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必自取其辱:“牧白哥,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冒犯叶哥的自尊——”
“闭嘴吧你。”时言叶呵斥一声, 有了靠山撑腰就是不一样,时言叶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 拍拍司牧白的肩膀:“儿贼不听话, 家法伺候别客气。”
司牧白淡淡点头。
张朝阳两眼一黑, 他看到了什么, 妥妥的恃宠而骄的宠妃和暴君啊, 他怎么这么命苦?!
乒乓球在桌面上轻拍了两下,长指捏着球往上一抛, 球拍擦过球底,漂亮的削式发球。
球的速度惊人, 冲破空气的屏障, 直直朝张朝阳飞去。
张朝阳慌乱中, 还是做好了应接准备, 手腕弯曲, 身体前俯, 等待乒乓球落在桌面上弹起。
没想到球根本没落桌,而是直接画了个弧线弹起,重重击在张朝阳脸上。
“啊——”张朝阳惨叫一声,手里的球拍脱落, 人往后踉跄两步摔倒在地上,乒乓球从脸上掉下来,留下一个红色的球形痕迹。
又滑稽又可怜,张朝阳嘴角哆嗦, 无比委屈,眼眶带水却又不敢掉眼泪。
时言叶看着可怜,拉了拉司牧白的衣角:“别太过了啊,儿贼教还是得教,但不能让他PTSD。”
“嗯。”司牧白点头。
“爸爸,爸爸,我错了。”张朝阳早知不是司牧白的对手,现在宠妃开口求情,他当然识时务地再次求饶。
徐霖跟宋磊抱着篮球下场,见张朝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怂兮兮模样,再看司牧白冷冽的气场和时言叶悠哉慵懒的眼眸。
一时闹不明白:“怎么回事?朝阳不是你要教叶哥打乒乓的嘛?怎么变成被牧白教训了?”
张朝阳怨念,这大概就是一出冲发一怒为蓝颜的故事吧。
但他可没这狗胆子再发言,只得可怜巴巴丢下球拍:“技不如人,在下认输,爸爸留命!”
“呵~”一声轻蔑的冷笑响起,徐洋手指卷着耳旁的碎发,单身插在裤袋里,骚包地往这边走过来:“司牧白,你这样欺负同学好吗?”
司牧白琉璃色的眸子淡淡撇过来:“你谁?”
徐洋的脸色顿时如生吞一只苍蝇一般难堪,做了快一周同学,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他徐洋好歹也是校草榜上排的上名号的,每天不少女生等着偷看他一俩眼,为他争风吃醋。
从来没有在别人眼底这么没有存在感过!
“我是徐洋,你给我记!住!了!”徐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脸色铁青。
“哦。”司牧白淡淡应声:“你有什么事?”
“我只是走过路过,看不过去的无名之士而已。”徐洋继续骚包地卷着头发,脸上勾起邪笑:“你仗着自己的运动能力优越,欺负弱小同学,算什么男子汉?不如跟我比划两局,如果你输了,就跪下来给我道歉!”
从刚才起,徐洋就很不爽司牧白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尤其是球场上聒噪的加油声和花痴声此起彼伏,更是徐洋烦躁地很,司牧白没来之前,这些光芒,这些注意力通通都属于他徐洋。
可现在,人人都因为司牧白产生了变化。
颜狗跑去啃司牧白的颜,陆湛将司牧白当成隐形对手,更加忙碌,时言叶——时言叶这狗东西也跑去巴结司牧白。
呵,他倒是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知道该扒拉谁的大腿。
“等等,”时言叶开口:“首先,你说的弱小同学,指的是——他?”
纤白如玉的手指指向一旁蠢萌的张朝阳。
徐洋不懂时言叶想做什么,闷声默认。
“那这位弱小同学,你承认司牧白欺负你吗?”时言叶眯起眼,弯着眉眼问。
张朝阳傻乎乎地挠挠脖子:“呵呵,大家都是哥们,闹着玩呢!”
他张朝阳又不是真的没骨气没节操,会随便认贼作父!
