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一声少年的惨叫在园子里响起。

    似乎是有血腥味蔓延开来……

    那高个少年的眼底似生出一朵朵血做的花,面前的人儿白瓷似的肌肤上出现一道猫儿的爪印……从额头划过鼻梁……

    李淑武几乎是在惊愕一瞬后,猛地放开痛苦哭喊的柳瑜,他转身仓皇逃离。

    柳瑜破相了。

    数年之后有着东都美玉之称的柳瑜,突然破相。

    杨稹对书中出现的种种不合理的剧情开始怀疑起来。

    为什么和他看的书出入这么大?

    难道他看的是一本假书?!

    又或者是因为他成了杨昭,他的一些与杨昭不同的做法,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那他还能不能拿原书作为蓝本来参考了?或者这样的改变会不会影响到很多东西……

    杨稹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若是……若是书中每个人的命运结局都是被限定死了的,那他所谓的改变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只是担心他所谓的趋利避害,苟着活命,皆会付诸东流罢了。

    目前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实书中虢山侯世子真正好男风是从他二十岁后开始的,他此前可是青楼红船上的常客,和许多花魁琴师们纠缠不清,杨稹猜测他在二十岁之前应该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而已。

    所以,少年的李淑武应该只是喜欢柳瑜的容貌,觉得他生的好看。

    柳瑜的惨叫很快引来了门牙。

    门牙来的时候就看到柳瑜捂着脸大哭。

    杨稹已快步朝书院的药房走去,他去请了书院的坐诊郎中过来。

    柳瑜不敢把在书院花园里被人“欺负”的事说出去,郎中来了之后他只是哭。

    郎中仔细看过柳瑜脸上的伤口后说道:“伤倒是问题不大,但是得用上好的药,不然会留疤。”

    柳瑜自是极爱惜容貌的,他哭道:“银子不是问题,您去府尹府上去取就行,只是千万不要留疤。”

    郎中看着他如玉般温润的容颜,心里也觉得这样的一张脸若是留了疤痕,十分可惜,他点点头道:“老夫会尽力的。”

    杨稹从柳瑜房里出来,在去院北找郑青的路上,就看到一只死掉的猫儿。

    杨稹的脸色顿时铁青,好半天都没力气抬腿。

    动作可真是快,他说过,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想必这可怜的猫儿那一跳,也挠伤了那位世子吧。

    他打赌这位世子还未离开开封书院,若是没猜错现在应该是去了房积的院子里。

    看到李淑武突然出现在屋中,房积是很惊讶的。

    “表哥,你来找我叫我出去就行了,为何偷偷进书院,若是被人发现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放心,没人会认得我。”

    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姿颀长,气度清贵,眉目也是清俊,只是整张脸被那一寸多长的胎记给毁掉了几分美感。

    “也是……”表哥常年呆在边关,别人也想不到他是虢山侯世子。

    房积忙问:“表哥你来开封城做什么?”他不认为表哥是特地过来看他的,表哥虽然与他要好但他一直很忙。

    “有一个案子要协同刑部来查,我顺道过来看看你。”这一顺道就逮到了一个美少年,只是那美少年破相了,他目光一黯。

    “表哥,你不在边关了,去刑部做事了?”房积眼里放光,表哥今年已十五了,想必是姑父给他安排了事做。

    李淑武勾唇一笑:“不是刑部,是锦衣卫,他们要我跟着锦衣卫做事,可能过两年能混个锦衣卫总兵。”

    “真好!”房积露出倾羡的目光。

    两兄弟寒暄了一会儿后,房积突然哭丧着脸大叫起来:“表哥,我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的玉佩被人偷了。”

    “嗯?房十不是说是丢了钱袋吗?”李淑武挑眉。

    房积惨白着脸摇头,“钱袋也丢了,玉佩也丢了。”

    “再去买一块不就行了。”

    房积要吐血,“不是……是那块……”

    李淑武:“?”

    房积挤了挤眼睛,“就是那块……祖传的……”

    闻言,虢山侯世子一惊,两条好看的眉,眉头聚拢在一起,“那块?你说是太……祖赐的免死……”他陡然停下,没再说下去。

    房积面如死灰的点点头。

    李淑武听后都想骂他一顿了,难怪夏休已至房积却不回京!原来是不敢回!

    他面色一沉,道:“你可还记得玉佩的样子,能不能描绘下来?”

