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 向兰圣就直奔贺家, 找上了李治瑾。
他没有任何避讳,按照这符的使用方法, 对着符顶端的圆圈哈了口气,然后就贴在了李治瑾身上。
“舅公, 您这是干什么!”
看到破谎符, 李治瑾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重。
“见到我来,你好像不太高兴?”向兰圣板着脸问道。
“不敢。”李治瑾恭敬地道。
向兰圣冷哼一声:
“狡诈!”
李治瑾知道破谎符的作用和生效条件,故意规避了说谎的回答方式。
“我问你,一个月前在贺家正堂, 是你故意设计了贺川让他说出不敬之言?”
“舅公, 我没有!”这话是实话, 他当时除了收到那位神秘高人的信, 向贺川传递了舅公喜好娱乐圈美人的消息,就没干别的什么了。
“没有?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你得益,顺利登上家主之位, 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向兰圣质问道。
饶是李治瑾向来处变不惊, 此时也不由额上出了冷汗。
怎么回答都不对。
撒谎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破谎符必然生效, 他心里的任何想法都瞒不住。
但要是说真话, 也同样会惹怒向兰圣。
修行者的怒火, 他承受不起。
“不管是我登上家主之位,还是贺川表弟,都是效忠于向家的。”他只能模棱两可地这样回答。
破谎符依然没能引动。
向兰圣失去了耐心。
绝对的实力面前, 任何计策都是徒劳。
他要的就是引动破谎符,知道一切真相,而不是任由李治瑾虚与委蛇。
长剑出鞘,锋利地剑刃抵在了李治瑾脖颈前。
剑并没有贴上他的皮肤,甚至还离了半米远,凛冽的剑气已经把他的脖子割出了几道伤口。
虽然没伤到动脉,却也血流不止。
李治瑾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
“害怕吗?”向兰圣问,然后又补充道,“你知道我要什么。快说谎,不然我立刻割了你的脑袋!”
大冬天里,冷汗顺着李治瑾的额头落下来。
此时他很庆幸当初并没有探查那位高人的任何事情,那么此时,即使用上破谎符,他透露出的信息,也不会对高人不利。
“不害怕。”
他只能这样回答。
向兰圣顿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修行者的力量当真可怕,若这剑离我再近一些,我恐怕就会被割破大动脉了。】
【只是现在要怎么办,十分钟内我心里的任何想法都无法隐藏,怎样才能不触怒舅公惹来杀身之祸?】
向兰圣心中惊奇不已,这破谎符,当真是神奇。
要是想知道一个人心中的秘密,用上它,就什么都无所遁形了。
也不知道,这符对修行者能不能起作用。
“好了,我现在重新问你,一个月前在贺家正堂,是不是你故意设计了贺川让他说出不敬之言?”
“不是我。”李治瑾回答道。
他试图努力放空思绪,脑袋里却依然思绪繁杂。
【放空思绪,这样就不能听到任何想法了!】
【如果向家舅公知道,是我收到高人前辈的消息,给贺川透露消息,暗示他向家舅公喜欢娱乐圈女星,那即使我没做什么,向家舅公也会迁怒于我!】
【不能再想了!什么也不能想!】
“看来,果然跟你有关系!你还敢说不是你设计于我!”向兰圣怒道。
李治瑾冷汗涔涔。
【为什么越是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现在向家舅公已经知道了,怎么办?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向家人斗法,牵连到我这样的普通人!不过,我既然得了高人的帮助,站在了向家舅公的对立面,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一次,高人及时知道我的难处,来帮助我吗?】
向兰圣目光一动:
“你是说,给你破谎符的是向家人?”
李治瑾没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只得老实回答:
“是。”
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向家内部派系斗争,有一派人是希望他上位的,所以才会暗中支持帮助他。
他上位后,过年送上的年礼更加丰厚,向家家主也对他很满意。
向兰圣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追问:
“你倒是说说,是向家的哪一位?”
向家竟然出了一个能用纸画符的能人?而且还把风声瞒得这么好?
而且,那人有了灵符为什么不卖灵石,而是卖给普通人换钱,这实在是不符合世家修行者的行事风格。
钱对修行者们的用处不大,只能换取优渥的衣食住行。唾手可得,根本没必要用珍贵的灵符去换。
“我与高人前辈没有接触过,并不知道高人的具体身份。”
李治瑾实话实说。
【有些事果然不应该知道得太多,之前没有探究高人的身份是正确的选择。不然如今就算我不想出卖他,在破谎符之下也很难做到。】
“那你的破谎符是怎么来的?”