“你看,当事人的话语权才是最权威的。你非本人,如何代他感同身受?”时言叶挑挑眉,笑意更甚,像朵迎风绽放的明艳花儿:“这事你从头只是局外人,就算司牧白真输给你,凭什么向你道歉?莫不是……你身穿张朝阳不成?”
徐洋呈一时口舌之快,还真话里被抓出不少漏洞。
“你……时言叶,你颠倒黑白的功夫可真行啊。张朝阳从刚才都差点吓尿了,你这一说跟威胁有什么两样?他会说实话才怪?”徐洋在乒乓桌上轻敲两下:“光说不做算什么?要么,我们就来比划两下,用实力见真招。”
徐洋幼时跟着乒乓国手学过两年,资质不错,后来三分热度没有继续学,但之前参加比赛都是横扫血虐他人的主。
他对自己的乒乓球技术还是很自信的,深藏不露,出其不意,才能灭灭司牧白嚣张的气焰。
“好。”司牧白面不改色。
接过张朝阳的乒乓球拍:“你先发球。”
“嗯。”
徐洋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多说两个字能死吗?
心里还没吐槽完,球已经擦过他的脸颊飞了出去。
这……这是什么速度?他的身体根本还来不及反应,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司牧白。
这绝不可能,除了顶级国手,他还没过这么快的发球。肯定是他分心了,才没来得及接球。
“再来!”
司牧白又掏出一颗乒乓球,利落迅速的削球,的确比跟张朝阳时快了许多,这回徐洋总算接住,同样挥动手腕,姿态利落地将球打回去。
两人积蓄着运动的力量,如蓄势待发的豹子,锐利的眸子盯着球,有来有回间挥洒着汗水。
“我天,司牧白打乒乓球也那么帅!”
“他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张朝阳后知后觉:“原来牧白哥跟我打的时候,真的手下留情啦~~”
时言叶:……
“5-1.”
“6-3.”
充当裁判的徐霖同样捏把汗,以5分为界限,换了发球权,落到徐洋手上后,俩人的比分倒是被慢慢追平。
高手过招,每一分都是相当难决出。
“7-6.”
“8-6.”
“9-7.”
徐洋汗如雨下,从睫毛处落下来,眼前变得模糊。原本以为轻松取胜的比赛成了一把拉锯战,他喘着粗气,将球捡回来。
对比他的疲惫,司牧白轻松许多,甚至连气都没怎么喘。
已经来到赛点,最后一个球决定着他今天的荣誉。没想到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境,好不甘心啊。
骄傲的头颅绝不会低下,战士就是要站着死,也不会跪倒求饶。
徐洋捏着球,做好发球的姿势,深深的喘息着,身体一直僵持着一动不能动。
众人屏息着看他准备发球,却见徐洋如一尊倨傲的雕塑一般,迟迟没有动静。
“好了。”时言叶忽然开口,走到徐洋身边,将他手里的球取下来:“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下次再比,好吗?”
清澈的眸子望向司牧白,征求他的意见。
“嗯。”同样的‘嗯’,怎么就觉得这一声带着不一样的味道,像一汪冰水里夹杂着什么。
“你的肌肉拉升过度,之前没有很好地热身,突然剧烈运动,容易造成暂时僵硬休克症状。”扭头望向一动不能动的徐洋:“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如果你同意,就眨眨眼。”
徐洋还能怎么样,他总不能维持这个姿势被当成雕塑观摩吧。
赶紧眨巴两下眼睛,时言叶这才抬手触碰他的身体:“这是你同意的,不要事后再反咬人一口。”
徐洋:……
“过来帮忙。”招呼了徐霖张朝阳几个,一人抬着胳膊,一人抬着脚,将徐洋拖尸一般抬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时言叶蹲下身,先帮徐洋按摩腿部的肌肉。
僵硬的肌肉最初并没什么感觉,一双手不厌其烦地在他休克的肌肉上按压,慢慢地,一股春水涌入干涸的肌肉纹理,柔软下来。
徐洋也恢复了知觉,云岚这时才跑过来:“徐洋哥哥,你没事吧?”
