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即云,我现在主要是两个情绪在主宰。
一个心情是担心。
我实在担心梁挽,但若贸然过去,我怕这家伙会把他立起来当靶子,或是把封青衫当人质,那就有点得不偿失。况且他口口声声说梁挽得活着被他带走,所以老母亲应当无事。只是这封青衫还躺在地上,我听得他呼吸均匀有力,应当只是昏迷,但是他那口血该是受了内伤所致,也不能拖太久了。
另一个心情是想打人。
你说这家伙也是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躲在封青衫背后吓人?是不是他把封青衫伤成这样的?
我想他大概是存了鬼魅心思,等的是我们过去,咱们要是没准备地一上,他就蹿出来挠咱们,左边划五指,右边抓三下,和个猫儿挠人似的,非留下几个指印他才算开心。
那他开心,我们就肯定不开心了。
他说要把封捕头弄死,要把梁挽给带走,那我就决定让他也不开心一下了。
黑衣男子把酷话放完就搁那儿冷笑了,于是我上前一步,眼神一冷,脸色如刀,我在这一瞬把七哥的威压给全面解放了。
“把他给我,我容你活着离开。”
黑衣人眼神一凛,这个反应我可以预见。
结果阿渡的眼神也跟着亮起来了,这个我还没有预见到。
他不但眼睛亮了,人还非常兴奋地往我旁边凑,似乎我身上的味道也发生了同等剧烈的变化。
闻什么闻?你会看气氛么你?
我现在是把七哥的光环顶头上了,你闻得我破功了怎么办?
李藏风立刻就点了点阿渡的肩头,点了一下阿渡眼神的亮度就下调一下。
那黑衣人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你是他们中的首领?”
我冷冷道:“你还未答我的话,我何必回答你的?”
黑衣人笑了笑:“长街上那个帮着梁挽力退众敌的‘小方’就是你?”
我冷冷道:“这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
黑衣人笑道:“可你若死在我手上,那就和我有关系了。你生的不错,武功也不错,我总得知道自己杀的人是谁。”
我明白了,我想到了。
这家伙的装逼流派是“不说人话派”。
对于这种流派,我们要用物理方法教他们学会说人话。
我淡淡道:“你知道我是小方,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黑衣人道:“在下‘天寂山’韩止墨。”
他鬼里鬼气地撂下了一句话,我便在记忆库里搜寻一下这个名儿,结果李藏风倒马上反应过来,沉声一问:“你就是天寂山‘三魔’中的‘指魔’韩止墨?”
韩止墨笑道:“阁下莫非就是‘炼光神刀’李藏风?”
李藏风道:“是又如何?”
他俩在这儿互换信息的关头,我已想到了关键的一点。
这点和这个韩止墨的人设背景有关,但如今我不方便问出来,我只能和阿渡使了个眼色。救母大业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我这个龟儿子做了,他这个龟孙子也得做下去。
结果我发现这小子早就在那儿等着我呢,我一看他,他的笑就从唇角溜出来了。
你看出来了?
废话,当然看出来了。
我俩交换完眼神,我就发现李藏风已和韩止墨进行了友好交流,交流语句如下。
“我想杀的人有许多,李兄一直在这份名单上的前五名。”
这是韩止墨。
“我倒正好相反,我想杀的人里,你还排不上号。”
这是李藏风。
“今日一见正是缘分,不如我先废了你,再在你面前杀了你的朋友,最后再杀了你?”
这是微笑的韩止墨。
“可以,毕竟这是你自己的梦,想梦什么总是你自己做主的。”
这是擅长打爆微笑怪的李藏风。
“很好,好极了。”
这是杀意毕露失去笑容的韩止墨。
我觉得这样不行。
你说梁挽还在他手里,你和他确定杀意有什么用?你一份情报都没套出来,就顾着在这儿嘴炮了,他要搞幺蛾子我咋办?
我看向那韩止墨道:“你是受人所托,带走梁挽?”
韩止墨大方承认:“不错。”
我再道:“托付你来的人想活着带走梁挽,可这些人却想梁挽死。所以你们不是一路人。”
韩止墨笑道:“猜对了。”
我道:“你自梅州起就一路跟着这群人,在他们与封捕头起冲突的时候,你一直在旁围观。”
我还在下句,李藏风忽的替我补充道:“而在封捕头重伤了他们之后,你用指头送他们上路。”
韩止墨亮了亮自己漂亮的五根手指,那上面仿佛挂着五个微小的人头,所以再漂亮的指尖,在我看来也像是五个电动螺丝。
他不否认,基本等于默认。
像小飞碟帽和白胡子这些喽啰级别的人物,七哥的一个手指头就可以干翻。这幕后黑手要真派他们来,也是真的没有什么排面了。所以合理推测,这群人只是为了赏金而来,只是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朱三朝,害的梁挽受了好大苦。
可这韩止墨却是大有来头的一号人物,雇他的人是不是那个黑手?
