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 吴氏那边都没有传来动静,甚至,秦蓁还一而再地从那姑娘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秦蓁格外愁, 这么多年了, 她爹爹身边并没有人,连通房侍妾都没有, 唯独一个吴氏,虽说她爹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是,好歹也是爹爹身边的人,难道她现在要去把这些事告诉她的爹爹?
夫妻反目,彼此成仇?
范翼遥几次从秦蓁脸上看出,秦蓁有心事。这晚,吃完饭,镇远侯要范翼遥陪他下两盘棋,范翼遥没有答应, “我找蓁蓁有点话说。”
范翼遥是说过他要搬出去了,身体好了很久了, 药也没再喝了,要不是因为实在舍不得, 也不至于厚着脸皮在镇远侯府一直住下去。
镇远侯以为他要说的是这件事, 便摆摆手,叹了一口气。
范翼遥送秦蓁到二门口,秦蓁不说, 他也着实不好问。站在影壁跟前,秦蓁道,“你要搬走就搬吧,总是要搬走的。行李我已经让人帮你收拾好了,以后要是回来吃饭,就提前说。”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也不是搬走,而是要到军营里去了。”范翼遥牵起她的手,“天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自从范翼遥从秦蓁住的院子里搬出去后,他就很少再进院子了。今日,有些反常,秦蓁也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因为他要走了,这才不管不顾。秦蓁不是那种把名声看得很重的,名声这种东西,只有弱者才会在意,需要拿好名声当一层防护。她这样的,活得如此肆意的人,就算范翼遥住进她的院子里,被人背地里传,她都没有在乎。
但范翼遥在乎,他舍不得秦蓁受半点委屈。如果他如今的身份不是被皇帝指婚,他也不必有负罪感,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宠着他的姑娘。
他的心里还是恨的,不可避免地恨皇帝,恨这个世道,恨将他按在泥潭里揉搓的人。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外面下了雨,范翼遥本来想在石榴树下坐一下的,如今也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范翼遥准备回去,秦蓁却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身,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翼遥!”
范翼遥的心里那堵好不容易筑起来的高墙,此时被满腔的情绪浪潮狠狠地拍打着,撞击着,本就不是多么坚固,此时摧枯拉朽地就坍塌了,他猛地转过身来,将秦蓁搂进怀里,紧紧地,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卿卿!”
雨下得有点大了,起了凉风,哪怕是在范翼遥的怀里,秦蓁也忍不住被冻得哆嗦了一下。范翼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抱进了屋里。
海榴等人忙低下头来,好在,范翼遥只是将她抱进屋里,并没有再做什么,他蹲下身来,抚摸着她的脸,“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那时候,我就不用再娶公主了。”
这是个好消息了。秦蓁有些沉重的心,总算是轻松一点了。范翼遥搂着她坐了一会儿,等她的心情好起来了,这才起身离开。
王嬷嬷走了进来,招呼一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抱她去沐浴。耳房之中,秦蓁如同一个煮熟了的剥了壳的鸡蛋,全身如同丝滑的牛奶一般,迈起笔直的修长的腿,跨入浴桶之中。
四周是围起来的纱幔,待她进去了,新荷等贴身服侍的丫鬟进来,服侍她沐浴。
“姑娘,怎么没有跟范大人说说?”
“他已经够烦心了,又何必再添一层愁?况且,这件事,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处理。去跟秦风说一声,让他派人盯着艾婆子,必要的时候就出手。”
“姑娘,难道就这样放过太太?”
“她到底是镇远侯府的主母,没有特别的理由,我怎么好动手?先搁着吧,若她真做了什么事,到了时候了,也由不得我了。”
秦风是秦靖业留在女儿身边的护卫,是秦大总管的孙子,若秦靖业这些年在战场,秦风必定一个将军跑不了。如今,只能沦落到给秦蓁当影卫。平常都不现身,只有秦蓁有了危险才会出现。
秦蓁不好在吴氏身边留人,但她这些日子时时刻刻都在琢磨吴氏,没有吴氏,秦蓁还真的不会对艾婆子起疑。难道说,吴氏养蛊反噬,如今,要借秦蓁的手帮她除掉艾婆子了吗?
不日,秦风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艾婆子出了一趟门,与一个突厥人接洽上了。
“那人,并不是真的突厥,是京城中人,她男人常年在外头跑生意,会说突厥话,她也跟着学了几句。艾婆子和她说了话回来了之后,没两天,那人家里来了突厥语。秦护卫他们才重视起来。”
艾婆子遣退了服侍的人,装作给吴氏按摩,凑到她跟前道,“和那边已经说好了,那边要见太太,奴婢已经答应了,也显得咱们有诚意一些。”
吴氏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过了好久才道,“为什么一定要见面?他们自己去见王爷不好吗?”
“有太太在,他们心里也有底一些。再说了,王爷那边也没有会说突厥话的人,就算有,哪个有太太说得好?”
吴氏的父亲早年是泓胪寺的官员,说一口地道的突厥话。当年他很喜欢女儿,抱了她在膝盖上一句一句地教。吴氏先是不太愿意学,后来,有了心上人,她自知不论是家世还是出生都配不上那个人,就算那人不计较门第,她又不是嫡长女也是轮不到他的。
她拼了命学,就是为了能够让人看到,她是那么好,那么强。
如今,她曾拼命学的,反而成了追命索。
“知道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太太不必着急,明日,过了晌午,奴婢会安排太太出门。太太今日先好好休息。”
“明日吗?”吴氏的眼里闪过一道暗淡的光芒,她“嗯”了一声,道,“你再去一趟那边,问一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这一次机会不容易,以后怕是再难有了。”
艾婆子却偏不,“要说的话,王爷已经说过了,奴婢都记着呢,不会有偏差。再说了,这一次后,以后也不必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太太不必多想。”
吴氏掩下眼中的一抹杀意,她起身,艾婆子有些紧张,问道,“太太是要什么吗?”
“我去前头看看侯爷。”
艾婆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到了这个时候,艾婆子巴不得事情进展越顺利越好,吴氏说要去看侯爷,她也就不拦,再加上吴氏是让她陪着去的。艾婆子越是放心。
侯爷依旧住在前院书房。吴氏让人端了一盅银耳莲子羹,她自己接了过来,到了书房门口,里头依旧和从前一样传来镇远侯的话,“夜深了,请太太回去,明日得了空去陪太太说话。”
只是,镇远侯从来没有得空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吴氏又去了娇阆院,秦茹还没有睡。艾婆子要跟着她进去,吴氏摆摆手,“我去瞧瞧就出来。”
听说母亲来了,秦茹要起来,吴氏已经进来了,按住她,“不必起来!”
秦茹有些害怕,吴氏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心有点发颤,她在床边坐下,将被子朝女儿的肩上拉了拉,“有你姐姐护着你,我也是放心的。”
秦茹偷听过她母亲和姐姐的说话,那会儿心里有点感动,这会儿就没有犟嘴,她很是不解,母亲这般是为了什么?她如今有了自己可以期待的事情了,便越发不想和母亲多说话了,将被子拉着盖住了嘴巴,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吴氏。
吴氏的心里一阵犯酸,女儿和她不亲,她从前是不在乎的,可是等到秦蓁点醒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来挽回了。
从娇阆院出来,她听到里面传来女儿略有些惊恐的声音,“嬷嬷,母亲为什么来看我?她是不是想反对我和深哥哥?”
吴氏忍了忍,终究将要流出来的眼泪,忍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追书的一天,今天就这么多了,看了一天别人的文,自己的没时间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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