有心无力地抬头看了眼云岚,虚弱地点了点头。刚才整个身体如坠入了冰寒的海水里,浑身动弹不得,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闭。
讲道理,那一瞬间他真感觉自己差点就嗝屁了。
幸而时言叶出现,像是幽冷海水里透进来的一道光,主动伸向了他,将他从海水里拉起,慢慢恢复了感官。
徐洋低下头,见时言叶依旧蹲在他脚边,一言不发地替他松软肌肉。光晕洒在他的发顶,染成一抹浅褐色。
“叶哥,他好了。”张朝阳在一边提醒。
“哦。”时言叶抬起头,见徐洋虽依旧大汗淋漓,但已经恢复知觉,从地上慢慢起身。
蹲的时间太久有些脚麻,刚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踉跄了下。幸而一名染着淡淡青草味的人将他的腰拦住,护在怀里。
抬头,果然是司牧白。
司牧白的手里拿着一听可乐,刚从冰柜里取出来,冒着水汽。
一手揽着时言叶的腰,另一只手将可乐递给张朝阳。
张朝阳受宠若惊,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是给我的?”
“嗯,”司牧白的眸光平静无波:“刚才对不起。”
张朝阳愣了愣,才知道司牧白为那一球道歉,赶紧拍拍自己的脸颊:“没事儿,真没事儿,牧白哥你别放在心上哈哈~”
“下次还敢虐你爸爸吗?”司牧白微微眯眼,细长下三白充满警告意味。
“不敢了不敢了。”张朝阳连连摆手,自知理亏,非要从时言叶身上刷存在感,结果被狠狠教育。
宠妃背后有人啊~
收了可乐,小心拉开易拉罐,喝了口,张朝阳享受地眯起眼,大-佬给的可乐,味儿都不一样。
徐霖嫌弃:“可乐就是可乐,至于做成这幅表情吗?做作!”
宋磊同意:“凑是,哗众取宠!”
张朝阳:“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可是牧白哥给的可乐,喝一口我考试都能多考一分。”
徐霖犹豫:“真的?”
宋磊坚决:“怎么可能?”
“你没什么事儿了,回去记得泡热水澡,有利于松弛肌肉,还可以去找理疗师按摩,否则还容易运动拉伤。”时言叶冲徐洋叮嘱道。
“……哦,好的。”
下课铃响,一场闹剧才算过去。
司牧白在篮球场上的英姿和跟徐洋打乒乓的照片被放在学校论坛上。
[爆!高三新转校草运动里爆表,单挑校霸完爆!]
1L:哈哈哈,谢谢谢谢,虽然不在现场,但是看照片有被爽到。X居然也有今天,平时横着走习惯了吧!
2L:某x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终于有人治他了,最后抬下场的模样太搞笑了吧?
3L:u1s1,司牧白长得完全在我的点上,妈妈爱你~
4L: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了?还妈妈呢?啧啧啧
5L:司神帮出头的人是谁啊?只有我的关注点是歪的吗哈哈哈
6L:拍照的人怎么拍的,我想看看跟司神这么亲密的是何方神圣,吃瓜吃一半,我抓心挠肺不甘心啊!
7L:被司神搂腰,我有一天要有这待遇……颜狗死而无憾~
“我艹,司神迷妹遍地,整个北市私中出名嘞!”张朝阳刷到这个帖子,立刻激动地拿给司牧白看。
司牧白不感兴趣,倒是时言叶将张朝阳的手机拿过去仔细看了俩眼。
“你有账号吗?”抬头问道。
“哦,有啊。”张朝阳不明所以:“我的账号正登录着呢。”
“借我用用。”
“嗯。”
[马甲]:楼主劝删,只不过是同学间玩闹的小比赛,不要带节奏哦!司神跟X之间没有任何过节!
发完这条,将手机丢给张朝阳:“有没有办法黑了这个帖子?”
“嗯?宋磊应该有后台管理账号吧,他朝中有人。”张朝阳低头,时言叶用他的账号发了劝删帖:“你为什么要劝删啊,徐洋平时嚣张得很也得罪了不少人,这次讨伐他是民之所向!”
