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视频,叶岁回头。
他的双胞胎弟弟正乐颠颠坐在沙发里,让对面的小姑娘朝他扔巧克力豆,然后他用嘴巴去接。
说话间正好进了一颗。
“哇!好厉害!”叶旬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忙不迭咀嚼咽下。
……傻逼。
叶岁翻了个白眼,打算上楼。
“哎——”
看到他站了起来,叶旬喊住他:“一棵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叶岁给了个回答:“在路上了。”
二十分钟后。
在楼下呆腻了,叶旬正准备领着明里去游戏室,外面的门铃忽然被人按得震天响。
他向着身边的小姑娘看了一眼。明里也转头看着他,表情疑惑。
叶旬于是说:“肯定是一棵。”
开了门,果然是气喘吁吁赶过来的陆一恪。
“你他妈——”
话说了一半,看到叶旬身后冒出来的脑袋,陆一恪生生刹住车:“出来一下。”
“什么啊?”
叶旬被他拽出去,房门“砰”一声关上。
“什么什么啊?”陆一恪气不打一处来,“我才要问你什么情况。”
叶旬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什么什么情况?”
“明里。”陆一恪言简意赅,“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叶旬甩甩手臂,“拿车接回来的呗。”
问的就是这个。
陆一恪更气:“怎么就拿车把她接回来了?留在警.察局不是好好的吗?你干嘛把她接回来?”
“好个屁啊。”叶旬忽然记起一件事,“联络方式你是不是留了我的手机?”
陆一恪被问得一噎,说话底气掉了一半:“……啊,顺手写的。写成你的了吗?”
“别装了你,他妈自己的手机号都能写错?”叶旬也不高兴,“大早上接回来的,说一直哭一直哭,问什么,什么也不说。没办法打了个电话,我就顺手把人接回来了呗。”
就这么接回来了?
陆一恪气到无语:“那你怎么说的?无亲无故就让你带走了?”
“没啊。”叶旬理由很足,“登记了,我说我是明里哥哥的朋友,还让他们查了监控,昨天就是我开车把人送过去的。”
“反正你都听妹妹说了,她无父无母的,在海上漂了那么久都没人找她。我把她接回来不是挺好吗?要找人,咱们也可以给她找啊——”
陆一恪忽然抬起手。
叶旬立刻闭嘴,顺便缩头躲了一下。
不过陆一恪的手没落在他的头顶,而是越过他,搭在了门把手上。
“等会儿再收拾你。”
开了门,明里还留在原地呆呆站着,似乎有点懵。
陆一恪看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把人牵走了。
等陆一恪拉着明里要往外走的时候,叶旬才反应过来,跑上去拦住他:“去哪儿啊你?”
“回家。”
叶旬一呆:“回谁家?”
“废话,当然回我家。”
“不是。”叶旬不服,“我领回来的人,怎么就回你家去了?”
陆一恪停下脚步:“那你问她自己。”
说完,陆一恪松开手,明里立刻抬头望向他。
“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家?”陆一恪问。
明里连忙重新拉住他的手:“跟你回家。”
叶旬鼻子都气歪:“好好好,你带走你带走。走走走。”
陆一恪于是把另一只手插进裤袋,朝着明里淡淡说了一句:“走。”
走了没多久,门铃又被按响。
叶旬才从厨房倒了杯冰水,听到声音,一边拿着杯子一边骂骂咧咧去开门:“陆一恪,你他妈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是吧——”
说来来,说走走。
结果,门外是四个壮实的西装大汉。
叶旬认出来,是陆一恪跟在身边的几个保镖,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会用上他们。
见到这几个人,叶旬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带头的那一个连忙向面前的叶小公子解释:“是少爷让我们来的,说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叶旬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陆一恪连明里都带走了,还有什么落下的吗?
西装男人鞠了个躬:“水母。”
……敢情就一点东西都不给他留呗。
叶旬气得半死,转身回屋:“拿拿拿,全拿走。什么破玩意儿,谁稀罕?”
西装男人连忙带着其他几个一起上前。他们还自己带了鞋套,先在门外套上,然后才小心翼翼进了屋。
“打扰了。”
西装男人的目光在挑高开放式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对着进来的人招手:“就是那个。搬回去。”
四个人前前后后,又把昨天送过来的水母,连带着安置的箱子一起搬走了。
陆一恪的车停在别墅外的空地上,他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进去,等了一会儿,没人上来。
降下车窗,陆一恪对着外面老老实实站着的明里皱起眉:“进来啊。”
明里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声问他:“怎么进来呀?”
