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问出，陆一恪明显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叶旬朝着明里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回来对着他：“就是问的那个意思啊。”
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一张脸又白又嫩，套着陆一恪的衣服更是显得稚气十足，怪不得叶旬会怀疑她的年龄。
陆一恪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
明里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只知道陆一恪忽然转过头来，开始仔细打量着她。
他张了张嘴，皱着眉毛问她：“你几岁了？”
明里连忙说：“十七、十八岁！”
陆一恪盯着她：“到底十七还是十八？”
“十八岁……”明里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睫毛跟着上下扑动，回答的声音小小的，“十八岁已经一个月了。”
沙发上的兄弟俩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成年了，不然他俩得先一起冲回去把灌她酒的闻敬一丢海里，然后才能接着问下去。
但接下来的问话还是受到了阻碍。
明里不肯说自己家在哪里，也不肯说到底怎么溜到邮轮里来的。陆一恪让邮轮上的人查过了，没有房间是一个叫做明里的人住的，所以她可能连邮轮的工作人员都瞒过了。
叶旬立刻竖了个大拇指：“妹妹牛逼！”
“牛什么逼。”陆一恪拍开他的手，又开始头疼，“那你家人呢？爸爸妈妈？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他们的邮轮已经在公海里开了快半个月了，要是有人家里小孩不见了，应该早就报警了吧？
爸爸妈妈？
“没有呀。”明里认真注视着他，“没有爸爸妈妈。”
为了生存，生下明里的人鱼父母早就不知道迁徙去了哪个海域，也或许已经在外面丧生。
明里倒是没有太多感伤，她从小和其他人鱼一起长大，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唯一的忧愁是怎么能抢到更多食物，而现在这个忧愁，变成了怎么能和她钟意的共通对象改善后代基因。
居然父母双亡吗？
听到她的回答，陆一恪和叶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咳。”叶旬用手捂成拳头，挡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说别的说别的。”
“你——”陆一恪想了想，“哎，算了算了。”
他摸了摸后颈：“反正我们也快回去了，你就待最后几天，等靠岸了再把你送回家。”
可她不能回家，她还没有和面前这个好看的人类共通呢。
不过明里学聪明了，没有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只是对着陆一恪乖乖巧巧点了点头。
正好有人在外面敲门，应该是他们之前叫的餐到了。
陆一恪去开门，结果门外站在餐车旁边的人，是一脸悠闲的叶岁。
“卡被冻结了吗？叶大少爷居然出来送餐。”
“滚一边去。”叶岁推着餐车进来，“叶旬在你这儿吧？大早上就开始烦人，走来走去的恨不得飞你房里来。”
陆一恪在他背后关上门：“在客厅。”
“就知道这孙子在这里。”叶岁喊着人走过去，“叶旬——”
客厅里，明里已经被堵到沙发角落，被人喊着名字的叶旬，单手撑在她身体旁边，把人罩住，再低下头，用另一只手去戳明里的脸蛋。
“真的好软啊……”叶旬表情迷醉，用指腹轻轻磨蹭明里嘟嘟的脸颊，“好滑哦。”
怪不得都说是剥了壳的鸡蛋。
说起来，他还没摸过女孩子的脸呢。
不对，连手都没有摸过。
想到这里，叶旬忽然把视线往下移。正准备顺便摸一把女孩子的手，“咚”的一声，有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他的头。
叶旬吓得一个激灵，立马跳开：“什么东西？”
一个色泽诱人的红茶玛德琳孤零零掉落在沙发里。
叶岁嘲讽的声音随之响起：“昨天刚说的兄弟妻不可欺，今天这就大大方方动起手了啊？”
“哪、哪有？”叶旬退回自己的位置，嘟囔着辩解，“妹妹又不是一棵的女朋友。”
又恼怒：“你他妈拿甜品砸我干什么？那是我点给妹妹吃的。”
叶岁翻了个白眼，继续推着餐车走过来，顺道把沙发上的那个玛德琳捡了起来。
他对着小姑娘万分和煦地笑了笑，又晃了晃手里散发着甜甜香气的玛德琳：“要吃吗？”
叶旬拍掉他的手：“都掉沙发上了还吃什么吃？拿新的。”
还对着妹妹笑，笑什么笑？那是一棵的人，一棵的！