“什么民之所向,不过是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口嗨群众,麻烦。”时言叶轻哼一声:“你去找宋磊,让他把帖子删了啊。”
“我还是不明白。”张朝阳挠挠脖子。
时言叶一脸无奈,冲他勾勾手指,等张朝阳凑过来才轻声道:“要是让徐洋看到这个帖子会怎么想?”
“那肯定暴跳如雷啊!”
“是不是又会绞尽脑汁找司牧白麻烦?”
“必须。”
“到头来,别人口嗨司牧白买单对不?这叫粉丝行为上升正主。”
“嗯嗯,原来如此。”张朝阳一脸受教。
“如果找人把帖子删了,你说发帖人会以为是谁删的?”
张朝阳反应过来,捂着嘴瞪大眼,一脸‘原来如此’:“叶哥,你真的……”
不能轻易得罪啊。
发帖人必定以为是徐洋看到后恼羞成怒,让人删了帖子,必定在背后越发冷嘲热讽。而司牧白不但避免了事态蔓延,还能在背后捅刀子。
一石二鸟,真的毒啊!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时言叶翻翻白眼。
“明白了,我这就去。”敬个礼,张朝阳‘嗖’地溜到宋磊身边,叽里咕噜一通。
司牧白这才放下手里书,扭头看着时言叶,嘴角噙着笑意,眉眼微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呃……”时言叶干咳两声:“刚才你也算是为我撑腰了,这事儿□□在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呀。”
“哦~”司牧白没有再说什么:“等会儿一块去写作业。”
“嗯。”时言叶乖乖点头。
到了放学时间,张朝阳把书包一收蹿到司牧白跟前:“司神,放学补习不?”
“补。”
“那去徐霖家。”张朝阳厚着脸皮决定。
徐霖父母不在家,近郊小别墅俨然成了小团伙的据点。
时言叶慢条斯理收好书包,正打算起身,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这回时希聪明了,逮着放学的点给他打电话。
“喂。”想了想,还是划过接听键接起。
“放学了吧?”
“嗯。”
“放学就回家来,爷爷奶奶过来了。你爸爸也会回来吃饭,我们难得没有一家人吃饭了。”
时言叶在心底冷笑,他又不是云家子孙。比起云召,云家俩老人辈更把他当隐形人,不想见到他,他还得主动上去讨嫌?
他又不好BDSM。
“我跟同学约好了放学补习,马上就要期中考了。”时言叶含蓄道。
“一顿饭又浪费不了多少工夫,再说你要是真想学,我可以帮你请家教一对一补习。”
“不用。”时言叶想都没想就拒绝,拿余光瞥了司牧白一眼:“现在帮我们补习的同学就很好。”
“总之,你今天一定要回来吃饭,听懂了吗?”时希不给时言叶任何拒绝的机会:“我快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收拾完东西就出来吧。”
看来时希连放鸽子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上门逮人了。
挂断电话,时言叶冲张朝阳他们说道:“我妈让我回家吃饭,今天不能跟你们一块儿写作业了。”
“有不懂的,可以拍照微信上发给我。”司牧白点点头。
“诶,今天抢走司神注意力的有力竞争者少了一位,有点开熏嘿嘿嘿。”张朝阳猥琐地笑了两声。
“就算叶哥不在,司神也不会宠爱你的!”徐霖狠狠打碎张朝阳的幻想。
几人收拾书包,吵吵闹闹地往校门口走。
时言叶慢悠悠走在后面,司牧白刻意放慢脚步走在他身边:“今天发下来的语文卷子我看过了,你的作文得了29分。”
满分60的作文,时言叶只写了29,也就是没及格。
“呃……”挠挠脖子:“我本来就不太擅长写抒情文。”
“其实抒情文不难写,你只要背一些漂亮的句子,套进去用就可以。春花,夏实,秋月,冬雪是现成相关的套用句式,你只要随便背两首古诗就行了。”
