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你可终于回来了!”
夜幕擦黑, 繁星满天。
韩惊墨正蹬掉外衣跳上床准备睡觉, 刚灭地灯, 就见安其罗穿着睡衣, 赤着脚站在门口,静悄悄的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冷不防冒出声音来, 直叫人吓一激灵。
“大半夜的不睡觉, 跑我这干嘛?”韩惊墨把自己狂跳的心拍得砰砰响。
安其罗四肢并用爬上床来,隔着被子搂住韩惊墨。
韩惊墨按住他的脑袋:“你干嘛?”想了想, 又不很熟练地关心道,“做噩梦了吗?”
这小子真不是傅予?别是什么苦情戏吧?
“哥哥。”安其罗把脑袋在韩惊墨身上蹭了蹭, 梦魇似的轻声道,“我梦见好多人在找我,好多只手想要抓我, 我害怕极了,只能躲在一个大酒桶里面,可是里面也黑漆漆的,好可怕……”
韩惊墨低头去看他, 就见他居然在闭着眼睛默默流眼泪。
韩惊墨内心震动, 难道安其罗是在外边遇到什么事情了?
“哥哥, 你抱抱我好不好?”安其罗哽咽着哀求道。
见他这模样,韩惊墨不由有些心软和内疚,便掀开被子把他按进来。
安其罗一钻进被子,立刻得寸进尺地抱住韩惊墨, 脸上也有了一点笑容。
韩惊墨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迟疑道:“喂,是我建议你逃跑的,你心里是不是怪我?”
安其罗甜甜一笑:“当然不会,我最喜欢哥哥了!”
大河帝国与大森帝国此次的会晤并未谈出什么成果,不日就要启程回国。老虫王心急如焚又束手无策,老宰相在旁边鼓动几句,老虫王联姻的念头就再次冒出来。
然而他念头刚刚升起,前殿就传来消息,大将军以宴客名义将大河帝国外交团请入皇宫,席上不知道怎么的,王储阁下直接发难,名义上是请求外交团配合调查寻找什么丢失的国宝,实则就是扣押了整个外交团。连带着老宰相也被请回宰相府“被休息”起来!
整个行动雷霆万钧,尽显王储阁下的铁腕手段。
“没有证据你就敢扣押人家,没有证据你就敢让宰相回家养病,疯了!安德烈你要反了天啊!大将军居然也跟着一起胡闹!”老虫王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国家的实权人物是大将军,大将军跟着胡闹,老虫王又能怎么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会玩阴谋诡计的政客们简直不堪一击!
“阁下大人,卑职已经对外封锁了消息,我们只有三个小时时间,最迟三个小时,大使馆就会接到消息,采取应对措施,我们必须在三个小时内找到强有力证据,否则事情很难善后!”
拜尔德对韩惊墨慎重提醒道。
虽是抓拿扣押,但也不能慢待对方。铁血宰相布莱恩位高权重,与其他人分开单独看押,人现在在休息室好茶好饭地供着。
韩惊墨颔首道:“我知道。大不了就是打一仗,无论如何,我们和大河帝国早晚都要有一仗,不是吗?”
拜尔德赞许地笑了:“您说的很对,阁下。”
既然早晚都要打仗,又何必忧虑这点旁枝末节的琐事?若非碍于国际舆论,便是把对方的宰相直接杀死在监牢中又如何?
这是韩惊墨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铁血宰相布莱恩。
听说此人老谋深算,手段血腥残暴,是个能止小孩夜啼的刽子手。还以为该是个怎样的夜叉恶鬼相貌,没想到布莱恩竟生的如此英伟俊俏。
韩惊墨推门进屋的时候,布莱恩正支肘坐在窗前发呆,暖徐的阳光照亮他的眉眼,为他镀上一层金光。
他的五官犹如刀刻般立体,眼神深邃,薄唇如樱,眼角一点泪痣,有种蛊惑人心的邪恶气息。
韩惊墨越走近前,就越觉此人眼熟。
突然一束阳光冲破迷雾,他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
他记得这双桃花瓣似的眼睛!
是魔术师!
铁血宰相布莱恩就是魔术师古德拜!
“看来阁下大人已经认出我的身份。”布莱恩站起身,手按胸口躬身行礼道,“没错,我是阁下的老朋友,魔术师古德拜。”
拜尔德大吃一惊,反复上下打量了布莱恩多次,才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
这可真是一个大新闻啊。
拜尔德收回情绪,给韩惊墨拉过一张椅子。
韩惊墨便面对着布莱恩坐下了,架起一条腿,两手抱臂往后一靠,摆出谈判的架势。
“什么老朋友,少套近乎!应该是老仇人才对!”
布莱恩笑道:“我与阁下相杀相爱,既是仇人,亦是朋友。”
韩惊墨一愣,心中起了狐疑。相杀相爱这个词,这个世界有吗?
旁边的拜尔德眉头蹙起,沉声喝道:“布莱恩,注意你的言辞,不得对阁下无礼!”
“我很抱歉。”布莱恩歉然地微笑,“倒是阁下的雷厉风行,颇叫小人惊讶。”
韩惊墨无所谓道;“没错,我是冲动,怎么了?”
布莱恩道:“习惯于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的人,常常错过重要机会,反而是如阁下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物,常常能够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在细微之处扭转乾坤呢。”说着,还朝韩惊墨眨了眨眼睛。
韩惊墨冷哼道:“花言巧语!”
布莱恩看向大将军拜尔德,意有所指道:“循规蹈矩地活着,其实是最没有意思的,倒是光芒四射的太阳,更让人想要去追逐,你说是不是,大将军?”