而且,这是什么?昨天之前,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陆一恪无语,侧过身把明里那边的车门打开:“坐进来。”
明里立刻乖乖钻了进去。
然后不会关车门。
陆一恪还是老样子,侧过去,伸出手,把车门关上。
不过这次因为座位里坐了人,所以他就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明里的身体。
热热的,香香的。是邮轮套房里用的香氛的味道。
“哎,你真的——”陆一恪一边关门,一边无言以对,“该不会真的是条鱼吧你?什么都不会,十八年怎么活的?七秒记忆啊?”
明里有一点点委屈:“我就是鱼呀……”
“别开玩笑了。”陆一恪自然不会当真,坐回位子,打转方向盘,“先跟我回去,到家了再好好处理你的事。”
接回来就接回来吧,在哪儿待不是待?等到时候有什么消息了再送回去,也不迟。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一恪一路开着车,把人带到了滨江的房子。
也就是早上他赶过来的地方。
滨江这套房子是在顶楼的复式大平层,上天台还有一个泳池,夏天用正好。
领着明里走出电梯,陆一恪随手打开密码锁,冲她一抬头:“进去吧。”
一回来,陆一恪的睡意就蹭蹭往上涌。早上觉都没睡饱就被叶岁的电话给吓醒了,忙不迭就去把小姑娘给接了回来。
但是说到底,他干嘛要去接?
陆一恪摸摸后脑,没多想。换了拖鞋,他忽然记起,明里要真住他这里,还得先去买东西,是吧?什么都没有。
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新的拖鞋,陆一恪轻轻扔在地上:“先穿一下,等会儿带你去超市。”
明里乖乖蹲下来,脱掉脚上的小皮鞋,换上了他给的拖鞋。
陆一恪点点头,转过身往里走:“你自己待一会儿啊,渴了饿了冰箱里有吃的。我去补个觉。”
走了几步,陆一恪回头,明里果然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陆一恪接着一本正经地说:“我去睡觉,你要和我一起睡啊?”
明里下意识点头。
“行了行了,你是鸭子吗?居然还印随,走哪儿跟哪儿。”
前半句明里没听懂,后半句听懂了。
她又点头。
陆一恪干脆指着一楼的客房:“你,去那个房间待着,我不说就不准出来。”
客房有独立的洗手间,抽屉也有零食,总不会饿着她。
听到陆一恪的话,明里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照他的话进去了。
太听话了吧?
陆一恪摸着下巴,看着明里走过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但两个小时后,他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从楼上补了觉下来的陆少爷,顺便洗澡换了身衣服,脖子上搭了块毛巾正在擦头发。
他一直走到明里待着的那个客房,按下门把手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明里?”
陆一恪喊了一声。
应该不会乱跑吧?他都说了他不过来,就不准她出去的。
回应他的,是一阵从洗手间传出来的水声。
——在洗澡?
陆一恪愣了一下,到洗手间门前敲了敲:“在里面吗你?”
客房准备了浴袍毛巾一类的用品,陆一恪倒也没有觉得奇怪。
他返身在椅子里坐下,打算等人出来了,先把事情说清楚,再去商场买东西。
不过里面的水声时有时无,却一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陆一恪等了七八分钟,耐性渐渐没了,站起来又去敲了敲门。
“好了吗?先出来,等会儿事情弄完了,再好好洗行不行?”
从小到大哪儿有陆一恪等人的份儿?都是别人等着陆少爷大驾光临,压轴登场。
“听见没有?”
又问了一句,陆一恪忽然有点怀疑。
这孩子该不会洗着洗着睡着了吧?也不出声,他的声音这么大,里头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越来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陆一恪最后敲了一次门,对着里面说:“再不出来我可就进来了啊——”
“我真进来了。”
还是没有动静。
手掌按在门把上,陆一恪在心里默数三秒——
三——二——一
——猛地打开了门。
小姑娘确实在里面,也确实趴在浴缸边睡着了。但她和陆一恪见面的模样,和刚才有些不同。
浴缸里的水放得很满,已经有一些溢出到地面的瓷砖上。滴滴答答的,就是刚才陆一恪听到的那阵水声来源。
而趴在浴缸边睡着的小姑娘,睡颜安安静静,乌黑的长发披在雪白的后背,简直是一副天然的美人出浴图。
就是,就是——
陆一恪眼瞳震动,右手用力握在门把上,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浴缸外,瓷砖上,挂着一条长长的——
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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