“比如陌上杨柳杏花雨,春风得意马蹄疾,可以描述朝气蓬勃,昂然向上的寓意。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就是冬天寂寥,心情萧瑟。”
“我最不喜欢背古诗,背文言文。”时言叶沮丧地拉了拉书包带,他到现在,记得最清晰的也就一首《琵琶行》吧。
还是美□□-人的情况下,想记不清楚都难啊。
“阿叶。”时希靠在车门上,远远见到时言叶跟司牧白一边聊一边走出来,立刻挥着手笑脸盈盈地走过去。
时言叶闻声抬头,见时希长发拢起,一身白裙,妆容雅致,勾着红唇姿态优雅地走过来。
“阿姨好。”徐霖他们当然记得这个咄咄逼人的时言叶妈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
“你们好。”时希微微点头:“我来接阿叶。”
眸光落在司牧白身上,时希刻意打招呼:“司同学,你好啊。”
司牧白淡淡点了点头:“您好。”
“阿叶,你要不要邀请你的朋友……一块去家里吃饭?”虽然家宴不方便带外人,但这是司牧白诶,如果时言叶能当着云家老人的面把司牧白带回去,得长多少脸。
她在云家的地位也能再升一升。
“不用了吧,他们去也不自在。”时言叶怎么可能猜不透时希的小算盘,想借司牧白的身份长自己的筹码,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司同学呢?”时希还不肯放弃,转而看向司牧白。
“今天不太方便,有机会再上门叨扰。”
“好吧。”时希掩去失落的神色,看时言叶跟司牧白亲近的模样,俩人关系必定不差,等再找个合适机会,把司牧白叫到家里来也不迟。
“阿叶,我们走吧。”朝时言叶伸出手,时希向司牧白点头致意。
时言叶跟徐霖他们道别:“那我先走咯,明天见。”
“嗯嗯,拜拜。”
等时言叶跟着时希走远,张朝阳再不甘心地一声唏嘘:“我觉得刚才叶哥妈妈眼里只装得下司神,我们就是多余的腿部挂件。”
徐霖跟宋磊抬手摸了摸张朝阳的脑袋,以示安慰。
时希亲自开车来接的时言叶,云岚还是坐老张的车子回去。
“既然来接我,为什么不接上云岚一起?”时言叶觉得时希真有又当又立那味儿了。
“你最近忙得不着家,我想跟儿子单独待一会儿说说话不行啊?”时希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她总觉得变性子之后的时言叶,陌生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变得懂事沉着,不再行事乖张,也不再歇斯底里地去跟她作对反抗。之前她觉得时言叶不管如何乖戾叛逆,总归是她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但现在,时言叶冷漠到近乎陌生,让时希拿不准他心底在想什么。
“行啊,您想跟我说什么?”时言叶轻松地笑道。
“你跟司牧白关系挺好?”时希想了半晌,还是耐不住将话题往司牧白身上带。
“妈妈好像对司牧白很感兴趣。”时言叶挑着唇角,答非所问。
“司家的背景很强大,远超你我能想象的范围。如果你跟司牧白搞好关系,将来得了司家助力,云家自然有你一半的份。”
“妈妈,我姓时,不姓司。”他连姓氏都不被允许改成云氏,为的不就是怕他跟云岚争家产。
还一半呢,他连根毛都分不到吧。
“所以你更要在爷爷奶奶面前好好表现,借着跟司牧白的关系,可以先说服他们让你改姓成云。”
时言叶:“就算改姓,血缘关系总是改不了的吧。”
“只要你跟云岚能处成亲兄弟,血缘也是能被亲情替代的。”
时言叶挑眉,玩味地扭头看时希,奇怪时希如此心机深还会说这么傻白甜的话,真把他当三岁小孩儿哄。
“那是,您跟云岚的关系就比亲母子还要亲,是吧?”
时希欣慰地轻笑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日久见人心。”
“那您觉得,您能摸透云岚的心思吗?”