向兰圣审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是高人送到家里来的。”李治瑾回答。
破谎符之下他无法撒谎。
“具体一点!送了几次,每一次是什么情况?”向兰圣严厉地逼问。
既然李治瑾确实不知道那人的身份,那么,就只能从他们的接触中寻找线索了。
李治瑾只得如实说了高人两次给自己递送破谎符时的情况。
向兰圣听完,只觉得那人十分奇怪,如此珍贵的符箓,竟然随手就是十几张,送给一个普通人。
莫非那人与这李治瑾有什么渊源?
“除此之外,还有哪些接触,都一一说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治瑾没怎么抵抗就说了。
因为他知道,单凭这些,向兰圣找不到那位高人。
向兰圣越听越觉得,那人鬼鬼祟祟,必然实力不高。
修行者的世界,若是能实力取胜,何必玩这些阴谋诡计。
而且,一个神识传音就能解决的问题,竟然要亲自递信,那他要么是实力不到筑基期,要么就是散修,根本没有修炼神识的功法。
略一思索,他道:
“他给你递的东西,总不能凭空出现在你的书房。你们这些普通人,家里处处是监控,难道还能看不到他的样貌?把当天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
李治瑾道:
“高人来的那几次,当天监控我都删了。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身份,晚辈自然也不敢探查。”
向兰圣冷笑:
“你倒是老实!”
沉思了一番,他看向李治瑾的目光越发冰冷。
那人既然如此看重李治瑾,他倒不如用李治瑾来钓鱼上钩。
“既然你对你的高人前辈如此忠心耿耿,那我们就来看看,关键时刻他到底敢不敢出来保护你了!”
那人若来,他便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来路。
那人若是不来,就证明对方实力微弱,所以不敢露面。那么他就完全不必借助家族的力量,可以自行追踪,获得秘法。
无论是哪个结果,都值得一试。
这样想着,他便将李治瑾用绳子吊起来,挂在了贺家那座四层高的书楼上,坐等他口中的前辈高人现身。
李治瑾的手下们见他竟然如此对待家主,纷纷举枪攻击他。
子、弹飞出去,却像是打在了铜墙铁壁上,这嚣张的男人毫发无损,随手一扫,围攻他的人们就全都被扫在了墙上,落地时个个口吐鲜血。
如此一来,就没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
这几天过年,楚澄一直在走亲戚。
富商们彼此联姻,所谓的亲戚也还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
过年走亲戚不过是参加一场又一场的宴会。这项活动楚澄一直很热衷。
有吃有喝,还能捡免费的谎言能量。
因为谭伊彤对她展现出的青睐,如今整个江城圈子里的贵妇千金们都捧着她,每场宴会直接收获的谎言能量也不少。
蚊子再小也是肉,所以每一场宴会她都会跟着家里的长辈们一起去。
这一次,她原本正在一家宴会上吃吃喝喝,却突然发现眼前的谎言能量变动提醒上出现了一条令人瞩目的消息。
【来自李治瑾的谎言能力+90!】
李治瑾?
她快速用神识扫了一圈,李治瑾绝对不在这宴会现场和附近。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李治瑾被用上了她的破谎符。
为什么李治瑾会被人使用破谎符,还有这么高的谎言能量?
这让她感觉有些蹊跷。
想到李治瑾继任贺家家主之位后,向兰圣一直没有特别的表示,而李治瑾的安危关系着她的江城大本营是否安全,楚澄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看看究竟。
她借口身体不舒服,与宴会主人告别,在礼服上套上长羽绒服外套,偷偷来到了能够将整个贺家园林用神识覆盖的一座高楼上。
她回到江城后,兑换过一波修为,如今已经是金丹后期,神识可以覆盖三千二百米。
一展开神识,她便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金丹期修行者的强烈存在感。
仔细一看,是向兰圣,他站在一座四层高的书楼上,而李治瑾被绳子掉在楼上,楼下的空地上,倒了一片持、枪的黑衣人。
这是在干什么?
