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的尸体极为显眼, 就被扔在一旁的花坛里,几个女子手持铁铲在翻土, 沈清洛无意间瞥见, 脸霎时又白了。她强忍着颤栗, 保持着神色从容。
“发生了什么?”宋辞神色肃然,明知故问道。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她不能放任她们随意处置, 否则指不定以后就变本加厉,
花坛里的几人停下了动作 朝她和沈清洛望过去, 围着她们叽叽喳喳的女子们也失了声。
若以往还有些看好戏的, 等着花溪和外来的少宫主宋辞斗, 这会儿眼中却是浮现担忧之色, 担心花溪又被少宫主责罚。
花煞宫里的女子们虽然臭名在外,但对内绝对是团结一致,亲如一家姐妹。不仅是严苛冷酷的宫规要求她们不能同室操戈, 更是因为她们在外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回到宫中便想过安稳日子。
本就对宋辞不服,这下更是同仇敌忾拿她当外人对待了。
“谁杀的人?”宋辞又问道。
一众女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更有高傲者神色轻狂的打量着宋辞,挑衅之意满满。
沈清洛看到人群中慢慢溜出去几人,似是要通风报信,她怒道:“仗着一身功力为非作歹,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都下得去手, 还无悔意,你们这些衣冠楚楚的人心里可有半点儿良知?”
有人闻言,心中怒火上涌,忍不住反驳却被同伴拉住了,“别冲动,等花长老过来劝劝她,让她带头废除少宫主。”
她说话的声音未曾压低,宋辞神色未变,转而拉着沈清洛往厨房走去。
沈清洛却是被气的不轻,还废除?谁稀罕?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她都想告诉那些人,一个破邪教她们根本看不上眼。
而且在路上时就听说了,夜将军领命前来清剿花煞宫,可是下了军令状的,带的人马踏平十个花煞宫也绰绰有余。
还是一个快要没了的邪教,就更看不上眼了。
“生养之恩大于天,你们吃了她做的饭,也合该以子女身份为其披麻戴孝守灵,你们这般行为,确实不似有良知的样子。”
走出了数步远,宋辞回头又丢下了几句话。
沈清洛侧头看了眼宋辞,笑容不自觉从唇边溢出。
厨房里,几个女子各各挑着装满水大人木桶,认真的清洗着厨房里的血迹,她们不知外面的姐妹们已经变卦要废掉少宫主了,齐齐行礼。
“你们可知花溪为何要杀人?”宋辞诈道,没想到还真把原因问了出来。
孙婆子的家在距离花煞宫不远的桃溪镇留坡村,她膝下三女一子,王小四身为老两口的老来子,被宠的无法无天,成年后依旧改不了好吃懒做的性子,十里八村的姑娘家都不愿意就嫁他。
眼看着三十了,还打着光棍,孙婆子急得不行,手里又没钱从人牙子手里买媳妇儿。
见着儿子日日同一个酒鬼混在一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偏生她又娇惯儿子,只能拿着棒槌赶来找她儿子的酒鬼,却不想失手打死了酒鬼。
那孙婆子面相凶,心里也确实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埋在自己院子里,还在上面种了几棵树。
那酒鬼也是个光棍,因好赌,父母皆被他活活气死,一个妹妹曾给一富商做妾,那富商在桃溪镇待了几年回家,临行前给了她妹妹一大笔钱,她妹妹便拿着那钱做了笔小生意,纵那酒鬼游手好闲,有妹妹供养,倒也吃穿不愁。
他消失了几日,那妹妹便登门寻找,王小四看中了那女子的美貌,孙婆子看中了那女子的能干,娘俩一合计,又使手段将那女子娶到手。
那女子带着自己的身家嫁给王小四,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孙婆子借机拿走了她的胭脂铺,便换了副面孔,开始嫌弃起那女子的出身了。
不仅拿那女子当丫鬟使唤,那女子生的女儿也被她当做丫鬟使唤,稍有不顺意,便怂恿王小四打媳妇儿。
七八年过去,那小家碧玉的女子已经与灰头土脸的农妇并无不同,王小四反倒靠着那女子的钱打扮的光鲜亮丽,不仅诱骗良家女子还日日混迹在青楼。
恰逢花煞宫女子潜伏在青楼,准备杀一乡绅,偏生被那好色之徒撞上,险些暴露。
向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花煞宫女子岂会放过他,当即便动了杀心,在青楼里戏耍了他一番,杀了任务目标后便去杀他。
正好撞见了欲带着孩子上吊自杀的酒鬼妹妹,那酒鬼妹妹用被子捂死了醉酒的王小四,对那手脚利索身体好的孙婆子却无可奈何,轻生是无奈之举。
那花煞宫女子少有恻隐之心,救了她。那女子入了花煞宫,又按照惯例将孙婆子和她男人捉进花煞宫折磨。
花煞宫的规定便是所有入宫女子,可将仇人带进花煞宫刑堂里折磨上三个月后,再由当事人决定是死是生,死便是由当事人亲自动手杀人,生?