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我心里慌又急,脸上还是得冷淡如水地问:“你是趁封青衫与众人混战的时候,偷袭了他?”
韩止墨点点头,他这样子好像对偷袭成功颇为自豪,一点儿都不晓得廉耻这俩字怎么写。
我又道:“托你劫走梁挽的人,是许了你许多钱财?”
韩止墨大方承认:“不错。”
我又问:“倘若你足够精明,就不该收他的钱。”
韩止墨笑问:“你认为我对付不了你们三个?我没命拿这钱?”
我却道:“不止如此。”
“我身边这个人,买个鼻夹就能花一千两,给小二打赏就能给五千两,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人与我又有何关系?”
我顶着七哥的气势,一脸冷酷地道出这个大方的事实。
“若你能把梁挽给我,你的雇主给多少,李藏风给双倍。”
话音一落地,现场的气氛马上就变得极为诡异起来。
韩止墨看我,我看李藏风,李藏风看我,我俩的交流就朝着一种不太和谐的方向前进。
“你真心认为我该付钱给他?”
“不是我想,是你想。”
“若是我不想呢?”
“你不想没关系,我身上还有你的五千两银票。”
李藏风的眼神顿时不太好看了。
“你知道他‘指魔’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么?你知道他杀过多少无辜么?”
“我知道,我不在乎。”
说完我不顾他的眼神,我对着韩止墨道:“我身上现在就有五千两银票,倘若你把他给我,你还可以再得五千两。”
说完我就掏出了五千两银票,那白花花的光芒验证了我诚挚的收买之心,仿佛连韩止墨本人都要信了。
他疑惑道:“你真的打算给我?”
我把银票往地上一摆:“只要你把他让过来,这些就是你的。”
这么一来,李藏风的脸色看上去就更不好了。
眼看着咱俩的火花交流,阿渡这仔子默默地走远了点,但现在这个情况他走太远也不合适,那他就在咱俩周围来回晃悠,晃到后面韩止墨都开始注意到了他。
韩止墨瞧向阿渡,眼神微微眯成一线道:“阁下又是谁?”
我冷笑道:“一个无关的人罢了,你该想想和自己有关的事。”
韩止墨收回目光,看向这些银票。
“你口口声声想要梁挽,莫非你不关心封青衫的死活?”
我反问:“我为什么要关心他?”
韩止墨带着一种讽刺的笑在看我:“因为他曾经阻止你救走梁挽,你就舍得看着他死?”
我淡淡道:“我根本不必救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这四个字一落地,场中突生变故。
原本吐血倒地,病气奄奄的封青衫,忽的闪电般出手,一爪抓向韩止墨的脚腕!
七大名捕之一的最弱也是名捕,封青衫最大的特点就是坚韧。这包括了他受伤之后再度跃起的特性。
阿渡是闻出来他醒了,而我是听到他的呼吸过分地均匀有力,产生了怀疑。果然他是装昏,他的伤势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而当他出手时,我、李藏风、阿渡就朝着三个方向急速飞去 。
我飞向韩止墨,封青衫封死的是他下路,我则在半空中身形一挺,一手拔出了贴在大腿内侧的“金睛刃”,一手将五千两的银票洒得满天飞页。而在这雪花般飘飘扬扬的银票中,我一人飞刺,攻他手臂!
李藏风则飞向梁挽的位置,他好像与我约定好了似的,一个起身就把人给捞了起来,足尖一点,竟似周身重量化零,如青烟一般向后急退!
阿渡则冲向后方,冲向一个低矮的灌木丛,好像在冲向一团空气。可当他冲到那灌木丛半米的位置时,原本无人的地方忽然跃出了两个人,阿渡却微微一笑,拧足转腰,便有一道白光从他的腰间蹿了出去,我隐约看见那是一把飘逸灵动的软剑。
至于这两人是谁,其实阿渡在刚刚已经闻到,我也察觉到了,李藏风大概也能猜到。
韩止墨可是天寂山“三魔”中的“指魔”。他都到了,另外两个“魔”又怎会缺席?
我们都能猜到,所以才会有刚刚那一场银票闹剧,那一场眼神互撕。
戏都演完了,我就对上韩止墨,李藏风救完人,立刻去协助阿渡,他们二人同时对上了这两个黑衣人,对方是无路可逃!
就像两只漏网的蝴蝶往上一飞,却扑向了一张更大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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