“云岚这孩子单纯善良,他的心思很难摸透吗?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提起云岚,时希的嘴角勾起了抹温柔的笑意。
时言叶:……云岚的pua技术,不是随便盖的。
回到云宅,云岚已经先被老张接了回来,跟云家老爷子老太太乐享天伦。
云老爷子云老太太许久没见着孙子,自然想得不得了,见到他后嘴角没合拢过,乐成一朵灿烂的菊花。
“爷爷~我这次考试进步很大哦,老师都夸我了!”刚进门,就听到云岚爱娇的嗓音。
“哦,是吗?我们乖福宝这么厉害,想要什么奖励你说,爷爷就是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你摘来。”
“爷爷~”云岚嘟起粉嫩的唇,故作生气:“我才不要天上的星星呢,福宝只想健健康康地陪在爷爷奶奶身边。”
“呵呵,真是我的乖福宝啊。”
这一副天伦常乐的景象,让时言叶站在一旁很是尴尬。时希从后走上来:“爸,妈,云召回来了。”
时言叶扭头,只见云召着一件灰色格纹衬衫,西装外套搭在胳膊肘里,身材挺拔,虽然中年身材微微发福,也掩藏不住年轻时出色的容貌。
云岚的长相,其实真没有取云召的精华。云召的相貌大气明朗,眸子深邃,鼻梁高挺,而云岚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总有股柔弱小家子气。
走到时言叶身边,将胳膊肘里的西装递给他:“可以帮我放一下吗?”
“……哦。”时言叶愣了愣,将做工优良的西装接过。
这该是时希的工作吧,眸光瞥向时希,只见时希的表情也甚是微妙,但很快恢复过来:“我去吩咐厨房,可以准备开饭了。”
云召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含笑走到云老爷子老太太身边:“爸,妈,你们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安排工作。”
“你啊,就是工作狂,提前跟你说,难道你能推掉工作立刻回家吗?”
时言叶挂完衣服,犹豫着要不要悄无声息地往房间里走。
被云召逮住:“阿叶,过来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时言叶脚底抹油失败,只得转身直面风暴。
云老太太嫌弃地皱眉:“这么大了,怎么还没点规矩,见到长辈不知道问好,养不熟的白眼狼!”
时言叶挺了挺腰板,面色坦荡地走过去,微微弯腰朝云老爷子老太太鞠个躬:“爷爷奶奶好,方才看你们跟云岚聊天叙旧呢,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就没忍心过来打扰。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谨。”云召率先开口缓和气氛:“来,坐下陪爷爷奶奶聊聊天。”
时言叶看了看,云岚腻在云老爷子老太太身边,三人占据一张长沙发,云召坐在双人沙发上,而距离稍远处有一张单人沙发。
坐到单人小沙发上,时言叶跟云家人明显隔着一条大海沟,自成壁垒。
云老爷子不满地哼了声:“福宝,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定时乖乖输血?”
云岚乖巧点头:“有,哥哥每次都会陪我去医院。”
“这是他应该做的,云家供他吃喝,他就得给云家回报,体现他的价值!”云老爷子不以为意。
时希从厨房走出来,温婉娴静地走到云召身旁坐下:“爸,妈,你们要不要喝茶,我从国外带回来品质很好的锡兰红茶……”
“不用了,我们年纪大了,现在喝茶晚上睡不好。这次来呢,主要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云岚的成人礼还有手术安排。”云老太太拢了拢头发,姿态高雅。
“阿叶,我约了医生,明天你跟学校请个假,先去检查一下身体,为捐献骨髓做准备。”
时言叶愣了愣,云岚这么快要成年了?那他作为储血工具人的日子是不是马上可以到头了!
云老太太见时言叶没有反应,蹙眉催促:“听见了吗?”
时希紧张地盯着时言叶,就怕他忽然气恼地从沙发上跳起,怒而反抗云老太太的权威,闹得不可收场。
“……是。”
听到时言叶的回答,时希才松了口气,脸上扬起笑容:“福宝的成人礼,阿叶也可以邀请他的朋友来吧?比如说,司家的公子?”
司家大肆认回失散已久的嫡长子这才上流社会里早就不是鲜闻,但司家公子自从在上次宴会上露过一面后,就低调地可怕。
任谁都没打听出一些消息,司家将他保护地很好。时言叶跟司家公子有交情?
云老爷子都被挑起好奇心:“阿叶,你跟司家公子要好?”
