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杭礼看着杨稹的目光是柔和的, 那种柔如水,朦如雾的温柔。

    这个时候序和公主正好从身后的佛殿里出来, 她走到杭礼身边喊了两声也不见杭礼回应。

    “你在看什么呢?”序和公主微有不高兴的问道, 连声音也大了不少。

    这时杭礼回过神来,转身对着公主行礼:“只是在看佛寺的庄重与肃穆。”

    他依然保持着极好的气度, 举止轻缓优雅, 书香世家世家嫡子的那份从容与内敛展现的淋漓尽致。

    “佛寺有什么好看的。”公主伸出手拍打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娇媚中有几分冷傲。

    杭礼淡淡一笑:“当然没有公主殿下好看。”

    序和听到他这话就算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笑着说他贫嘴。

    “若不贫嘴又怎会得公主喜欢呢?”杭礼依旧是淡笑, 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在序和看来这是她的夫郎最温柔的时候,看着他笑,她也会跟着笑,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离她有些儿遥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若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恐怕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她偏偏生在天家,受过国子监的教育, 也曾听过太傅的授课。

    她若是什么都不懂就不会烦恼了, 可她偏偏是个不上不下的半吊子, 做不到大度女子的开悟, 也无法装作什么都不懂, 这就让她很难受了。

    序和发现她真的很不了解这个驸马, 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他的一切……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切沟壑。

    曾经她以为这个世上最懂她的是驸马, 他们很聊得来,甚至不用任何提示,驸马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想说什么话,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她的驸马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能说她的驸马能理解和包容大部分的人,并不是所谓的她和驸马心灵相通,单纯只是驸马才高八斗而已。

    她想起刚才,在佛殿后面福安堂的宋三姑娘对她说的话:“按道理驸马这种人是最需要警惕的,因为他能适应所有人,但没有人能适应他或者懂他。”

    序和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推开了杭礼。

    杭礼疑惑了一下,眯起一双绝美的眸。

    “公主?”他低声问,声音带着磁性。

    序和看向杭礼突然问道:“你在外面是不是养了女人?”

    杭礼一懵:“啊?”他养女人作甚?有一个不得不娶回来的公主已经让他很烦了?

    “你真没有?”序和有点不相信他,“就我一个女人你不会委屈?”

    “……”杭礼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简直了,他索性抿唇不说话了。

    见他不说话了,序和又慌了,抓起他的手臂摇晃起来:“没有就没有嘛,你别生气了,算我错了……”

    杭礼依旧没说话,他最懂拿捏人心,尤其是女人的心。

    任凭序和的身子怎么在他胸前蹭,他也一句没说,反而将她推开了。

    序和竟然慌了,甚至心底里埋怨起了那个宋三姑娘,那个丫头自己都只是个丫头,她能懂什么?!

    该不会刚才宋三和她说的那些话,就是来挑拨她和驸马的关系的吧??序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越想越觉得气。

    …

    八月,学生们陆续回书院,书院里又热闹起来。

    黄字小班的崽子们只有何子京还没回书院,前几日何子京的小书童来给杨稹带了口信,何子京去了一趟京中,因为要给首辅办事,要再回一趟松江府老家,所以要八月十五以后才会回开封书院。

    …

    今年因为恩科的缘故,依然会有会文宴。这是惯例,哪一年有会试,书院就会在八月十五办会文宴。

    才刚刚进入八月,这事就被司礼监秉笔袔公公和主事女官知道了。

    郑院还是想订绣球楼,因为去年的反响不错,重要的是比翠玉楼便宜了近一半,但今年这事儿郑院做不了主得和袔公公和主事女官商量。

    主事女官不同意,在郑院的预料之中。

    甚至觉得翠玉楼也不行,要到凤来楼举办才好,这样才能彰显皇子们的品位。

    在凤来楼里弄个近百人的大宴会,没个三五千两银子这能办下来?

    而且话说回来,这会文宴是书院举办的,真算起来要办也得书院拿钱,难道还能从国库给皇子们的拨银里面取?

    就算郑青这种好脾气的人,现在也很想把那个大嘴巴在女官和司礼监秉笔面前提起会文宴的人给弄出来揍一顿。

    郑青现在不想办会文宴了,很不想,他不知道该怎么取消今年的会文宴,书院是拿不出来这个银子的,书院也不该浪费这个银子搞这些儿,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也怕得罪人,得罪了皇子得不偿失。

    别的人都不是他的心腹,还有个别的先生嘴巴大目光短浅,都不是能商量事儿的人,郑青只能先同箭馆的洛先生商量解决的办法。

    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书院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折腾会文宴,本来会文宴就是书院自己的事,又不是皇子们的必要开销,国库拨的银子书院想都别想,能到书院手上的少之又少,但皇子们又不能失了体面,要去最好的凤来楼吃饭才能体现出他们的高贵身份。

    这两者是矛盾的。

    洛先生:“三五千两的花销,书院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

    郑青补了一句:“这只是皇子们三天的开销。”

    “……”

    郑青沉着眉:“关键是现在该如何取消。”

    洛先生也皱起了眉,并没有太好的答案。

    “不如去问一下杨昭?”洛先生突然道。

    “杨小先生那么聪明,或许能给您出好主意呢!”洛先生欣喜的站起来。

    郑青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洛远,你觉得他可信吗?”