她用神识命中了李治瑾,传音问他:
“发生什么事了?向兰圣为什么将你吊起来?”
神识的传音入密,不仅仅可以传音,只要对方愿意,还可以直接用神识与对方交流。
李治瑾被吊在书楼上,头发被寒风吹得凌乱,看着楼下忠心维护他的手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白皙的俊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眼中却满是悲凉。
他知道,以他和贺川的后台差异,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幸运。
那位高人出手帮他,是意外是侥幸,若是不帮,他大概早就已经失败。
如今不过是被打回原形,成王败寇。
只可惜这些一心追随他的下属,恐怕也会被清算……
正在此时,他突然听到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清越缥缈的女声:
“发生什么事了?向兰圣为什么将你吊起来?”
“不必说话,直接在脑海里告诉我就行了。”
对方略带关切的语气,顿时让李治瑾心中一喜。
“您是屡次帮我的高人前辈?”
“是我。”楚澄回答。
李治瑾有些诧异,对方竟然是个女性。
不过,高人就是高人,与男女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他赶紧道:
“前辈,向兰圣他要用我引您现身,听他的意思,对您的破谎符十分感兴趣。他是金丹期修行者,您若是不敌他,还请以自身安危为第一要务!”
对方好歹是帮了他那么多次,若是不敌,倒也不必为了来救他白白送死。
楚澄顿时明白了情况。
向兰圣注意到了破谎符,还来找李治瑾逼问,甚至用李治瑾来引她现身。
破谎符第一次曝光后,楚澄就知道,它迟早会被帝都的修行者们注意到。所以还打了个时间差,以高价卖出了十张中阶破谎符来赚钱。
她敢这么做,也并非盲目自信,而是因为她每次出现,都进行了乔装,并且从不在可能存在摄像头的地方换装回郑家,所以她确定不会被人识破身份。
若她如今依然和当时一样,没有任何攻击手段与自保能力,那么她此刻肯定是选择装死,能拖延多长时间就拖延多久。
但她现在的实力和当时不可同日而语了,猥琐发育,不如展示实力。
小孩子抱着一大包黄金过闹市,大家都会想着去抢去骗。
但若是运钞车过闹市,绝大多数人反而都是远远避让,生怕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嫌疑犯。
从李治瑾那里了解完情况,楚澄便传音给了向兰圣:
“向兰圣,你胆子不小嘛,区区一个金丹期,竟然敢打我的主意!”
她语气森冷,话语狂妄,活脱脱一个实力强大的隐世高人。
向兰圣听到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谁!给我出来!”他警觉地展开神识,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他大喝道。
楚澄冷笑一声:“就凭你,还不够格让我踏足江城这不毛之地。但你冒犯了我,也得付出些代价才行。”
说着,她将神识凝结成束,从四面八方朝向兰圣的识海袭去。
她如今的神识,相当于化神期,对向兰圣那是降维打击,只这轻轻一击,就让他瞬间从楼顶坠落,口吐鲜血。
这初一接触,向兰圣就感觉到了双方实力的巨大差异。
那神秘人的神识,气势磅礴,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与之相比,他就是渺小的蚂蚁,对方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足以叫他粉身碎骨。
化神初期的老祖宗,都没有给他这么强的压迫感。
这说明那人的实力至少在化神初期以上。
意识到这点,他悚然一惊,也顾不得识海剧痛,赶紧跪地求饶:
“前辈饶命!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宽恕!”
楚澄模拟着隐世高人的口吻继续道:
“尔等小辈,欺软怕硬,真是毫无风骨!也不用你们那猪脑子想想,既然敢把东西拿出来大张旗鼓地卖,还怕你们觊觎吗?”
修行者实力为尊,向兰圣此时被骂得狗血淋头,姿态却恭顺极了:
“前辈教训的是!”
楚澄又攻击了他一次。
向兰圣整个人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一般抽搐起来,口中鲜血狂涌。
楚澄这才罢手:
“看在向家那几个老家伙的面子上,饶你一命,滚吧。”
向兰圣也顾不得身体的痛苦,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身形不稳地驾着飞剑落荒而逃。
被打伤的李治瑾手下们,看着眼前的变故都一脸莫名。
原本还威风凛凛喊打喊杀的奇人异士,怎么突然就身受重伤跪地求饶,最后还屁滚尿流地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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