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ze早就看见赤井坐在那里了。
Brandy走了没多久,她还没有坐在那个座位上时,赤井就进了酒吧坐了下来,她不认为这是什么惊天的巧合,大概也只是Sherry即便没有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也时时刻刻受到他们的监视——她能找到Sherry,那同理的FBI也可以。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上去给他一枪。”
Sherry收回目光,也学着Suze的模样不再去看后面的男人,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他们更像是未曾相识的陌生人而并非阵营相对的敌人,想想自己如果看见Gin——情绪可不会这么稳定,至少Sherry对于这个杀了自己姐姐的人是深恶痛绝。
“很累,不一定打得过,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想做,他不生事,我也不会找事做。”
Suze晃了晃酒杯,想起自己和对方实力的半斤八两,有些自嘲地抿唇,心里补上一句,以后针锋相对的生死时刻在他们之间不会少出现,不必纠结于这么一下的碰面。
能在这短暂的时光里相安无事是最好的,她很累,各种意义上。
“不懂你们。”
Sherry诚实地说。
“我也不懂。”Suze目光放空,Sherry觉得她的眼中好像倒映出了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不懂也挺好的,有的事弄清楚了依然没什么意义。”
清不清楚,懂不懂,对他们的现在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那就别喝了。”Sherry看了看她手里已经下去一大半的酒,长岛冰茶度数可不低,即便Suze练就了好酒量,后劲上来也能让她脸颊发红,“大白天的,在酒吧宿醉,小心被突然闯入的FBI直接带回去,我可不会抬着你走。”
“放心。”Suze一摆手,“你说的那种情况,至少给我灌几桶才会发生。”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剔透的水面上倒映出她的模样,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次的真面目,也还是觉得有些陌生。Suze从来是一个洒脱的人,她只是觉得这些年的变化有些猝不及防,一块块重要的心脏被割舍而去,她看见的还是她,也是个残缺不全的她。
Sherry张了张嘴,又闭上,看着Suze发愣,同时也能感受到如芒刺背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身后的赤井一直盯着这边,这让Sherry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可做不到对这样的目光都毫无反应,偏偏Suze就像把自己隔离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如同这样的目光只是千千万万监视过她的FBI中的一个,越看越能让她神态自如。
而Suze并非如同Sherry所认为的一般平静。
Sherry能感受到的目光,她也可以,表面上的若无其事不代表她能够彻彻底底无视掉赤井的目光,自始至终被注视的感觉让她心中五味成杂,握住玻璃杯的手已经隐隐攥紧,她厌恶这样复杂的情绪,他越看,她的情绪越是不受控,被隐藏的怒火和憎恨,还有些不纯粹的恶意有被激发的苗头。
赤井又何尝不是。
他原本只是因为收到了这里有宫野志保的消息,来这里看看这个曾经被自己利用过的女孩的妹妹,没想到恰好看见Suze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的这一幕,他一直知道即便在脱离组织后,Sherry和Suze也时不时莫名其妙会有些联系,无论是作为宫野志保,还是灰原哀。
但这里遇见她的确是意料之外。
他抽烟的动作都沉了沉,看见Suze,赤井都觉得好笑,浮现在脑海里的不是上一次见面时狠戾打在他胸前的拳头,不是Suze眼底的漠然,而是她转瞬即逝,又虚伪到极点的刻意软声软语。
赤井能清楚地分辨出她笑容的虚伪,却不能理智地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
就像赤井还记得她在火焰中绝望的憎恨,却不能斩钉截铁地说服自己他们真的结束了。
Suze憎恨着他们曾经有过的所有情愫,只因为他最后间接导致了她仅剩亲人的死亡,从此刻骨铭心的感情也化成了生死不解的仇恨,赤井又何尝不煎熬着。
他选择正义,家国,事业的代价就是,他彻底弄丢了她。
“你像是弄丢了自己。”
Sherry沉默许久才开口,若有所指地看着已经盯着玻璃杯发呆很长时间的Suze说道,越在这里呆的久,她越能感受到Suze的变化,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几分无法压抑的怒火和情绪波动,这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女人,一个一笑可以隐藏起所有情绪的人。
“彼此彼此,几年前我们都一样。”Suze也不生气,也不否认,反倒是回神一笑,“我想你应该是最能体会我的感觉的,对吗?”
最彻底的黑暗时期尽管在几年之后Sherry也记得清清楚楚,她从通风口爬出来是雨天,是黑夜,就像她那时的世界也失去了所有光泽,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把她压迫。
“少把我们相提并论。”
Sherry冷哼。
就像她最初对柯南说出“你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对方的态度一样。
Suze并不介意她划分界线的举动,摇了摇头,“不能说弄丢了自己——只是少了一半而已。活在世界上要有意义,生活与死亡的差别只是在于活着时感受到的温暖。你了解我,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想法,就算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你很清楚现在的我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Maraschino。
Sherry没说出口。
是了,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会觉得,Suze弄丢了自己,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漫不经心,不同于以往只是单纯的不去在意,现在的Suze是眼底能容下的人太少太少。
“活着才能遇到更多的温暖。”
Sherry忍不住说道,意有所指。
就像她在为击溃组织这唯一的想法苦苦坚持生活的过程中,意料之外的遇见了柯南——尽管这是Suze的眼中钉,这是她唯一的阳光,无论得到与否,他带给她的是希望。
Suze嗤笑一声。
她相信过黑暗中的阳光,相信过终日侵泡在黑暗中的爱情也可以在某一天被阳光笼罩,坚持下去或许能等到夜尽天明,最终,只是被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时间到了。”
Suze开口,绕开这个对她来说极其不愉快的话题,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距离Brandy离开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上面还有几条字数寥寥无几的消息,一定是来自于Maraschino。
“你这是让我帮你制造不在场证明?”Sherry皱起眉头。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Suze伸出手弹了一下Sherry的额头,手指冰冷,在对方狠狠一瞪的目光中笑着竖起食指摇了摇,“亲爱的,我并不需要不在场证明,这是一个看见尸体就可以知道凶手的案子,只是女生还是偶尔需要情绪的宣泄,而这时候孤独一人往往最容易出事。”
是了,情绪低落后,Suze架起了她的笑,连带着她深处的冷漠,竖起层层壁垒。
“我就不说再见了。”
Sherry按了按自己被对方弹到的地方,静静说道。
她的话让Suze停顿片刻,轻笑,十分赞同,“是啊,就像我说的,用尽全力的逃吧,下一次再遇见你,我们不会再有这样像是女孩们的闺蜜交谈时光。”
也不再等Sherry是否会对这番话作出回应,Suze站起来,想着也是时候回一趟组织,至少让Gin和Maraschino认为她这一趟出来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干。拿起自己的包,Suze转身时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坐在角落的赤井,对方也足够坦然,一点没有收回目光的打算。
就像是只看到了一个椅子和桌子,Suze径直看着面前酒吧的门,朝着门口走去。
她直到走出酒吧的门口,身影消失在厚重的木门后,赤井的目光还依旧投向门口,针织帽遮住了他的部分视线,流露出的部分十分平静,又平静到令人窒息。
坐在原位的Sherry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突然明白了Suze对她“黑暗中的光明”理论的那声嗤笑是为了什么,有嘲讽,有不屑,她以为对方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和对美好的向往,现在发觉只是对曾经Suze自己的嘲讽。
Sherry觉得,她只是比Suze幸运一点。
始终身处在光明的人不会知道,常年潜伏在黑暗的人有多渴望一点光亮,也不会知道被这一点光亮狠狠推入深渊有多绝望。
她也不知道。
只有Suze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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