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间里除了他们俩以外的最后一个活人倒下后,Suze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Rye别再发出声音了。她快步挪到门边,步伐很轻,悄悄打开了一个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大厅里还是静悄悄的,也正因如此,她把门外服务生颤抖着报警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shit!”
Suze骂道,自己忘给Rye说了让他装□□。她曾说过,只要不闹大,是不会有官|员们来管这些事的,显然不装□□地开枪不属于“不闹大”的范围。一般来说交易完了大家各走各的,事情可以和平落幕,可这样产生人员伤亡自然就不能简简单单地解决了。这下子倒好,刚刚毙了交易对象,指不定一会儿就要进警|察|局喝茶了。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指望在通过别人来修改自己的档案和找关系的方式来拯救。
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Suze发现包间左侧是不透光玻璃,出去应该是某个小巷。
她也没有迟疑,抄起手|枪砸碎了玻璃外面的光线很昏暗,看上去是个比较隐蔽的小巷,一个腥臭味扑面而来,周围四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黑色垃圾包,还有些被丢掉已经腐烂发臭的剩菜剩饭,让Suze一阵反胃。
“带上箱子,马上走!”Suze冷冷地说道,顺便对着包间右上角的摄像头开了三枪。
虽然按照黑帮交易的惯例,这些摄像头应该是事先就没有启动的,但还是确认完全破坏要保险一点。她倒是有各种各样的模样,哪怕是真实的面孔也三番五次在反恐面前出现变成了默认的假面孔。可是她旁边这个男人可不一样,就像Gin一样,他们这些人从来不在意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随即,她就率先从打碎的玻璃门中走了出去,Rye也紧随其后。
一地的碎玻璃看得人心惊胆战,参差不齐的玻璃边沿几乎是擦着两个人的头部划了过去,一个不小心就能刺出一道伤疤。
饶是他们俩定力这么好的人,闻见这股恶臭味,也还是皱了皱眉。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没时间去挑三拣四了,出去的方法只有这一个,从正门出去很容易碰上赶来的警|察。他们可以保证这个酒吧里的人的死亡,却不知道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之后会碰上多少人。
“右边!”
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形,Rye果断说道。虽然他以前没来过吉达,但根据他良好的方向感,应该是那个方向没错。
Suze看了看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对于后门的小路可不像之前从酒店来这里时一样轻车熟路,要说起对于立体空间的感知她可没有旁边这个男人在行。听了Rye的话,朝着右边跑去,Rye紧跟其后。虽然每个人手上的提了两三个箱子,但对于体力极好的他们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
后面传来了警笛声和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这让Suze很想骂娘。
“靠,吉达的警察是闪电侠转世啊?!他|妈这才几分钟就追过来了!”
一个转弯,前方没路了。
“往上跑!”
Rye果断决定,率先跳上了一层一层的窗户,对于身手不凡的他来说,即使提着几个箱子,也做得很轻松。Suze也紧跟其后,身手矫健地上了房顶。抬头看比自己还高上几层楼的男人,心里暗暗惊讶,她知道Rye的能力很强,却没想到身手是毫不逊色于她。要知道,以前的搭档要是遇见这种情况,她说不定会选择直接了断把对方枪毙掉,毕竟留下可说不定拖后腿。
这次她决定让她的搭档活久点,毕竟对方看上去能够帮不少忙。
Suze把箱子丢在一旁,转过身,示意Rye先走,而自己掏出枪,眯了眯眼,对着从小巷那边转来的警|察就是几枪。她的枪法还是很准的,虽然不及以枪法著称的Maraschino,但也比普通杀手要精准上许多,再加上身处高处的地形优势,几乎所有的目标都是一命呜呼。刚刚还只是有些污渍的地面瞬间被血染红,她面无表情,眼底是刺骨的寒意。
转头,原本在自己身边的Rye这次倒是听了话先行离去。确认最前面的几个追兵已经被解决掉之后,Suze重新提起箱子,几个起落,顺着搭在几栋大楼空隙中的木板快速到了入住酒店的顶上,撬开了顶楼的天窗,跳了进去。此时,Rye已经在里面站着了,身旁也放着几个同宽巷子。
“Vermouth,任务完成。”
Suze给Vermouth发了一条简讯,示意对方马上到自己的房间里来把这堆武器带走。
“你倒让我另眼相看,我还以为你会是遇见危险就立马丢下搭档自己能跑多远跑多远的人。”Rye开口看着刚刚进来的Suze,“没想到你会让我先跑。”
“是啊,跟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搭档,要是你面对着那群警|察,心慈手软了起来,或者串通他们一起把我捉拿归案怎么办?”Suze说得毫不客气,“我对于白道的诱惑力有多大我心里还是有数。”
这女人态度还真恶劣。
Rye在心里暗自说道。
“手拿过来。”
Suze对着坐在一旁的Rye淡淡地说道,语气很强势,容不得对方拒绝。刚刚不经意的一瞥让她看见了对方左手手心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才想起方才男人为自己挡下子弹的行为。这让她有些想收回几秒前说的有些攻击意味的话。虽说那些都是她的真实想法,但无论怎样,这个男人刚刚才帮了自己。
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Rye是除了Maraschino以外第一个替她挡下子弹的人。
说没有半点感触,那是假的。
“哪儿那么娇贵。”
Rye淡淡地说道,没有按照Suze所说的做,反倒是把手挪到了背后,不打算让对方有机会看到自己手掌的情况。其实手上的伤口也并没有多痛,对他来说,被打几枪纯属正常,这既不是第一次受伤也不是受得最重的一次伤。况且,那子弹上也没什么毒药,只是物理伤害而已。从刚刚他重担之后还能以极快的速度解决掉Buffin和他的手下就可以看出来,这伤口对他影响并不大。
一个大男人,这点儿伤都忍不了,他也太丢人了些。
Suze面色一厉,直接抓起Rye的手腕,也不跟对方多废话,算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量,她算是不懂为什么这男人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跟她抬杠。因为她动作的粗鲁,一个不小心就牵扯到了Rye的伤口,只听见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女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心报复了,我这没事都要被你整出事来。”Rye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本来没多大痛楚的伤口就在刚才撕裂了,那可不好受。
