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诚等了三天。
没等到沈绵的消息，也没在校门口再见到沈绵。
就连这个名字，还是从微信上得知的。
沈绵的微信头像是初始的白底灰色人头，名字就是他本名。
这个微信还是通过手机号加的，今天刚通过。
陆怀诚点进沈绵朋友圈，一片空白。
他垂眼看了几秒，退出来按灭了手机。
不管是欲擒故纵还是其他，他都不应该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沈绵身上。
陆怀诚把手机轻扔在桌子上，一抬头就看到了书柜上的饼干。
白色的盒子压着一堆书，格外突兀。
他坐直身体，抬起手拿了下来。
·
陆怀诚对着饼干动手的时候，沈绵正在找工作。
确切的说，他已经找了三天。
原主是个十分沉闷的人，专业却学的旅游管理。
一路擦线过了四年的考试，在毕业的时候成功找到了工作。
跟所学的沾边却也又没太大联系。
原本是负责写公司一个版块的文章，但入职没两个月，那个版块关闭，工作就变成了打杂。
沈绵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那些专业知识早已经被忘的无影无踪。
他看着投出去的几分简历石沉大海，试探的问001，“有没有来钱快的方法？”
001瘫在桌子上，丧气道，“没有。浮空币倒是可以兑换。”
但是沈绵在浮空界也是个穷光蛋。
沈绵摸出陆怀诚的钱夹翻了翻。
看着剩下的钱，忍不住叹气，“做人也好难啊。”
001提议，“要不我们再买一盒饼干给陆怀诚试试？说不定他还会给我们钱。”
然后他们再用陆怀诚的钱买饼干。
沈绵十分心动，但拒绝了。
“我们钱不太够。”
陆怀诚连着钱夹都给了他，但里面也没多少现金。
只有六百块。
压根不够一盒饼干钱。
他之前送饼干的时候以为不会成功，把钱都给花完了。
可放弃任务吧，又不舍得。
沈绵歇了会儿，又在网上翻了起来，好在最后还是收到了一份面试通知。
对方是通过网站发的消息。
沈绵加上那人的微信，才发现是家他没投过简历的公司。
也不能说是公司。
是个酒吧。
沈绵的记忆里没有关于酒吧的部分，但对方很快便发了工作地点的照片。
十分漂亮的大厅，还有一整面墙壁的酒柜，和调好的几杯酒，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
沈绵跟001发出了双重惊叹。
立刻同意了下午去面试。
确认完面试时间，沈绵往上翻了聊天记录，看着上面的薪资，还有种不真实感。
这人给他开的工资是六千块，说是上不封顶。
沈绵不免自喜，“我还是挺厉害的。”
“是啊！”001肯定道，“这么算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它为沈绵增添了信心，“我昨晚上系统论坛问了，第一个世界能过的就没几个。”
“我们真的超厉害！”
“一般啦。”沈绵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
嘴上谦虚着，沈绵翻出了一套最新的衣服，提前出门去看看。
饶是如此，他找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接近面试的时间。
沈绵看着酒吧的大门，犹豫着不敢进去，“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实在是这家酒吧太超乎他想象了。
沈绵觉得门口的地砖都看起来很贵，不像是给他踩的，像是给陆怀诚那双八万块的鞋子踩的。
001也有些底气不足，“要不再看看？”
“反正在一个世界待几十年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啊。”沈绵迅速点头，“我们可以慢慢来。”
对他来说几十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说着就打算转身。
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高一矮两人，高的那个像是在送矮的离开，嘴里叼着烟，到门口就停住了。
矮的那个有些眼熟，沈绵多看了一眼。
发现是之前巷子里被另一波人围着打的少年。
就这几秒的功夫，他便被另一人注意到了，“沈先生是吧？”
高个男人掐灭了烟，满脸高兴，朝沈绵走来。
“我是给你发消息的人，也是MS酒吧的副经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非常适合在这里工作。”
沈绵原本想退却的心思又活泛起来，“真的么？那工资真的是六千么？”
高个男人神秘的笑了下，“还可以更高。”
沈绵张口准备应下。
旁边忽的插入一道声音，带着些沙哑，“你们的手已经伸到残障人士身上了？”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发声的人。
沈昭逸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陈述道，“沈绵，二十五，S师旅游管理毕业，轻度智力残疾。”
沈绵惊讶的看着他，问001，[他说的是我么？]
001回道，[应该是原主吧。]
高个男人仍有怀疑，他眯着眼睛在沈绵和沈昭逸之间打量了一会儿，“你们两个认识？”
“不认识。”沈昭逸说完，抬脚就走。
沈绵想了想，也跟上他一块离开。
他身后，高个男人打量着沈绵的背影，最后看了眼沈昭逸，暂且歇了心思。
正常人他们还能咬死你情我愿，但有问题的就说不太清了。
沈昭逸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没停，等跟沈绵走过了两条街，他才突然开口，“你知道他想让你干什么吗？”
