是不想偷听,更不想我误会他在偷听,所以检查完地上的车辙和脚步痕迹以后,主动在一棵树下等着。
倒真有君子之风,连别人的私隐都晓得不能去侵犯,看得我都自惭形秽了,我都怀疑我的那件衣服或许不是他拿的,说不准是梁挽在试探我?
李藏风见我俩聊完,自己走来,我趁机悄悄对阿渡说:“刚刚咱俩说的话别和李藏风说,我还得继续问你。”
阿渡半眯了眼:“我知道轻重。”
李藏风一走近,先问我:“你们刚刚可有说什么正事儿?”
我道:“没什么正事儿,我只是问了问他的背景。”
李藏风再看向阿渡,阿渡打了个哈欠,半困不困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轻重的,我只是和他说你想嫖他而已。”
……
……
只是?
而已!?
阿渡你个不说人话的王八蛋!!你知道个屁轻重!?
老子要是以后不长眼和你交朋友,老子就把李藏风的两个瘤子揪下来和你的瘤子对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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