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生病

小说:末世之蛮荒时代 作者:万山横
    油菜籽收回来之后, 被摊放在家门前的晒谷坪上,一连暴晒了好几天, 后来又用风车过滤了细尘碎屑, 才被装起来,准备等收完麦子以后, 再开始榨油。

    天气热了之后, 卢志和就从一个普通的晒被狂魔,变成了升级版本。房前屋后,几乎每天都晾晒着他洗的床单被罩、各个季节的衣物、收纳的睡袋甚至各种抹布。太阳是免费的杀菌剂, 怎么能不擅加利用?在他的号召带领下,另外两家的房前也都纷纷支起了竹竿,四合院前经常是一排排彩旗迎风招展, 非常富有生活气息。

    卢志和还根据以往的印象, 采摘了不少中草药。像田头的艾草, 割下来晒干了, 可以做艾炙, 还能熏蚊子;山边的青蒿砍下来晒干, 也能治发热虐疾。还有刺蓟草、板蓝根、柴黄、醒目藤……,每每在附近山上看到了, 他便都收集回来。朱云又教他认识了一种治痢疾的草药,也被他采回来,晒干了分类别类装进抽屉里。

    天热以后,他们每天都要喝大量的开水,没有茶叶, 卢志和便用草药配了一种薄荷茶,喝起来酸酸凉凉的,很清暑解渴。后来他甚至让每个人早起以后都吃几头蒜,说这样也能杀菌消毒。

    吃了蒜以后,嘴里气味浓郁,卢九月首先就不是很乐意。卢志和让她吃,她就偷奸耍滑,啃一小口就算完事。这天碰巧被陆志飞看见了,忍不住教训她:“你哥这都是为了谁?啊你说,他这是为了谁好?再说你一个小姑娘,嘴里有点味道怕什么?我还有对象呢,我说什么了吗?”

    卢九月翻个白眼,说:“二哥,能不能对着别处喷?臭死了!”

    “不可能,我都刷牙了!”陆志飞惊诧地说,又把手捂在嘴前,哈了两口气,闻了闻也苦了脸:“妈的,还真是臭!……不过臭也要吃!听到没?大家一起臭不就行了?谁也别嫌谁……”

    等妹子出了门,他转身看见卢志和蹲在旁边搓抹布,忙挨挨蹭蹭地过去,想来个早安吻,结果被卢志和一把推开了。

    “哎呀这个味道!”卢志和说:“还挺上头。”

    “什么?”陆志飞怒道:“不是你说的,要我们早上吃蒜吗?”

    “我是这么说过,”卢志和有点心虚地说:“可我也没让你吃了蒜再去亲别人啊……”

    “我他妈亲我对象,亲哪个别人了?”陆志飞垮下脸说:“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卢志和立刻很坚定地说。

    “哼,口是心非!”陆志飞看着他,悻悻地说:“突然觉得爱情好脆弱,还他妈敌不过一头大蒜!”

    卢志和绷不住笑起来,一把拽过他,敷衍地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啊。刚你不也说了吗?吃蒜也是为你们好。这年头可不敢生病……”

    陆志飞在他旁边蹲下,颐指气使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卢志和没办法,硬着头皮在上面嘬了两口,这才算完事。

    每天一早一晚,他们都要趁太阳不那么酷烈的时候下地干活,给水稻田除草,给蔬菜田浇水,到中午才能歇上一两个小时。天热,又累,大伙儿的饭量都减了不少。连一向好动的核桃都懒怠下来了,经常趴在树荫下,伸着舌头一动不动地直喘气。

    卢志和最担心的就是有人生病,他这个西医无药可开,中医又是自学成材,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晚上江铭从田里回来后,身上糊了泥,又热又累又脏。他贪图凉快,就直接从井里提了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井水温度很底,洗澡的时候是痛快了,结果当天晚上他就病了,轰轰烈烈地发起烧来。

    吴昆半夜的时候,才发现人烧得像块炭,顿时着了急,跑去敲卢志和的门。卢志和跟陆志飞穿好衣服,过来这边房里,就见江铭躺在床上,灯光下嘴唇都烧得焦枯了,眼睛下面一圈病态的乌青,摸摸额头,触手火热,估计都有四十度了。卢志和也急了,忙让吴昆守在旁边,用温水不停给他擦试身体降温,自己则跟陆志飞跑回去,支锅动灶,煎了一碗草药端过来。

    吴昆出去倒水时,正好在门口碰到卢志和,忙把药碗接过来,闻了闻说:“这药好苦啊。”

    “中药都苦,里头放了青蒿,”卢志和有点忐忑,说:“我估摸着放的,也不知道能有多少药效,不过喝下去至少没坏处。实在不行,就当是安慰剂吧。”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奶糖,“喝完了让他吃颗糖,就没那么苦了。”

    吴昆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奶糖后,忙回头看了看里屋的江铭,见他还睡着,才轻声道:“他不吃奶糖,谢谢你了阿和。”

    卢志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恢复如常,安慰道:“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小感冒而已。小江儿又这么年轻,就算没有药,也肯定能扛过来。你别太着急了。”

    “好,你也快回去再睡会儿吧。”吴昆朝他笑笑,转身进了屋。他把江铭扶起来,给他喂药。江铭烧得昏昏沉沉的,大口大口地喝完嘴边的药,苦得脸都皱起来了。吴昆忙又拿清水给他漱了口,才扶他重新躺下。

    熬到天亮,烧还是没退。卢志和跟吴大齐他们都来探望。卢志和见屋里闷热,便让他们在堂屋里另铺了床,把江铭背过去躺着。那地方有穿堂风,既不太凉,也不太热,更适合病人养病。

    大伙儿正低声说着病情,朱云做好早饭,也过来了。她端着碗粥,还带着一碟小菜,见江铭还在睡,便说:“怎么还烧得这么厉害?要不叫醒他,让他吃一点再睡?”