沈绵想了想，“卖酒？”
“不，卖身。”沈昭逸停下来看他，右脸带着块淤青，神色严肃。
“你这样的他一晚上可以赚三千。”
沈绵第一反应是好多钱啊。
跟着才疑惑，卖身？怎么卖？
这个001还是懂的，它生气道，[太过分了！]
[什么？]沈绵很有求知欲的问它。
001努力解释，[就是让你跟不同的人睡觉，那些人还要折磨你。]
沈绵似懂非懂。
沈昭逸看他脸色没变，就知道他还不懂这个意思。
“你以后还是长点儿心。以你的情况，尽量别看这些工作，老老实实的上班最好。”
“喔。”沈绵泄气的点头。
沈昭逸见沈绵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处境不太好，几次想问出口都忍住了。
他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了沈绵。
沈昭逸临离开前，于心不忍道，“能坚持的话，再等我三个月。”
沈绵于他，不算是陌生人，甚至从某个方面来说，沈绵可以称得上是他哥。
是他爸的养子。
他爸还在的时候，每年都要资助一大堆学生，沈绵不过是其中之一。
因着沈绵的特殊，才被他爸拎出来特意照顾。
沈昭逸从未想过向沈绵求助。
一是他还能处理，再者沈绵的脑子不太行，卷进他的事情，只会被他给害了。
而且，看沈绵的样子，也不大记得他。
·
沈绵回家的路跟沈昭逸的不同，他跟沈昭逸分开后，焉哒哒的往附近的公交站走。
别说三个月了，他三天都坚持不到。
001忍痛道，“要不然放弃任务吧？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再等等。”
沈绵不舍进度，这个百分之一，就是六千浮空币。
他想了想，“我问问陆怀诚吃不吃稍微便宜一点儿的饼干？”
001不抱希望，“除非他吃趣多多吧。”
沈绵点开微信，输入许久，也没把消息发出去。
说实话，他觉得希望也不大。
迟疑着，奔波一下午的他已经饿了。
沈绵抿了抿唇，“还是放弃吧。”
选择放弃之后，沈绵变得一身轻松。
进了路边的烤鱼店，一人吃掉了两斤的鱼。
他心满意足的站起来付账，还跟001商量着明天再走。
把剩下的钱都花光。
掏出钱夹时，被另一个过来结账的小哥叫住了，“你这个钱包哪儿买的？”
“啊？”沈绵看了眼钱包，“别人送的。”
男生又看了一眼，心痒难耐。
他平日里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钱包，看的多了一眼就能分出来钱包的品牌。
这人手里拿的钱夹他没认出来，但从皮料上看绝对是个极品。
眼见沈绵要离开，他追了两步，厚着脸皮道，“这个钱包能不能拜托你朋友帮我买一个？”
“钱不是问题。”
沈绵觉得钱挺是问题的。
他想了想，“我其实跟他不太熟。”
男生有些失望。
沈绵又犹犹豫豫的问他，“你要不要买我这个？”
“我刚拿到手几天。”
男生愣了下，奇怪的看他，到底没多问其中的纠葛，爽快的应下。
“行。”
他咬牙开了个价，“两千块怎么样？一千给皮质，剩下的给工艺和设计？”
沈绵拿着钱夹翻了下，没看出个什么特别。
他甚至觉得这钱包还没送给陆怀诚的饼干价值高。
男生见他不出声，又急忙解释，“我没坑你。这种钱夹一不是牌子货，二来没有手工大师傅挂名，拿去出二手的都未必有人收。”
“也就收集癖想买来看看，但更多的是观望。”
沈绵本来没想着提高价格，听他这么说，眨了眨眼睛，决定再观望一下。
“你可以照这个价挂在网上试试。我的联系方式留给你，等你决定卖给我直接发消息就行。”
沈绵有些失望，“不用了，我相信你。”
他熟练的打开支付宝收款码，收了两千块。
而后点开淘宝，再次下单买了一盒减脂饼干。
“我觉得，这个任务还是可以完成的。”沈绵再次充满干劲。
“是啊。”成熟的001附和。
这是注定要他们完成任务啊！
“下次问陆怀诚能不能给八百。”沈绵又道。
要是他可以给八百的话。
那他们就离希望更近一步了。
001对此充满信心，“可以的。”
·
另一边。
陆怀诚跟钟齐一块吃晚饭的时候，顺口问了句，“上次说给你送茶叶的女朋友，最近怎么没听你提了？”
钟齐脸上一绿，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见周围没熟识的人。
才压低声音，“陆哥，这事你可别说了。”
陆怀诚心下一沉，不露声色的点头。
钟齐又吃了几口饭，还是忍不住说了。
“她压根就不是真心的。”
陆怀诚没追问什么，只安静的听着。
这一套显然正中钟齐的心。
钟齐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她一开始说，地方太远，从山里出来的运费贵，自己出不起。我就给了两百。”
“这些都是小钱。之后她消失了两天，把两百块退了回来。说她家里人知道了，不让她收钱，也不让她送茶叶。”
钟齐说着揉了把脸，“我觉得她跟她家里人一样，真是太善良了。寄东西也不要，给钱也不收。”
“然后，她外公生病了，开始卖茶叶。”
“给她打钱她不要，我只好去买茶叶，还注册了好几个号去买，买了十万的茶叶。”
“然后我就被删了。”
陆怀诚仔细想了想，心下松了口气，那沈绵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钟齐末了又总结道，“我怀疑她找我就是为了卖茶叶的。”
陆怀诚不打算安慰他，只顺手把钟齐的晚饭给结了。
第二天，见到捧着熟悉的饼干出现在他面前的沈绵。
陆怀诚脑袋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个想法。
沈绵找他难道是为了——
卖减脂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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