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厅出来,陆一恪走到后座,打开车门上了车。
叶旬望向后视镜:“妹妹呢?”
“留下了。”
“就留下了?”
关上车门,陆一恪往座位里一躺:“不然呢?难道还跟我回家啊?”
“好歹一起睡了那么多天呢,下船了你也不多陪陪妹妹,靠岸就把人送走了。薄情寡义。”
“厉害啊叶旬。”叶岁插了句嘴,“会说四个字的成语了嘿。”
“你滚一边去。”
“是睡在一个套房里的不同房间。”陆一恪解锁手机,没有理会前座打起来的两个人,“能不能把话说全了?”
头上挨了一记,叶旬恼怒:“开车了开车了!等老子回去再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挂好档,他问后座的陆一恪:“走了?”
“走啊。”陆一恪回答他,“先去你们家。”
“干嘛?现在换你来赖我们了?”
“赖个屁。”陆一恪踹一脚他的椅背,“去提车。”
这小子游泳输了辆车给他,陆一恪可不会忘。
这么一提,叶旬就想起来了。
他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去:“哦,行。知道了。去吧。”
万分不愿意。
路上陆一恪的手机连着响了两次,他没接,设了静音就扔在了一边。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老宅的管家。知道今天陆一恪上岸,没接到人,所以来提醒他早点回去的。
双胞胎住在城南海岸,是一栋独栋的四层别墅。前对海,后靠山,周围没有别的建筑,视野广阔,一览无余,绝对的好地段,价钱嘛,也是绝对的让人望尘莫及。
开进地下二层的停车场,一眼望去,里面的停车位差不多都被双胞胎的各种爱车占满了。叶旬找了个空位停好车,开门下去,把人领到其中一辆车前。
车罩被拉开,叶旬站到车门旁,单手搁在车顶,斜斜倚着:“怎么样?”
是一辆宝蓝色的Bugatti Divo,市价八位数,还需要提前预约。
“足足等了一年啊我。都没开过几回呢。”叶旬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舍。
不过言出必行,既然说了输了就送出去,叶旬也不会毁约。
他放下手:“我叫人把车钥匙送下来。”
陆一恪站在车前,听到叶旬的话,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不着急。先上去。”
他知道现在回去,不管是到滨江还是半山别墅,最后肯定会被陆老太爷派来的人揪回老宅。
虽然总要挨骂,但能迟一秒就迟一秒。陆一恪决定在双胞胎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到时候天也黑了,爷爷再怎么骂,总不能不让他睡觉。
对吧?
小算盘打得特别好。陆一恪在双胞胎家里待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拿了钥匙去试车,空旷的大道上,只有油门轰响和急刹的声音。
才刚停下,叶旬拿着他的手机走过来,敲了敲窗玻璃。
陆一恪降下车窗:“干嘛?”
“佣人送过来的,说有个电话。”
“谁啊?”
叶旬把手机递给他:“我哪知道是谁?”
解开锁屏,备注是邮轮上的管理。
大概是看陆少爷没接电话,管理发了短信过来,说房间里的那只水母已经装箱了,问他要把水母送到哪里。
水母?
陆一恪反应了两秒钟。
——想起来了。
刚才在办事大厅,他要走的时候,明里先是不愿意,被陆一恪两三句安抚好了之后,她又记起邮轮上的水母。
“忘记带回来了。”
小姑娘皱着眉毛,想来拉他的手:“我们去把它拿回来好不好?”
那可是她精挑细选的见面礼物呢,可不能丢了。
但陆一恪哪儿想得到这些,看明里一副打算跟着他一起离开的模样,掏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邮轮上的人打了个电话。
“嗯,对,就客厅的水族箱。里面游的那个水母。”陆一恪一面看着明里的眼睛,一面对手机另一头的人吩咐,“打包带下来。”
“好了。”
打完电话,陆一恪朝她晃晃手机。
“我可以走了吧?”
明里依依不舍:“那你早点来接我。”
听到她的话,陆一恪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民警。
“咳。”清了清嗓子,陆一恪随意应付着,“知道了。”
这才把人哄回了房间。
现在水母已经装好下船了,邮轮那边还等着陆少爷给个回复。
陆一恪能给他什么回复?