时希期待地看向时言叶,砖头已经替他抛了,就看他怎么接这块玉。
“我们是同学。”
“听说司家公子的成绩很好,司展想送他出国留学,没想到他进了北市私中啊。”云老爷子也有些诧异。
司家的背景在上流圈内也是个神话,大家只能私下悄悄探讨,谁都不敢把这事放明面上絮叨。
有两类人是不能被他们挂在嘴边的,一类就是暴发户,上流社会嫌他们投机取巧,没有内涵,提起他们就是脏了他们高贵的嘴。还有一类,则是神秘避讳到不敢轻易提,那是高门大户,高岭之花,就怕祸从口出招惹事端。
司家绝对属于后者。
因此小辈之间没几个知道司家有多么可怕高深,只当跟普通豪门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低调点,少作妖点。
云岚好奇地问:“爷爷,司家很厉害吗?你们好像都很看重司家。”
“如果能跟司少攀上交情,对于我们云家来说绝对有极大的益处。阿叶,福宝的成人礼如果你能请来司少参加,可是帮了云家的大忙呢!”云老爷子眸光炯炯,话里有话。
其实真如了时希的心意,若司牧白来参加成人礼,他们可以让他改姓成云。
但他们错估了时言叶的意愿,他并不想改姓成云。
“哥哥,到时候你可要跟我介绍一下司学长哦。”云岚插嘴撒娇。
“福宝的确该多认识些朋友,尤其是对你有益处的朋友。”云老爷子怜爱地摸摸他的头顶:“阿叶,你一定要把司家少爷邀请来,不光你跟他要好,也要让福宝跟他有交情,知道了吗?”
“愿意跟谁交朋友,如何深交那都是司牧白自己的事情,您的要求实在令我为难呐。”时言叶以退为进,说的倒也是实话。
“那你为什么能跟司牧白交好?”云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谁说我跟他交好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绕了一大圈,时言叶还是出乎意料地把司牧白摘干净。
时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还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没事。”云召开口:“你跟司牧白既然是同班同学,近水楼台更容易培养感情。”
“呵~我看他是想藏一手拿乔。”云老太太冷笑一声,斜着眼看他:“你是不是想要该姓成云,不用如此遮遮掩掩,有什么企图你就直说。”
“奶奶,您误会了。”时言叶露出一口白牙,微微歪着脑袋,笑容坦荡:“我当然知道跟司牧白交好可以得到多少好处,您都拿改姓的条件来诱惑我了,我怎么把持得住。不过,司牧白跟我真的没什么关系,就算我有心,也无力呀!”
云老太太见时言叶真不像说谎的模样,眸光不满地瞥向时希:“看来阿叶跟司少真没多少关系,时希你下次还是要搞清楚再来说。”
时希低头认错:“是的,妈妈。”
吃完晚饭,时言叶找了个借口起身回楼上写作业,时希立马找了个借口离场跟上来。
怒气冲冲地抓着时言叶的胳膊:“你怎么回事?刚才我跟你说的你全忘了?”
“我没忘。”时言叶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但是您真高估了您儿子的能耐,我跟司牧白真的是普通同学。您不过是正好看到我俩在说话,同学之间说两句话也不稀奇,但真要利用人家为自己谋求好处,那真是抬举我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清楚?”时希咬牙切齿。
车上的时候时希提起,时言叶态度含糊。等时希的话把众人的热情都激起,时言叶忽然一盆冷水泼下来,云家老人自然怪罪话题的起头人,也就是时希。
好大喜功,没弄清楚事情,让人空欢喜一场。
“我说了呀,您没听到吗?”时言叶无辜地眨巴两下漂亮的瑞凤眼。
“你——”时希气得咬牙切齿,早已没有端庄贤淑的一面,谁能想到她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地在云家求生存,谁能想到会被自己儿子摆一道:“时言叶,你可真行啊!”
“不敢。”时言叶眉眼弯弯,露出一排可爱的牙齿。
“我告诉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云岚的成人礼你一定要把司家少爷请过来。否则——”
“否则如何?”
时希猛然发现,年幼时的时言叶害怕时希遗弃他丢掉他,再大一点儿,时言叶害怕时希忽视他,现在——她不知道时言叶怕什么了?
不知则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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