笕利把幸村放下的时候,心满意足,周围有不少人看着这边窃笑,他们肯定是在嘲笑幸村。
而幸村发丝下露出的耳尖泛着微红,他肯定也感受了一把自己刚才的窘迫。
她没听到,周围的人不是在嘲笑,而是在羡慕感慨。
“青春真好啊。”
“哎呀,真怀念啊。”
幸村站稳再抬头,已经恢复往日的淡然,他摇头叹息:“又小瞧你了。”
今天在这里花费的时间要比计划中久,笕利问幸村能不能看懂自己的笔记,如果没问题她就要回家了,幸村确实有些问题想问她,他们先回病房。
笕利习惯性用自己的速度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幸村现在是个病人,她回头一看,幸村在离她几步远的后面慢慢走着,犹如闲庭信步。
幸村得的那种神经根炎有一种症状是四肢无力,从他自然的表情和动作中完全看不出来,可如果他真的没事,就不会走得那样慢了。
笕利心里有些自责,她忘记这一点了,她等幸村走过来朝他伸出手,说:“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幸村淡淡笑着拒绝她。
“那我抱你回去?”笕利又问。
幸村脸僵了一下,飞快地把自己的手放到笕利手中,笕利用手腕撑住他的胳膊,幸村的重量一下子就压了下去,他刚才自己走路时的勉强通过相接触的手臂显露无疑。
笕利扶着他往回走,两人之间就这样沉默着。
“你现在、是不是那种三天没吃饭的感觉?”笕利打破沉默,问道。
“我没有三天没吃过饭所以不太清楚呢,不过略微能想象得到,手脚无力,还有些发麻。”
“那是蹲厕所太长时间的那种发麻感觉吗?”
“……笕利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笕利咂咂嘴,“我这不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嘛。”
幸村苦笑了一下,快到病房了,他抬起眼看向前方,柳莲二从他的病房内走出,就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幸村放开笕利的手,站直了努力自然地继续走。
他总归是不想在好朋友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精市。”柳莲二快步迎接,“今天感觉还好吗?”
“还不错。”幸村笑着点头,他过去推开门,请他们进来。
幸村跟柳简单聊了几句网球部的事,他拿出笕利给他的复印笔记,问那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
笕利对他说自己独创的符号奇怪很不满,明明很有用,也很简便。
就拿语文笔记来说,“爆炸”这个词要写二十七划,而她独创的符号B上面划两个斜杠,写四划就够了。
她把自己符号的思路讲解了一遍,幸村跟柳面面相觑,完全忽视她开始对话。
“明天我把我的笔记带过来吧,我们两班的进度差不多。”
“麻烦你了,莲二。”
笕利扭过脸,重重地撇了下嘴,不懂欣赏,真的不懂欣赏。
“时间还早,你们两个不要待在这里了,去约会怎么样?”幸村提议。
约会?又是一个跟笕利格格不入的词,如果柳说好怎么办,要答应吗?
气氛再次变得奇怪,笕利看了柳一眼,他对着幸村唠叨了几句后告辞。
走出病房后,柳对笕利说:“我送你回家。”
“哦。”笕利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柳相处,他太过善解人意,不会让她有一丝的为难,笕利就算想要报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笕利开口问:“要去约会吗?”
“以后吧。”柳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说什么。
笕利回家后想着柳莫名的动作,他刚才像是想问些什么,又放弃了。
说到问题,她还记得要跟妈妈聊天的事,等美织回来,忙完家务,已经到晚上了,她想问妈妈自己是不是需要做些什么改变,想问她自己有哪里不好的地方,明明已经提前组织好了语言,真的面对她的时候,反而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算了吧,就在她放弃,想上楼的时候,眼前骤然一黑——停电了。
“咲,停电了,小心点!”
“妈,你在哪?”
她们俩同时向对方喊着。
笕利夜视能力不错,她叫美织不要动,自己摸黑过去找到她,带着她小心翼翼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想去找蜡烛。
美织拉住了她,“等会儿就该来电了,我们就坐着等等吧。”
“好。”笕利在她旁边坐下,母女俩手拉着手。
黑暗中其它器官都变得敏锐起来,笕利感受到美织呼吸过于急促,脉搏跳得也很快,她怀疑美织哪里不舒服,正要问的时候,美织先开口了。
“美咲,你还想练拳击吗?”美织问。
笕利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想。”
“啊……”她小小地感叹了一声,再次握紧笕利的手。
那天从墓地回来后,美织就在想,自己一直在纠结,不如直接去问女儿,她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果这样的关系都不能理解彼此,还有谁能呢。
现在得到这个答案,美织又喜又悲,喜得是如果是真的,就不用怕她日后受伤,悲得是担心女儿为了自己去隐瞒真实的想法。
黑暗让笕利也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美织想了一下,认真回答:“我想看美咲多笑笑。”
笑……啊……
笕利确实不常笑,也不习惯露出笑容,她现实中认识的最喜欢笑的,除了幸村就是松崎了,他们的脸上常常挂着笑容,不过他们的笑容有着很大区别,幸村一笑笕利就感觉谁(她)要倒霉了,松崎的笑容则更明媚。
“你今天盯着我看了好久,莫非我今天特别好看?”松崎笑眯眯地问笕利。
“不是、是。”笕利一下闭上嘴,她抿了下嘴直接跳过问题,“我想学习前辈的笑容,前辈为什么总是笑呢?”
“为什么?”松崎表情有些苦恼,“想笑自然就会笑了。”
哪有那么多可笑的事情,不懂。
“美咲,过来。”松崎招呼她到窗边,看着窗外噗嗤一下笑出来,“很好笑啊。”
笕利看过去,窗子外面是操场,两个男生跑步的时候被第三个人绊倒,他们俩把那个人抬起来作势扔出去,真是……有违风纪!
“你不觉得好笑吗?”
“我看着很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一说,松崎笑得更开心了。
柳生进来时就看着她们两个一个眉头拧紧,一个笑得颤抖,“前辈,你们在做什么?”
“啊,柳生君,我发现美咲完全没有幽默感啊。”
“我会学学的。”笕利艰难地表态。
她路过柳生时停顿了一下,很快走过。
“笕利君。”柳生追过来叫住她。
“有事?”
“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吧。”柳生推了下眼镜,正直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修长的手指间花里胡哨地转来转去,另一只手刷地拽掉伪装,恢复原本的模样,“其实是我仁王哒!”
笕利面无表情,再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仁王蹭了蹭鼻子,低声道:“真是完全不会觉得有趣啊。”
“我刚才就知道你不是柳生了。”笕利平静地说,“你身上有味道。”
笕利走后,仁王低头嗅了嗅,嘟囔着抱怨:“哪里有味道,说得我跟脏兮兮的中年酗酒大叔一样。”
到了网球部更衣室,仁王看到正换衣服的切原,一把把他拉过来,“来,赤也,闻闻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吗?”
切原猛烈地挣扎着:“你干什么啊,好恶心啊仁王前辈,我不要闻!!!”
“嘁。”仁王松开切原,问题肯定出在笕利身上,而不是他身上,她就是个小狗。
唉,想想还是不爽,一定要逗她笑,然后说:“你也不过如此嘛,笕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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