刑堂的花溪是个怪人,她不喜那些人活着。
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她会将那些被放生的人,留在花煞宫里,什么时候觉得花需要施肥了,便将人杀了。
所以,花溪杀孙婆子是她的规矩?
那酒鬼的妹妹愿意放了那孙婆子,花溪为何还要还杀人?宋辞还是觉得花溪的行为不能理解。
“那种人留着也是祸害,我倒觉得她做的没错,反倒是那酒鬼的妹妹善良的有些善恶不分了,那婆子可是杀了她亲哥呢!”
不用宋辞开口,沈清洛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此言一出,宋辞不由多看了沈清洛好几眼,合着她这么说,自己也是善恶不分了?
“你那般眼神看我作甚?”沈清洛微挑眉,一脸坏笑的靠近她,“是不是突然我与你心意相通?”
宋辞摇头,微微笑道:“只是突然觉得,你见解独到,心思通透不拘泥于世俗。”
“呵呵,花忘她心肠可没那么好,”花溪踩着碎石走过来,她左边脸颊覆着半块黑色面具,红色的彼岸花纹隐现,衬的她越发阴冷妩媚,与花渐意出奇的相似。
“公主不知,那老人家费尽心思苦苦哀求她,她也不舍得给人家一个痛快。奴的做法她又不是不知道,分明是想让老人家心怀希望的时候再经历一遍绝望。”
沈清洛好奇的看了眼来人,见人是花溪,很快便收回视线,显然是不喜她。
宋辞颔首点了点头,道:“既是罪有应得那便算了,你来所为何事?”
花溪还未来得及再说话,几个女子便凑到跟前,“花长老,你真受黥刑了?”
“你当我刑堂是摆设?”花溪说罢,幽幽叹了口气,推开她们,来到宋辞面前,“少宫主,你该随奴去武堂修习功法了。”
“不急,我先送公主回去。”宋辞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不回去。”
“不能送她回去,身为我花煞宫少宫主,你该为我花煞宫考虑……”
“不行,”宋辞侧头朝沈清洛坚决道:“你必须回去。”
沈清洛白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花溪跟了下去,“少宫主,你该去武堂了。”
“武堂在哪?”沈清洛停下了脚步,“你前面带路。”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除非……”花溪掩唇媚笑道:“不知殿下可有意,入我花煞宫?”
“你说呢?”沈清洛愤愤道,这儿也不让去,那儿也不让去,她怀疑花溪就是在故意针对她。
“清洛,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安全……”宋辞在一旁好言道。
“我看她们谁敢动本宫!”沈清洛横眉冷对,一甩袖,气势如虹。
花溪被她冷眼瞧着也不怕,她唇角微扬似讥讽道:“就算我花煞宫不出一人阻挠,那些个酒囊饭袋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攻不上来,不信你问少宫主。”
宋辞承认她说的对,只入口的引香道便不是一般人可以闯进去的,没有深厚功力或者龟息功夫了得,大抵都和沈清洛差不多。
后面九曲十八弯的甬道,加之迷宫里的蛇窟,阵法,万阶梯,捷径只有花煞宫里的人知道,她也是摸索十多日才勉强到达出口,过程艰难险阻重重,她也只敢保证带沈清洛一人安全出去。
但顾及沈清洛颜面,淡淡开口道:“不过位置优势罢了,没什么好得意忘形的。”
花溪笑嗤了声,“少宫主未免太过狂妄了。”
“我家宋辞就是那么厉害!”沈清洛怒目相视,语气里掩不住的得意,与花溪理论道:“你觉得难,不过是因为你技不如人。”
“清洛……”宋辞羞赧,低低的唤了他一声,若非她修身养性许久,此刻定无法保持淡然。
沈清洛回眸一笑,注视着她,情意绵绵道:“宋辞,莫害羞,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花溪嗤之以鼻,她眼中冷意迸发,直视沈清洛道:“公主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当初就应该让你睁开眼瞧瞧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沈清洛唇齿发颤,面上血色瞬间就褪下了,她握着宋辞的手用尽了力气,身上依旧冷得厉害。
清冷的眸里似有怒意翻涌,宋辞抬手将沈清洛拦在怀里,她微微动了下手臂,暖玉眨眼睛间滑落入掌心,她狠狠捏在手中。
玉碎只在一念之间,“不要出现在公主面前。”
“你们花煞宫,可真是讨厌……”
若不是她出现,沈清洛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敢想象。
花溪瞳孔猛的一缩,头皮发麻,被她眼中的杀意所威慑。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劲儿,摸着胸口,不可置信道:“少宫主,你莫不是动了真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午安~
咳咳,昨天真是意外,给大家再道个歉(* ̄︶ ̄)感谢在2020-05-30 14:29:17~2020-05-31 13:3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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