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诚立在巷口，等沈绵身影远去，才往里走。
被一群少年围着的男生，眉目张扬。
穿着撞色的T恤，宽松的短裤，明黄为主色的球鞋，正靠墙坐着，手臂被人按着，也不乱叫。
见陆怀诚走过来，他还笑着提了要求，“让他们帮我把发带正一下啊，这样不舒服。”
钟齐手有点儿痒，想对着他后脑勺拍一下，但碍于种种原因不没动手，只嘴上嘲讽道，“你做什么美梦呢。”
“照片呢？”陆怀诚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立在项子轩身前，垂眼看他。
“什么照片？”项子轩依旧笑着，俊帅的脸满是无辜。
钟齐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别装傻！褚莹莹的照片赶紧教出来。”
项子轩一时不防，脑袋往前倾了下。
他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声音阴沉沉的，“一条狗也能动手了么？”
钟齐脸色难看，瞧了眼陆怀诚的脸色，把话憋了下去，恶狠狠的瞪着项子轩的后脑勺。
项子轩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他懒懒的靠在墙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重新接上了陆怀诚的话。
“照片啊，我太热了，脑子想不起来这些东西，或许喝点儿饮料能想起来。”
“去拿一瓶水。”陆怀诚开口道。
“陆哥。”钟齐有些不大情愿的叫他，被陆怀诚扫了眼，才离开去买水，走出巷子还对着墙踹了一脚。
钟齐再不乐意，动作还是很快的。
他对项子轩没什么好感，买的也是最便宜的矿泉水，正打算拧开喂给项子轩。
瓶子被陆怀诚截走了。
冰水顺着头顶往下，在项子轩眼前蒙上了一层水幕。
随之响起的还有陆怀诚冷淡的声音，“现在清醒了么？”
项子轩脑子空白了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吼出声，“陆怀诚！”
水往下落打湿了他的衣服，眼睛渐渐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仰头看向陆怀诚。
陆怀诚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哪怕方才做了那么恶劣的事情，也没露出嘲笑或是鄙夷。
项子轩更生气了。
他阴阳怪气道，“高高在上的陆少爷是喜欢上那个贱人了么？竟然为了她来找我？”
“不过那女人也就脸能看，胸不大，腿上还有疤，活儿……”
水直接泼了他满面，项子轩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张嘴，便吞咽了几粒水珠。
陆怀诚把空掉的瓶子丢开，“清醒了么？”
“活、很、烂。”项子轩嚣张道。
“有本事你今天就在这儿弄死我，不然等我拿到手机，就不是在小群里发她的照片了。”
陆怀诚后退几步，让开了位置，“把他扒了。”
项子轩瞪大了眼睛，脸上破天荒的露出失态，他没看陆怀诚，而是看其他人，“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项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次连钟齐都没敢动手，十分犹豫。
一中不乏家世好的学生，陆怀诚是其中之最，下面便是项子轩了。
项家就项子轩这一根独苗，真敢扒了衣服拍照……
嘶。
想想都觉得下场凄惨。
“你们把他眼睛蒙起来，去外面等着，我来。”陆怀诚也不为难人。
项子轩眼睛被蒙上，听着脚步声远去，低骂了一句，“草！你把我放开，我把照片给你。”
“我不信你。”陆怀诚已经走近了。
项子轩破口大骂，正挣扎着，又听到陆怀诚手机响起，脚步声也跟着远去。
他立马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还没走远，就被陆怀诚撞了个正着。
十几分钟后。
衣服被再次穿好的项子轩死死的盯着陆怀诚，下唇都咬出了血。
陆怀诚站在三步之外，“下次做事前最好考虑一下后果，不然你的照片会跟褚莹莹的一起发出来。”
“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多久？”项子轩被气狠了，口不择言道，“你爸妈已经为股份的事情斗起来了，不出一个月就会离婚。”
“没了陆家，你什么都不是。”
陆怀诚不理他。
项子轩声音更大了，猖獗道，“到时候不光是你，还有你那些狗，我都不会放过的。”
陆怀诚停了下来，“你说的对。”
项子轩心底冒出疑惑，就见陆怀诚朝自己走了过来。
还顺手捡了地上的棍子。
他被束缚在背后的手按着墙壁，迅速站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跑。
棍子还是落在了他腿上。
项子轩疼的额头冒汗，拖着腿往后退，“你这个疯子！”
陆怀诚丢了手里的棍子，“这次三个月内应该没问题了。”
他拍了拍手，看着项子轩怨毒的目光，“附赠你两个消息，刚刚扒你衣服的是找的一个乞丐，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到别的市了。另一个……”
“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成功的。”
项子轩懵了。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陆怀诚说的是他爸妈两个。
什么不会成功？
离婚，还是……抢股份？
项子轩努力直起上半身，狼狈的放着话，“陆怀诚！”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迟早会变得跟我一样的。”
陆怀诚的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下拉长。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没停顿没回头，也没对项子轩的话发表一句感想。
·
沈绵正在人行道上走着，目光落在左右两侧的店铺上，满是新奇。
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虽然很多店铺都开着灯，但他来去匆忙，一眼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现在有时间仔细看，才发觉大都各种他没见过的吃食。
