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即云,我在大仇得报后,发现李藏风已经成功解冻。
他脸上厉色消融,身上逐渐放松,好像整个人被放在暖水里泡了一遍,是个褪去锋芒的决斗佬了,看我的样子也不一样了。
可是当我以为他会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十指紧扣?
不,是轻轻扣住,然后用他的大拇指轻轻摩了一下我的手背。
就好像他用大拇指摩自己的刀柄刀鞘,这叫他安心,也叫我放心。
本来呢,我作为一个预备1,是不会被这种程度的示好给收买的。我刚刚给他说得就很明白了——朋友和情人亲密的程度不一样,他的手得去碰更重要的地方,不能光手拉手。
但李藏风不仅碰了我的手,他还笑。
笑得真美,美到迎面一阵风扑进我心里,我就顾不得吐槽他了。
他从前的笑是浅淡克制的代表,好像多笑一分会破他心防,所以得憋着,弧度就勾上一点儿就下落。
可如今不同,如今他像是放开心怀,不懂克制两个字怎么写。
高耸山峰低回浅迂,刀劈斧凿化两道柔眉。李藏风这脸上都笑出了俩浅浅圆圆的酒窝,你知道这种风景在他脸上有多难得么?
我看着他,我就问了:“你笑什么?”
李藏风的笑容马上就变淡了。
糟,我就不该提醒他的,本来他笑的这么开,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我都可以多看他会儿的,这下好,一说就说没了。
我正后悔呢,他低头收敛了神情,寻思许久,抬头看我道:“你今日能对我把话说开……我……实在欢喜。”
他果然也是盼着我说开的。
我心里满意,脸上笑道:“你若欢喜,我也欢喜,只是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李藏风点头道:“有的。”
我道:“不能现在说?”
李藏风诚挚道:“我可以说很久,说很长,但你真的想我现在就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那我就跟着看下去,看到了对面的老母亲和阿渡,我发现老母亲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
他听着咱俩蜜里调油的对话,这一张五官上演绎出了不知多少种情绪,眼睛是不知往哪里摆,耳朵也不晓得该不该竖起来,好像这一辈子的从容攒在刚刚用完了,现在没了。
阿渡这个仔,先是撩开窗帘假装看风景,实际上以0.3秒看一次的速度往这边瞅,好像想把李藏风的脑袋按我脑袋上。
我马上就明白李藏风啥意思了。
这再听下去,梁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阿渡想挖个洞把咱俩埋了,不能给他们机会,要挖也是我给他俩挖。
我就对李藏风说了:“有什么话等进了梅州城再说。”
阿渡立马把头转过来,也不假装看风景了。
“你要是嫌咱俩在这儿闹心,我现在就可以抱着梁挽出去。”
梁挽愣愣问:“抱我出去做什么?”
阿渡冷笑道:“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没出息样儿,不就是因为他和你想的样子不一样么?心里想的怎能比得上眼前所见?你与其在这儿尴尬,不如和我出去走走。”
他俩啥时候这么好了?
我正想问呢,梁挽却问:“见他们好上,你便开心满足了?”
这语气倒有些酸酸的,阿渡无所谓道:“倒不是开心什么,只是有人藏头露尾,我看不惯。”
他说这话时好像还怕遗漏了啥,重点看了一眼我。
我瞪得他厉害,阿渡就给了我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大白眼。
“我每次看见有人不说人话,我就想打他们一顿,再扔到一个山洞里,让他俩待上三天三夜,好好反省自己的臭毛病。”
……你真想把咱俩扔一个坑里?
梁挽却反驳:“藏头露尾有藏头露尾的理由,你见不得他们隐瞒,就推着他们仓促行事。万一他们将来分开,那时你又在何处看热闹?”
他这话好像不是说给阿渡听的,更像是说给我听。
我不知如何回答,李藏风却直面梁挽,脸上又摆了决绝凛冽之色。
“选择终究是自己做,别人只有袖手旁观,或去加速这过程。将来若出了事,谁也不能替谁负责。”
梁挽叹了口气,他反驳不了这话,就看向了阿渡,问:“你大可和我一样旁观,为何对小方和李藏风这件事如此在意?”
我以为阿渡会继续皮,结果他一瞬间披上了正经神情,语气听着竟然有点飘忽。
“因为时间不多了。”
我心里一紧,梁挽诧异道:“你认为他们不能长久?”
阿渡马上退了正经颜色,皮里皮气地往后一躺,眼白顶到了马车顶:“我说时间不多,是因为李藏风到哪儿都是香馍馍。要是被人知道他想嫖男人,只怕那些小侠大侠巨侠会一个镇一个镇地送上门,求着他上。”
李藏风眉头一皱:“你的话未免太多。”
阿渡笑道:“我看是你的话太少。”
梁挽见他又开始日常挑衅,连忙拉了这人的手,嘱咐几句,阿渡的脸上就蔓延起了又疯又傲的癫狂劲儿,他笑了笑,往里一缩,眼睛一眯,半醒半睡,任由光影透过窗帘打在他脸上,零零落落四散不成形儿,像只猫儿缩在间隙里,自己给自己取暖呢。
我心里又想摸摸他,又觉得这仔子奇怪,那句“时间不多”听着古怪,似乎另有隐情。
他这仔有点两极分化,不正经起来你想活活打死他,正经起来你还是想活活打死他。所以过程分化,结果是一致。
但他说的话做的事,求的都是直击内心,逼人面对自我。
那夜他看破我的老七遗产,用言语助我突破境界,这件事他帮了我大忙。
可他帮我是为了什么?只想交个朋友?