    “不用,”吴昆微微叹了口气,说:“他以前也这样,一生病就什么都吃不下,吃了也会吐,还是让他睡吧。”

    朱云便说:“那我在这儿看着,你们都过去吃早饭吧。”

    吴大齐也说:“走,昆儿,你也去吃饭。吃了也再躺会儿。可别一个没好,又熬病一个。”

    “好,”吴昆有点歉疚地朝朱云笑笑,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哪里话?”朱云忙说:“既然住在一块儿了,理应跟一家人一样,快去吧,这儿有我呢!”

    一群人便出门去了隔壁。家里有个病人,吴昆当然也没心思吃饭,匆忙扒了几口就放下碗。刚好卢志和也煎好了第二服药,便让吴昆端了过去。

    吴昆进屋后,把药碗放在桌上,对朱云说:“云姐,你快去吃饭吧,这儿有我呢。”

    朱云一腔忧虑地站起身,想了想又说:“等小江儿醒了,你问问,看他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他做。”

    “哎,”吴昆答应了,说:“一会儿我问了他,再跟你说。”

    等朱云走了,他才把药碗放在旁边,在床沿上坐下。就见江铭皱眉睡着,看起来很不好受。他本来就脸嫩显小,二十大几的男人,有时看起来还跟高中生似的。生病的时候就尤其显得可怜巴巴的。

    吴昆看了一会儿,不由想起自己刚遇到他的时候。

    那时他也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个人躺在砖头缝里等死。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吴昆都不愿意去回忆他受的那些伤。放在末世以前,他恐怕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对同类怀有这样大的恶意、会残忍到那个地步。

    江铭养了很长时间的伤。他逃出来,恐怕也不是为了活着,而是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点。本来他的身体伤了根本,很难完全恢复,幸好人比较年轻,最终还是熬了过来。

    “那么重的伤都能扛过来,一个感冒,肯定也会没问题吧?”吴昆低头摸摸江铭的额头,叹气说:“本来身体就不算好,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等碗里的药凉得差不多了,他才把江铭叫醒。江铭醒来时,整个人都木呆呆的,不知今夕何夕,偏过头看了吴昆很久,跟不认识一样,后来才忽然说:“吴昆。”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吴昆笑着说:“好点了吗?起来喝药。”

    他把江铭扶起来,让他吃药漱了口,又说:“云姐端了粥来,你吃点,好不好?”

    江铭摇头,有点吃力地说:“我不想吃,吃不下。”

    吴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这样可不行,吃点东西病才好得快。对了,云姐还问你想吃什么,她给你做。”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吃,”江铭朝他笑笑,说:“吴昆。”

    吴昆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说:“嗯?”

    江铭看着他,眼圈忽然发红,说:“谢谢你啊,一直照顾我这么久。”

    吴昆看着他怔住了,说:“干啥呢你?突然说这种话。听着怪瘆人的!”

    江铭忙朝他笑了笑,说:“我就随口说说。”

    吴昆顿了顿,才又说:“你要想谢我,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咱俩好上的时候,你可是发过誓的。说要跟着我一辈子。怎么的?现在一点小感冒,就想撂挑子了?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江铭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闭上眼,默默地翻身,用后背对着他。

    吴昆推了推他的肩,说:“喂,别装聋,跟你说话呢。”

    江铭依旧沉默不语,吴昆坐在床边,看着那瘦削的肩头,没再说话。自从来到坪子里,江铭比以前强壮了点,但胳膊还是很细。这会儿放在枕上,衣袖缩上去,露出了一段骨节突出的手腕。他不用看,就知道那手腕上有几道很重的疤,那是割腕自杀时留下的痕迹。

    他想起以前江铭生病时,也是这样,求生欲不太重,一副甩手一死了之的样子。当然,这几年他们总是在一起,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他已经比过去好了很多,至少外表是这样。这次估计是病中特别脆弱,所以才又故态复萌了。

    江铭本来是闭着眼装睡,过了一会儿,竟真的又沉沉地睡着了。吴昆听着他的鼻息,也站起来,进屋换了件长袖衣服穿好,又翻出一件冬天穿的大衣服,装进了背包里。然后他把一把斧子掖进背包,走出了堂屋,经过房门前趴着的狗时,轻声说:“核桃,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二飞是攻!是攻!是攻!

    本来说嫁,是因为他高中就住进了卢志和家。而且这样说,更突出阿和一家之主的地位,是他对阿和尊重的一种方式,但既然大家都不能体会这么委婉的感情,我只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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