沈绵觉得自己又饿了，他在烤串店门口驻足，看了好一会儿，才问001，[我能吃一个么？]
001大方道，[吃吧，随便吃。也不差这个钱。]
它从不亏待宿主的。
然后它就看到沈绵吃了一根又一根，最后肚皮都鼓了起来。
沈绵舔了舔的唇，遗憾收手，自语道。
“等明天过来再继续吃吧。”
001有点慌，[要不你忍忍？等下个世界我给你找个有钱的身份。万一没钱买饼干就糟了。]
它想了想还是觉得靠不住，又提议，[今晚再买一个饼干送吧，要是能成功就可以离开了。]
沈绵十分为难，[可是我还不知道要买什么饼干，去哪儿买？]
001也不知道，[找一找吧。]
沈绵试图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些有关的东西，没有成功。
在原主的记忆里，只有上班，吃饭，看电视三样内容占得比例最多。
领着每个月三千的工资，就这么过了三年。
生活乏味的可怕。
只是沈绵跟001都没有做人的经验，对此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沈绵抱着001的本体，跃跃欲试，“那我上网搜一下？”
他才刚接触网络没多久，觉得神奇的很。
搜了一圈。
001打破了沉默，“存款还有多少？”
沈绵声音中透着凝重，“一千二。”
最贵的饼干。
买不起。
原主每个月三千，一千块花销，两千还房贷。
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绵想着他能迅速过了任务，就没把房贷放在心上。
拿到的两千块工资吃了顿鳗鱼饭梅子酒，今天还吃了一百多的烧烤，再扣掉买饼干的。
只余下一千二了。
001干巴巴道，“那、那就买个一般贵的吧。”
沈绵有些纠结，“万一陆怀诚还是不喜欢呢？”
“钱也花了，什么都没拿到，好亏啊。”
“那你吃，不会亏的。”001给他出主意，“你放心，任务失败了也没惩罚的。”
“但是也没有钱。”沈绵叹气。
001也叹气。
它很快振作起来，安慰沈绵，“问题不大的，大家刚开始都这样。我看他们送便当的，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
001：……
沈绵：……
一人一系统齐齐陷入沉默。
沈绵并没有被安慰道，反而更觉得前途渺茫了。
他纠结了一会儿，才道，“还是试试吧。就算没成功，还能尝尝那个饼干。”
001积极附和，“是啊是啊。”
努力营造出了充满希望的模样。
沈绵下单了一款贵贵的饼干。
一个英文字母组成的牌子，对他来说有些拗口。
盒子上他唯一认识的几个字就是减脂，定制营养餐。
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沈绵下完单，看了会儿电视，就去睡了。
饼干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001迫不及待的用身体撞醒了沈绵。
成不成都看今天了。
不如早点儿去看结果。
沈绵对此也十分赞同。
要是成功，他就去下个世界过富裕的生活。
要是失败，他就吃了饼干，去下个世界过富裕的生活。
怎么看都很完美。
他让001动用了最后一次定位功能。
揣着饼干往一中去。
路过便利店，想了想，用余下的钱又买了两个贵贵的饼干。
把兜里的钱花的一干二净。
踏上了终点。
一中的门岗查的很严，不愿放沈绵进去。
直到中午放学，沈绵才见到往外走的陆怀诚，他逆着人流，追上陆怀诚时，已经走到了附近的餐馆。
这还是陆怀诚刻意放慢步子的情况下。
他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熟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昨天没见到人，他就猜到沈绵是退缩了。
不过并不算失望。
只是没想到沈绵还会再次出现。
他目光下移，落到了沈绵手里的东西上。
沈绵单手抱着两盒饼干，把最贵的那个减脂饼干递给了陆怀诚，“这个给你。”
陆怀诚视线再往下，看了看他的身体。
怎么看都不需要这个饼干吧？
“我不要。”
沈绵又递了另外两盒，“那它们你想吃么？”
陆怀诚想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送饼干，对上沈绵充满期待的眼睛，便在心底哂笑了一声。
笑他自己。
送东西，坚持不懈的送，投其所好的送，无非就是有好感罢了。
他压下嘴边要问出口的话，“你很想我收下？”
“嗯！”沈绵用力点头，满脸认真。
“收下之后呢？”陆怀诚又问他。
他盯着沈绵的眼睛，努力分辨着沈绵话的真实度。
沈绵认真想了想，“如果你收下的话，我以后就不给你送了。”
陆怀诚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顿住，折回来抽走了那盒减脂饼干。
把自己的钱夹放到了沈绵抱着的饼干盒子上。
“这个是饼干的钱，以后不要送了。”
沈绵家里应该是没什么钱的，从第一眼见他，陆怀诚就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会从沈绵得到这么个意外的答案。
沈绵立在原地。
001站在他脑袋上，在旁人看不到的视野里，调出了系统面板。
[成功了么？]沈绵在脑海里问它。
001迟疑，[情况有点儿复杂，你先看看。]
它话音落下，沈绵面前便浮现出一块透明的板子。
在任务正下方，多了个进度条，进度条的左侧，是量化的数值。
上面显示1/100。
001道，[思路是对的。]
沈绵心都痛了，[但是我们要给陆怀诚送100个八百块的饼干。]
[也才八万。]001鼓励他，[完成任务你有六十万呢。而且你第一个世界就有进度了，不能放弃啊。]
沈绵也说不出放弃的话。
001又道，[对了，你赶紧问陆怀诚要个联系方式。下次就能直接发消息问他在哪儿了。]
[他会给么？]沈绵有些担心。
[会吧？]001也开始担心。
最后沈绵还是上前问了。
为了六十万。
陆怀诚也给了。
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释然。
原来是这样啊。
沈绵果然是喜欢他。
不送饼干，但是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他开始期待沈绵的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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