    洛先生笑道:“我倒是觉得整个书院里,除我以外唯有他不会把和你说过的话,转头告诉其他人尤其是那几个皇子。”

    郑青想了想,点头。

    …

    郑青当天晚上就来杨府找杨稹说会文宴的事。

    杨稹正在屋中,王庚正在一旁熬药,炉子刚架起来。

    见仆从引了郑院进来,杨稹便知是很重要的事儿,便让王庚先出去了。

    自他穿书至今,郑院还从未亲自来找过他呢。

    应该是大事。

    杨稹请他坐下问他喜欢喝什么茶。

    “随意就好。”郑院坐下,喝完茶,也说明了来意。

    杨稹听完了,原来是不想办会文宴啊,也是了,这个时间办会文宴……

    但他想说,这会文宴若要取消,还真不好取消,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赚?尤其是那些个不知民生疾苦的皇子!

    站皇子的角度想一想啊,多好的机会啊!给上头通风报个信,书院要办会文宴快点给我们拨点钱,然后让书院自己拿钱去办,这样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是进了皇子们自个儿的腰包了!

    那几个皇子又不是蠢货,比人精还精的,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点,郑院肯定想得到。

    “郑院,这个事儿不好说。”杨稹微皱着眉头,看着烧得正旺的炉子。

    此时,屋内药香味儿已开始弥漫。

    郑青脸上有些失望。

    停了一会儿,杨稹低声说道:“但还是有解决的办法。”

    郑青的心情简直能用大起大落来形容了。

    杨稹眉目一沉:“他们若真有心借此做文章,是绝对不会放过会文宴的。”

    郑院一惊,没有想到杨小先生不在官场,竟然能想得如此透彻,郑青十分佩服。而且心底里还感受到一丝温暖,毕竟杨小先生想到这一点,没有避讳他,直接对他说了,说明杨小先生是信任他的。

    杨稹只是回报郑青对他的信任,郑青信他,他就信他。

    “请小先生指教。”郑青微有些激动的说道。

    “指教谈不上,就是有个方法,能让我们书院不亏,想做文章的人也不会生气。”杨稹眯眸到,这主意也只有他这大奸臣能想得到,既能满足那些皇子的贪心,又能让书院不亏。

    郑青:“小先生请讲。”

    杨稹看向郑青:“既然有人想要这个银子,就搞一个和会文宴差不多排场的大事来抵消了,但这个大事对我们书院来说成本低,不至于要大几千两的银子,对皇子们来说能弄到巨额的拨银。”

    郑青稳住呼吸,额头上的汗珠儿都冒出来了。

    杨稹心里是难过的,这银子说到底都是民脂民膏。

    “蹴鞠赛或者射箭比赛,再不济去城外郊游也可以,哪个牌面大成本又低,郑院可以选一个。”杨稹说完咳了咳,“我该去喝药了。”

    郑青简直被杨稹折服了,这点子太妙了,成本低但牌面大,皇子们应该能满足吧!

    郑青笑着同杨稹告辞了,他回书院后立刻找洛先生商量。

    洛先生一拍大腿道:“好计谋,这个杨昭果然有两下子!不愧是当年开封府神童!”

    郑青也笑道:“那洛远,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具体怎么来?”

    洛先生想了想眯眸道:“不如就来个射猎?”

    除了太子体弱,其他皇子、藩王世子、世家贵子几乎都擅长骑射!这个点子是可行的!