这女人,下手还真狠。
听到他的话,Suze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暗了暗,也难得一见的没有驳回对方咬牙切齿的话。她很少有照顾人的经历,身边能让她在意的人本身都是强到一定境界的,比如Maraschino,对方要是受了什么伤那她自己也肯定一点没讨到好处。刚才直接抓过Rye的手算是她考虑不周,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丝毫没有想过会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好解释的。自己是出于好意,如果对方误解了或者是没有理解到,她也不介意。
Suze向来是这样,我行我素,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别动,自己安分点。”
Suze放轻了声音,一只手提着她负责拿的几个箱子,另一只手拉住了Rye的大臂,一路把男人拽到了房间门口,却小心地控制了力道,还刻意把自己抓住的地方向上挪了挪,没有再一次发生刚才所酿成的结果。到了房间,打她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个小的医疗急救包——这是出行任务她通常会带上的,因为任务的危险指数较高,十有八九都会用到。她取出里面的绷带和酒精,一点一点地对着Rye看上去已经凝固的伤口抹上,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她本就在药物方面比较精通,这点小事还是难不了她。
被她拽住的Rye脸色莫辨,就在听见对方说“别动,自己安分点”的时候,他可谓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了脸,要知道这句话由一个女人对着自己说可不太合适,怎么听都是总裁大人哄小娇妻时会用到的话,这个女人是不是搞错自己性别了。
只是当感受到自己伤口上冰凉的触感和女人明显放轻的动作,Rye墨绿色眼眸中所沉淀的冷意也消散了,他没有吭声。
低头想看看自己的伤势怎么样了,Rye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刚好抬头的Suze,对方向来盛满冰冷笑意地黑眸映入他的眼帘,似乎是暖了暖,又迅速低下头,甚至没有交换一个眼神。居高临下的角度让Rye这下只能看见对方的睫毛,女人显然早上有专程夹过睫毛也涂上了睫毛膏,密集柔顺的睫毛顺着她眨眼的频率扑闪着,一瞬间,Rye头一次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了可以被称之为宁静的感觉。
这么多天的针锋相对在这一瞬间像突然化解了一般,气氛平和得让Rye觉得甚至不太真实。
“其实,你真没必要帮我挡那颗子弹。”Suze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里面穿了防弹衣,就算打在肩膀上也没什么事,更何况,我躲得过。”
她没有抬头,这让Rye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出来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说过,男人不会让身边的女人受伤,更何况,你是同伴。”Rye语气平静。
帮Suze裆下那颗子弹的时候,他有一小部分的原因的确是一时冲动,只不过更大一部分还是归结于精准的计算和一系列的策略。这段时间对方高度怀疑的态度让他是真的不太好受,时时刻刻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这让Rye一直在找一个能够改变这个局面的机会。
Suze很强,这样的强势让她狂妄自信,也恰好是Rye可以利用的切入点。
既然挡下子弹对他并不能造成什么持久的伤害,还能提高自己的可信度,何乐而不为呢?
“同伴?”Suze说出这两个字后,间隔了很久,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然后抬起了头,收起刚刚所用到的医疗工具,“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用这个词来讽刺我呢?”
要知道,自己想给这男人两枪可是日常情况,平时也没少冷嘲热讽对方,猜疑对方,现在Rye给她提同伴二字,怎么想Suze都觉得没那么单纯。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Rye看了看自己被处理好的伤口,一扬眉,没打算解释更多。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他刻意用到这两个字的确是别有居心,讽刺Suze当然是其中的一部分。当然,他也不会蠢到直面承认自己的用意,不然以面前这女人的性格,哪怕自己手上带伤,估计也是一把M500举在脑袋上了。
“你倒真是善良,如果是Gin,恐怕看着女人死也没什么感触。”Suze说道。
她其实一直还是觉得这两个男人很像,知道刚才,才仿佛抓住了一点一闪而过的什么线索,让她意识到Rye和Gin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至少Gin不可能好心肠地帮同伴挡下枪,弱就是弱,在这个强者至上的世界,被干掉那只能归结于实力不足。哪怕是和Maraschino一起执行任务,Suze也从没听说过什么“Gin贴心为女伴挡下子弹”的传言。
虽然她觉得,Maraschino也不一定需要,那可是个比自己还要强硬骄傲的人。
“我和他,怎么可能一样。”听了Suze的话,Rye自言自语道。
他的声音太小,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楚,再加上刻意的咬字模糊,Suze所知道的就是对方对自己刚刚说的话做出了一个评价,至于具体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你刚才所什么?”她追问。
Rye看了看她,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一瞬间,Suze眯了眯眼,就在刚才,善良这个形容词飘过她的脑海,这让她吓了一跳。几乎是无意识的,那一瞬间的Rye让她联想到了这个词。抬头看向对方墨绿色的眼眸,Suze眼底寒光一闪,她似乎在Rye的眼中找不到组织里的杀手应有的阴暗与黑色,反倒是有些亮眼的洁白。
只不过,只是一瞬间。
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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