拜尔德冷漠道:“听说大河帝国的政客多是巧言令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布莱恩愉快地笑起来。
他手指一翻,凭空翻出来一枚硬币。
“我知道阁下想知道什么,贵国宰相通外的证据在哪?贵国国内还有多少人在为大河帝国做事?”
布莱恩无视拜尔德的虎视眈眈,径自走到韩惊墨面前,俯身注视韩惊墨的眼睛。
“不如咱们来玩一个抛硬币的游戏,要是阁下猜中了,我便将阁下需要的情报如实道来,要是我猜中了,小人别无他求,一求阁下为我的身份保密,二求阁下宽恕我前番的逾矩冒犯,与我重拾昔日友谊,如何?”
喂喂,这可是他的主场!这小子是装他好友装上瘾了吗!
韩惊墨摆手道:“身份保密不难,只是我私下扣留宰相大人,两国想重拾友谊恐怕很难了。还是让我先抽先生几鞭子,先生再屈打成招比较合理。”
“暴行绝不能使勇者屈服,除非美色。”布莱恩说着,嘴里说着彬彬有礼的话,他凝望韩惊墨的目光却se气满满。
韩惊墨拽住他衣领,痞子似的冷笑道:“少废话!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打完再说?选吧!”
布莱恩道:“若我以为,阁下只是‘邀请’我,不是‘扣留’我呢?阁下敢不敢和我赌一次?”
见韩惊墨有些怀疑,便再次语带蛊惑,轻声强调道,“无论输赢,都愿赌服输,不许秋后算账,怎么样?”
“好!”韩惊墨直起身,回以傲然无畏的目光:“愿赌服输,一言为定!”
布莱恩的脑回路真是让人费解,他这扣留算是扣得明明白白,当事人居然全不在意,还想用这么儿戏的方式决定两国政事!不会是被系统的降智光环波及吧?
“等等!”
布莱恩过于靠近韩惊墨,让拜尔德心中十分不舒服。同样心仪王储,他自然能明白布莱恩的心思。他横出手臂挡在韩惊墨和布莱恩中间,沉声道:“宰相大人的另一个身份可是魔术师,我们如何知道你会不会在硬币上玩障眼法?”
韩惊墨道:“大名鼎鼎的魔术师古德拜,应该不至于玩这种小把戏吧。”这家伙还能玩一招叫凭空消失的魔术呢,现在不也好好待在这?
“感谢阁下大人信任。”布莱恩温柔地笑道,拉过韩惊墨的手,将硬币放入韩惊墨手心,“小人无以自证清白,唯有将裁判权交于阁下大人。”说着,他包裹住韩惊墨的手,在那手指背面轻轻亲了一口。
在韩惊墨一巴掌扇过来之前,他已经大笑着退回原位了。
拜尔德嚓的一声拔出配枪,却被韩惊墨按了回去。
“本大殿就当被狗舔了一口,不跟你计较。”韩惊墨嫌弃地将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时间有限,不能浪费。
他五指灵活把玩着这枚硬币,在周围四道迫人视线中,将硬币猛地朝上一抛,硬币在空中翻转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圈影,无声落在韩惊墨等候多时的手背上。
硬币一落下,韩惊墨立刻伸出左手盖住它,他抬起眼睛紧紧盯住布莱恩:“你选哪个?”
布莱恩谦虚地笑道:“我选花纹。”
韩惊墨狡黠一笑:“好,我选人头!”
“等等。”
韩惊墨正要打开手揭晓答案,布莱恩却忽然走近前,单膝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托住他,将额头轻轻抵在他指尖上,闭眼虔诚祷告道,“希望幸运女神眷顾于我,使我与阁下重修旧好,亲密无间,再无罅隙。”
呵呵。韩惊墨冷笑一声,直接翻开手心。
布莱恩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只有卷翘的睫毛无声掀起————他抬起眼睛,却没有抬头,这动作使眼睑压盖眼睛,在他湛蓝如海洋的眼底压迫出一丝厉色。
拜尔德也紧张地看过来。
韩惊墨的眼神凝固了。
……是花纹。
布莱恩勾唇一笑:“愿我与阁下重修旧好,再无罅隙。”
——“好气啊!!!”
回到寝宫的韩惊墨烦躁地来回走动,越想越不对劲。
他也算玩硬币的老手了,他很确定硬币落下来的时候分明是人头图案,为什么会突然——
难道是布莱恩搞的鬼?
可要说人家玩了什么花招,也只是把额头抵在他指尖上。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术?
他还觉得人家被系统降智呢,现在看来,选择相信魔术师不会变魔术的他才是被系统降智的对象吧混蛋!
且不说被强制送回家休息的老宰相如何暴跳如雷,如何摔扔打砸发泄心中怨气,这边,布莱恩已经接受了老虫王亡羊补牢的亲切接见,正在宴客厅和大家尽释前嫌着呢。
韩惊墨琢磨半天也想不出个究竟,也不能冲到前殿求魔术解密。只能病蔫蔫地回去蒙头睡觉,屏退左右一个人静静。
韩惊墨是被一阵燥气闷醒的,天气好像骤然从清秋转入三伏天,闷热得连空气都在沸腾。窗外雾蒙蒙的,或许不是雾,而是他的视线被高烧烧得迷糊,看人都出现了叠影。
浑身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那处也涨得发疼,比之前被白初雪下药还要滚烫难耐。
下药……难道他又被白初雪下药了?
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只有成串的汗珠不断滚落。他脑子里忽然模糊地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雄子发*qing期吧?
对了,他的抑制剂呢?之前说放哪来着?
要不喊个路过的帮忙拿一下吧?
可要是给人看到他这副衣衫不整,脸色潮红的模样,可太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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