【扔海里……】
好像不行,真成叶旬说的“薄情寡义”了。好歹是份礼物呢,也不知道小姑娘从哪里捞上来的,居然送他水母。
十分的……别具一格。
陆一恪删掉字,重新打了一遍。
【送到海岸别墅。】
就是叶岁叶旬的家。
确认了一遍,陆一恪发了过去。
叶旬招呼他:“回去吃饭。”
陆一恪点了一下头,叶旬于是绕到副驾,坐进车里,和他一起回了别墅。
还在吃晚饭的时候,门铃响了。
佣人去开门,回来的时候领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
看见餐桌边坐着的陆一恪,男人毕恭毕敬弯腰:“陆少爷,东西就在外面。您看,您想放在哪里?”
“什么东西?”
这句话是叶旬问的。
叶岁也跟着抬起头。
“水母。”陆一恪语气轻松,先解答了双胞胎的疑惑,然后冲着男人一抬下巴,“就放客厅吧。随便找个地方。”
反正这里够大。
“什么水母?”
这回轮到叶岁奇怪。
叶旬忽然反应过来:“妹妹送的那个定情信物啊?”
“嗯。”陆一恪漫不经心点头。
说话间,装了箱的水母已经被人合力抬了进来,西装男指挥着他们放下,然后又恭恭敬敬出门了。
“人都送走了,水母还留着干嘛?”叶旬瞧了一眼,回过来瞪着陆一恪,“真不要脸,收了人家妹妹礼物,转头就把人给扔了。”
陆一恪的态度不怎么好:“给我闭嘴。”
倒是叶岁瞧出点不对,问陆一恪:“放我们这儿干嘛?”
他自己不是有房子?
“我那里又没人。”陆一恪理所当然。
叶岁轻轻“啧”了一声。
又问:“什么时候走?”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说起这个,陆一恪就烦躁。
他用筷子拨了几下碗里的菜,没吭声,最后站起来:“回去了。老头儿还在老宅等着我。”
眼看他要走出去了,叶旬在后面喊:“水母怎么办?水母!”
“送你们了。”
“……给老子滚!”
回到老宅,天已经黑了,但典型中式园林设计的陆宅里,一路都灯火通明。
二楼书房,陆一恪站在桌前,脊背挺得很直。
对面坐着一位银发的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精神矍铄,双手拄着拐杖,沉着气问:“翅膀硬了是不是?一声不吭就出海,跑出去半个多月,一点信儿都不给家里送。”
陆一恪态度轻松:“反正有人汇报情况,我说不说有什么两样。”
确实,要不是有陆老太爷的人同在邮轮上,陆一恪也不会离开得这么省心。
“算了,爷爷就当你小孩子出去玩玩,散散心。”陆老太爷挥挥手,又说,“暑假还有一个月,就别乱跑了。老实待几天,等开学,你就可以出国了。”
陆一恪想也不想就回答:“我不出。”
“一恪,爷爷不是跟你打商量,爷爷是在跟你说决定。”陆老太爷难得生气,“你不出国,就凭你那破成绩,能考哪所好大学?”
“出了国,爷爷会找人慢慢教你接手分公司的事。等毕业了,履历也有了,到时候回来,直接让你进总公司当个董事,也没人会说闲话。”
陆一恪接嘴:“我现在去当个董事,也没人敢说闲话啊。”
“你是不是在故意跟爷爷置气?”
陆一恪抿一下唇:“没有。”
他又接着问:“爷爷是不是故意把我送出去?”
陆老太爷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另一个孙子开始有成绩了,他在陆家的分量就重起来了。是不是?”
陆老太爷撇开头:“这是大人辈的事,一恪,你不要掺和进去。”
“但在爷爷这儿,陆家就只有你一个孩子。”
“那就该把陆承淮送走。”
陆一恪不想再待了,最后申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出国的。我就是要留下来,就是要做他们两个的眼中钉、肉中刺。”
送他出国,然后让陆泽文和陆承淮父慈子孝?做梦吧!
“今天来看过您了,下回有空我再来。”
说完,陆一恪去开门:“不用送。”
看着孙子离开,陆老太爷重重吐出一口气。
可以,这孙子不但有脑子,还有硬脾气。
往后一靠,陆老太爷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兔崽子,饭也不吃一顿就走了,菜白买了!”
回了滨江的住处,陆一恪洗了澡,一觉睡到天亮。早上还没醒,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嗡嗡震个不停。
“哪个没眼色的东西……”陆一恪嘟囔着把手机拿过来。
敢打扰他陆一恪睡大觉。
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叶岁的通话申请。
按下接通,陆一恪立刻骂人:“干嘛啊你?大早上开视频,催魂啊?”
屏幕里的叶岁言简意赅:“来接人。”
陆一恪:?
“接谁?”
镜头往边上一挪,原本被挡住的叶旬就露了出来。
……不对,还有一个。
陆一恪脑子一懵。
是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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