我姓方的魅力有这么大吗?我咋不觉得。
我倒也未曾问过他与李藏风是如何相识,也不知道李藏风对他的背景了解多少,将来等咱们关系稳一稳,我还是得问问老李,他可不能瞒我。
想完这些,咱们就一路无言地过了梅州城。
梁挽在进城门前倒是好好易容了一番,易容材料和路引都由决斗佬友情提供。但是为了避人耳目,我们不由马车进,而是分路走。
阿渡出门少,没什么人见过,所以他和易容了的梁挽先带着假路引进城。
我在救梁挽时露了面,怕招人注意,就乔装一番,和李藏风一起进去。
进了城后,我在一个小吃摊的墙角看见了阿渡留下的记号。
这记号是一个画,一只撅着腚瘸着腿的猫,和一只缺了耳朵的大狗在一块儿,画的意思是——梁挽这个伤患已经被他平安全进城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为啥选这个图来报平安,但想了想阿渡那脑回路,我就不想了,想出答案了我怕我想打他。
只剩了我和李藏风,我就觉得咱俩得干点儿正事儿了。
他想对我说话,我觉得气氛正好,得挑个好地方。
梁挽之前怼李藏风时就说了,三条街外就是青竹轩,五条巷处有一灵河倌,好地方啊,这么近的好地方我居然从来没去过,岂不可惜?
一个人去我是不敢的,但李藏风在,那我就带他去逛逛。
本来他不愿和我去的,但是我拉了他手在街上走,他袖子大我袖子小,我的手就等于藏在他袖里,我手腕揣他腕子,那他就没话说了,他那硬如骨冷如冰的手到了我这手心里,怎么也得揣热乎了,他还好意思拒绝么?
到了这青竹轩,我瞧这门口站着的小厮,个个眉顺眼清的,倒没有什么妖里妖气的样子,心里就生了些好感,感觉这个会所很高级的样子。
李藏风却站在门口,犹豫地看了我一眼,问:“你真觉得……这个地方适合谈话?”
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他们也是人,没偷没抢,靠苦力赚钱,你也不必瞧不起他们。”
李藏风迟疑道:“我并非此意,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笑道:“我知道你为何奇怪,但我已经跨出这一步了,你也得跨跨。总不能连试都不试下。”
许是想到了我之前的慷慨陈词,李藏风心里松快,他就答应了。
我也知道他心里勉强,我就让小厮这家伙领去某个房间等我,也别让莺莺燕燕去招惹他,让他们来惹我就行。
李藏风去了后,那青竹轩的老板就过来,我一甩就是几百银票,叫他带几个最俊的过来,那老板见我出手阔绰,仿佛看见我脑子上刻着“人傻钱多”的弹幕,喜滋滋去领了几个人,说让他们伺候我。
我摆摆手,在他耳边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玩,是为了我的朋友,他是第一次来。”
老板奇了:“客官是要这几个俊哥去伺候那公子?他这第一次来,身上受得了吗?”
我黑了脸,沉声道:“你别烦他,我就问你,你们这几个俊哥,平日里可有互相玩得来的?能不能一起上的?”
老板先是一惊,随后用一种“会玩”的眼神看我,兴奋地点头道:“有的,我这儿有两个人——蕊哥和莺哥,他俩平日伺候客人,客人走了就伺候彼此。你们要想四个人一起玩,那也行,他俩很放得开。”
我脸上又黑了,解释道:“不是四个人一起玩,你让他们二人去另一房间,叫他们先自己玩起来,想怎么玩怎么玩。”
老板疑道:“他们玩自己的,那你们呢?”
我说:“不用管我们,等他们开始玩起花样,自然会有人进他们的房间看看。”
“只是看看?”
“只是看看,但会从头到尾都看。”
我去见了在房间等候的李藏风,发现他端着茶杯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的僵硬已经扩散到了手上了,等我一进来,他这僵硬才算解开,整个人像舒了口气似的,就那么坚定不移地看着我,仿佛我是这地方唯一的亮光,吧他这心思都照明白了。
我心里一软,问:“你要实在难受,要不我们出去算了?”
李藏风却摇头:“我既答应了你,就没打算要走。再难也得把这一趟走了。”
我心中感动,脸上笑道:“好,你随我来,咱们去个地方,我保证能让你看得满意。”
话说完,我就拉着李藏风去那两个俊哥的房间。
说实话,我认为对付李藏风这种没有任何经验的猛0,得用特殊手段帮他体验身心。
先说说我吧,除了各类型耽美文学,我从哪儿学来的知识?
爱情动作片。
穿到古代了,去哪儿看爱情动作片?
盛产爱情动作片的大厂。
这儿就是大厂,我就没见过比这里更欢腾的厂。
在这么个地方谈话,眼前还看着如此风景,李藏风还能一门心思扑在精神恋爱上?
看别人做运动时,他难道不能从中汲取知识?他若看着看着自己起了反应,他不就清楚自己的感受了?他不就明白自己的定位了吗?
接下来我推了房门,拉着一脸错愕的李藏风溜进去,穿过靡靡之音,踩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布料,我带着他寻了个风景极佳的位置,攥着他的手,坐好了。
先说好,人总是得有梦想的。
这一个小时内,我的梦想就是——让李藏风为爱看片。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