    “就叫会武宴?”洛先生越想越激动。

    点子很好,但郑青还是有点担心,一点很重要的,那就是皇子们的安全。

    洛先生想了想:“有了,我们不妨只是提一提,让皇子们自己做决定,那这个提议就不是我们说的了,就是皇子们自己提的了,查也查不到我们这里来。”

    “再说了,若真搞狩猎,夏知府那里……肯定是会派人过来帮忙的。”

    对,差点把夏知府忘记了,夏知府又不是摆设,若皇子们在他的管辖内出事了,夏知府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看郑院觉得要谁去传出这个消息了。”洛先生笑道。

    想到这里,郑青冷笑道:“那些人嘴巴大就让那些人继续传。”

    洛先生眯眼:“有趣,正好利用了。”

    嘴巴大就让他们多说点话,真是不治一治,他们一点怕局也没有。

    …

    没过几日就传来消息,皇子们想玩狩猎,也是,被关了这么久了,都是文韬武略的孩子,骑马射箭活动筋骨这事儿别提多么美妙了。

    八月初五司礼监秉笔和主事女官就来找郑青了。

    “若要办的话,我可以让先生们去准备。只是……我们书院的先生到底没搞过这些,可能有点生疏……”郑院垂着眸,沉声回答。该怎么做,他心里点着蜡,明白的很,只是装作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果然,袔公公立刻说道:“三皇子找了知府和府尹协助郑院,郑院不必担忧。”

    郑青眯眸:“如此,下官就听候夏知府和柳大人的安排了。”

    这话最直白的意思就是:我只是听从安排的小官,日后若是出了事与我无关。

    袔公公懂他的意思,也不说破,郑青也是故意说的让别人都懂的,他不怕让别人觉得他只是一个胆小又怕事的书院院长。

    现在好了,皆大欢喜的结果。皇子们的目的达到了,书院也不会亏掉上千两的银子,郑院长吁一口气。

    狩猎定在八月十六,在八月十四的时候,具体的狩猎安排已经下来了。

    “不得用弓箭算什么狩猎?”

    天字院里传来争吵声。

    原来是天家来了口谕,因为弓箭危险,天家不让皇子们用弓箭。

    “徒手狩猎?这能也玩?”几个藩王世子被这个提议气笑了。

    李济武挑眉,冷笑道:“有什么不能玩的?这样岂不是更考验各位水平?”

    几个藩王世子不喜欢李济武这说话的口气,突然接着他的话道:“玩就玩,让大家看看谁最没水平。”

    “哟。”李济武勾唇,“那就这么说定了,看谁的手最没劲儿。呵呵呵……”

    “你……”

    李济武:“你什么你,拿出实力来,别以为你们是藩王世子,我就会怕你。”

    “……”

    黄字小班的得到“徒手狩猎”的消息后全都懵了……

    “徒手狩猎是什么呀?”柳瑜问道,小脸红扑扑的,看得出来他脸上的伤疤好的差不多了。

    “大概是要凭借武力逮猎物了……应该没我们班什么事了吧……”桑律说道。

    桑律才说完没多久,门口来了一个高个子学生,看着像是玄字班的。

    “叫你们班书院蹴鞠队的学生去围场集合。”高个少年说完就走了。

    江陵:“也就是说蹴鞠队的要参加这次徒手狩猎?”

    其他崽崽点点头。

    “那孤峮和葛栩之都要参加了。”桑律低声道,垂着眸,目光复杂。

    为何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或者说他不想孤峮他们出什么事儿。

    柳瑜站起来:“那我去找孤峮,你们去个人去食堂找葛栩之。”

    “我去吧。”桑律站起来。

    …

    快天黑的时候,孤峮和葛栩之从围场回来,向诸崽转述此次徒手狩猎的规则,大致意思就是以各个蹴鞠队原来的成员为基数,再往每个蹴鞠队加入同等人数的皇子、藩王世子等人。

    葛栩之:“地点定在城外玉山。”

    闻言,一直没说话的司简衷抬起头来,因为他们玉林侯府别院就在玉山,他的祖父玉林侯就在玉山别院里养病。

    “胜者第一全队每个成员奖励五十两。”

    “五十两??!!”崽子们都不淡定了。

    孤峮和葛栩之点头:“嗯。”

    对孤峮来说如果能拿到这五十两,等于说他能带大哥去洛阳找最好的郎中看病,明年参加乡试的花费也不用愁了。

    一想到这里,孤峮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了。

    “总共八个蹴鞠队,大概每个队能插队进来四个公子爷儿?”桑律估算了一下。

    孤峮点头:“如果有不参加的,可能只插队进来三个。”

    葛栩之叹气:“就看是谁过来我们红队了……”

    孤峮眯起茶色的眼眸:“我估计太子不会参加。”

    桑律双手交叉抱着胸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太子的安危太重要了,而且太子身体不好,应该不会冒然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江陵(思考):这个李济武,京中第一杠.精,哈哈和我们班小八挺配……放一起互怼不知道谁会赢。

    小八:???

    孤峮:……确认过,是一个型号的嘴儿……

    诸崽:??????????(今日份迷惑:你到底是拿什么确认的……?????集体想歪。)

    孤峮:你们成天都在想什么?!!(炸毛!!)作者崽的专栏求收中。手动养成作者崽,可投喂可捏脸。去看看吧……

    三次元忙忙碌碌……现在才吃上一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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