说曹操曹操到，陆一恪拿着手机进来，看见客厅里的双胞胎，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双胞胎异口同声：“没怎么。”
叶岁放开推车，到对面的餐厅坐下，顺便问陆一恪：“干嘛去了你？关个门这么长时间。”
“有事。”把手机锁屏，陆一恪朝着沙发上的明里招招手，“过来吃饭。”
叶旬的眼神立马在两个人身上不怀好意地溜了一圈：“啧啧啧。”
“啧什么啧。过来吧。”
前一句是对叶旬说的，后一句是对明里。
明里不懂现在的情况，但一听到有吃的，立刻站起来跟了上去。
今天吃的是意大利面，一碟盛好的通心粉被放在明里面前，陆一恪给她拿了个勺子，然后就自顾自吃自己的那份去了。
叶岁吃完了才过来的，这会儿坐在椅子里，对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叶旬在对面，就着蔬菜汤稀里哗啦嗦面条。
“吵死了。”叶岁一脚踹在他的椅子腿上。
吸溜的声音果然轻了一点。
明里看看陆一恪面前的食物，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食物，最后伸手握起盘子旁边的银勺，学陆一恪那样，舀起来送到嘴里。
这个也好好吃！
叶旬之前没有骗人，他确实替明里点了甜品蛋糕。等他们都吃完了靠在椅子里玩手机，明里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口大口吃蛋糕上的奶油。
“……妹妹胃口真好。”叶旬真心实意夸了一句。
吃了两盘通心粉，现在一个四寸的草莓奶油蛋糕也快吃完了。
嘴巴里还含着勺子，明里抬起头，她没有听清叶旬说了什么，所以表情有点不解。
叶旬连忙说：“夸你，在夸你。”
原来是夸她呀。
明里很是亲热地朝着对面的叶旬露出一个笑容。
视线突然被挡住，眼前多了一张纸巾。
明里转头。
举着纸巾的陆一恪问她：“吃完了吗？”
白骨瓷盘里的蛋糕已经没剩多少了，听到陆一恪的话，明里低下头，认认真真用勺子在盘子里刮了刮，然后放进嘴巴。
“吃完了。”她恋恋不舍地说。
“嗯。”
他还举着那张纸巾。但很明显，明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陆一恪无语：“擦一擦。”
他说了话，明里就把纸巾接了过去，只是还是不动，懵懵的看着他。
擦一擦？是要让她清洁吗？可以她已经舔过嘴巴了呀。而且这次进食，她第一次用了人类的工具，都没有把手弄脏，可厉害了。
面前的小姑娘神态迷茫，陆一恪于是把纸巾从她手里抽回来，随手往她脸颊上抹。
真不知道怎么让她吃到脸上去的。
一边擦，陆一恪一边觉出不对来。
——草，老子干嘛帮她擦脸啊？
于是他又把纸巾塞人怀里：“去洗手间，自己把脸洗洗。”
捞上手机准备起身，一抬头，桌子另一边的双胞胎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看什么看？有病。”
“哇——”
“——哦。”
双胞胎争先恐后发出惊叹，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哎，没想到咱们一棵谈起恋爱来，是这个类型啊。”叶旬从后面圈住陆一恪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这叫什么？啊？叶岁，这叫什么？”
“爹系男友。”叶岁提醒他。
“对，爹，真爹。”
“老子是你爹。”陆一恪把他的手臂撂开，“滚一边去。”
餐桌旁边没人了，明里也站了起来。她有点茫然，洗手间是哪里？
双胞胎簇拥着陆一恪离开，陆一恪忽然回头。
“你在这儿待着别走，一会儿有人过来送衣服。”
总不能老穿着他的衣服吧？也不合身。
所以刚才正好到门外打了个电话。
“干嘛呀？干嘛呀？”叶旬故意掐着嗓子说话，“说你爹你还真爹起来啦？妹妹自己没衣服穿啊，你管得好多哦。”
又转过去对着明里挤眉弄眼：“妹妹别听他的啊，一棵能给你什么漂亮衣服穿？等着——”
他看了看另一边的叶岁，继续说下去：“等着两个哥哥回来给你挑啊。”
“你傻逼啊。”叶岁立刻骂他。
叶旬骂回去：“你才傻逼。”
给他揽了个漂亮妹妹还不高兴。
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陆一恪笑眯眯，一边一个把他们两个人都搂住，然后点头：“对，叫两个哥哥给你挑。”
突然这么好说话？
叶旬狐疑地望向陆一恪。
过了一会儿察觉出不对来。
他刚刚说陆一恪是小姑娘的爹，现在又说自己和叶岁是她两个哥哥，那不就是——
“草！我撤回。”
“撤回不了了，两分钟已经过去了。”陆一恪把脸伸到叶旬面前，朝着他万分温柔地开口，“乖儿子，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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