    “……”房积在某些方面就是一草包,书画没一样谈得上会的,倒是蹴鞠玩得溜,笛子吹得不错。

    “你若能记得,我可以找工匠先打一块一模一样的让你先糊弄着,但是你还是得让房十帮你找到那块。”

    “房十端午后就来过了,他说他会盯紧开封的当铺,若有人拿去当,就会被抓住。”

    “房十做事妥当我不担心,但若这偷盗之人已离开开封,你又当如何?”李淑武问道。

    闻言,房积气愤道:“本来可疑偷盗之人已被抓住了,但他的先生担保他,所以不了了之了。”

    “什么意思?”

    李淑武愣住了。

    于是房积就将江陵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确定这个江陵是小偷?”李淑武问他。

    房积目光闪躲,脑海里闪过院子墙脚的脚印,他回答道:“我也不太确定……但门牙说那日只有江陵从东门走过,所以我们一直怀疑是他,甚至有师兄去江陵房里闹过,故意借此翻了他的东西,也没找到玉佩。”

    “既然不太确定,就不能下结论说那个人是小偷。”李淑武对表弟教导道,“要知道读书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

    “不说江陵的事了,现在玉佩丢了,我吃不好睡不好,早知道我就不带出来了,可是你也知道,我若不带出来,那些庶出兄弟还有那些叔叔们谁不惦记着。”

    李淑武本想骂他的心思被强压下去了,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先找人给你做一块去,但你自少要画出个大概吧。”

    房积垂头丧气道:“我尽力吧。”

    房积的亲姑姑是李淑武的母亲虢山侯妃,而房积的生母是虢山侯的表妹,这也注定了李淑武与房积关系的亲厚。

    李淑武在房积院中未呆多久便离开了。

    杨稹从郑青房里出来,返回杨府途中,一骑马的人从他面前而过,他望向他,那骑马的人似乎是也偏过头来。

    杨稹在看到那块青红的胎记后立刻收回目光,装傻似的看向别处,他的反应很快,但愿对方没有察觉。

    果然骑马的人似乎只偏过来一个侧脸,并未看向他,在这眨眼之间,已策马离去。

    杨稹心里微发憷,他一个做过奸臣的人,看到那样一双凌厉的眼,都觉得心里毛毛的……

    他总觉得李淑武此行开封不简单。

    杨稹回忆了很久,但他始终想不起来原文中记载的十五岁的李淑武是在何处供职,又做过什么事,是原文中李淑武在为将之前占的笔墨太少了。

    李淑武在凤来楼前停下,黑色的衣衫飞扬,斗笠遮住他大半张脸。

    有一门牙迎上来,“可是三公子等的贵人?”

    李淑武微颔首。

    那门牙引他进楼。

    “来多久了。”

    “三公子没来一刻钟。”

    李淑武这才放下心来。

    凤来楼上,凉风习习,夹杂着一股清冽的香,不知是何花。

    此处没有蝉鸣,是因为在几日前,那些蝉已被仆从们用东西黏了去,贵人们聚集的地方,总是嫌蝉鸣声太吵。

    门牙守在屋外,屋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南殷侯与我们在同一条船上,功劳归他,也罢。”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一股特有的威严。

    “梅六合,真的能信吗?”

    李淑武的声音很好听,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明朗之中带着几分磁性,几分惑人。

    “……南殷侯都是我们的人,如何会怀疑梅六合。”

    李淑武没有再说什么。

    那道带着威严的声音继续道:“秦王世子逃到了开封,若此番将他捉拿回去,必然也是功劳。”

    “是。”

    李淑武从凤来楼出来,已是未时末刻,此时开封城的街头热闹起来,夜市正兴,车水马龙。

    “云琬,你这诗文逊了一点,怎么不和你那小先生表弟讨教几招。”

    少年红着脸:“你别烦我。”

    “杨昭当年可是神童,三岁背诗上百,七岁文惊首辅,你找他讨教一下不折损你的颜面吧。”

    “哈哈哈……”

    “你,你们别烦我了。”

    诗文会友结束后,一群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离开凤来楼朝着夜市走去。

    李淑武微怔,杨昭?

    这名字有几分耳熟。

    他走远了,陡然想起一人来。

    那个人,在朝堂之上,总是一身干净利落的官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乌沙不染尘,腰杆笔直,一身文人凛然风骨的太傅,杨林。

    杨林……

    凛然风骨,一柸黄土。

    他的目光一黯,杨林的死,可以说是一个迷,他两个月前被调到锦衣卫,他略听到一丁点传闻。

    杨林的死,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杨林太傅有个体弱多病的独子,开封城内有神童之美誉,在京中一带也偶尔会听人提起,未满十四岁中举,是百年一遇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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