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等在门外,一见了空出来,三人中最缺乏耐心的寇仲立刻就冲到他面前。
“了空大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你们来长安做什么?之前侯小子说师仙子已经找到了可以从她体内取出和氏璧的方法,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和氏璧的异能还停留在她体内?”寇仲噼里啪啦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就像他的刀法一样连绵不绝,令人难以招架。
面对寇仲一连串的质询,了空依旧脸色平淡,没有半点局促不安。
待寇仲一连串的问题过后,了空这才平静地回答道:“妃暄已经将行前辈请到了净念禅院,行前辈指出和氏璧并没有在迦陵体内,在遇到寇施主之前,贫僧已经很久没有在她体内感觉到和氏璧的异能了。”了空回答了寇仲的问题,却又回避了寇仲的问题。
寇仲心切女孩的情况,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十分焦虑地问道:“大师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法?是否能治好她?”
了空微微叹道:“贫僧只是将她体内奔腾不息的异能暂时压了下去,至于能否治愈,贫僧也没有任何把握。”
一旁的徐子陵却比寇仲冷静不少,他盯着了空,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道:“大师还没有回答寇仲刚才的问题,大师为何会离开净念禅院到长安来?又为何会带着她?既然你们已经确定和氏璧并不在她身上,为什么还不还她自由?”徐子陵这问话又尖刻又锋锐,与他一向宁静淡泊又恬淡无为的性格大相径庭,就连一旁的侯希白也忍不住用惊异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徐子陵要锋利起来,仅仅是那如有实质的眼光就能令人坐立难安。面对这样的目光,了空依然平静如昔,他用温和醇厚的声音不徐不疾地说道:“贫僧现在已经不是净念禅院的住持了,自然不应该在净念禅院。”
“贫僧来长安是因为要给迦陵治病,否则也不会出现在长安城中。迦陵现在已经不受净念禅院的限制了,至于贫僧为什么会和迦陵在一起,那是因为贫僧想和她在一起。”
了空这回答既直接又直白,听在三人耳中却无异于惊天霹雳,把他们轰了个头昏眼花,脑际轰轰。三人都呆在那里,不能说出半个字。他们居然会从了空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到底是老天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了空这回答干净利落,十分符合他的作风。当日在净念禅院之内和氏璧丢失,他就自毁了修行多年的闭口禅来自我惩罚。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性格的端倪,了空断然不是那种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畏首畏尾敢做不敢当的人。既然他们这么想知道他和她的关系,那他自然事无不敢对人言。
屋内的几人正在说话间,忽然感到这有高手正在向此处接近,且那气息十分熟悉。向来感觉最敏锐的徐子陵,立刻从来人微不可查的气息中认出,来者正是来自东|突厥的顶尖青年高手可达志。
几人对望一眼,彼此心中都了如明镜。可达志定是追踪着和氏璧的气息到达此处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高明,居然能搜寻到这里来,当下心中凛然。
他们丝毫没有想到可达志之所以能找上门来,完全是因为侯希白。可达志是没有找到异能的所在,但他却找到了侯希白的多情窝。这片区域中居住的人都是些市井小民,那些人自然不会和那股异能有什么关系。假如这片区域里面一定有一个人和那异能有牵连,那一定只能是多情公子侯希白,可达志就是靠着这种逻辑找上门来的。
一感觉到可达志的气息,徐子陵和寇仲当即快步走出房间,几个纵身从后墙跃出,迅疾无伦地离开了多情窝。他们刚离开不久,敲门声就响起。侯希白望了一眼如老僧入定的了空,一把张开手中的美人扇,缓步向前门走去,给这来自东|突厥的年轻高手开门。
可达志和侯希白虽然都是名满长安的风云人物,彼此之间却不是特别熟悉。可达志对侯希白更是陌生,他只是从太子的人那里得知侯希白的居所在这里,在此之前并没有和侯希白有太多的接触。而侯希白,除了之前替徐子陵假扮莫为的时候,和可达志有过接触,甚至还动过了手,在此之外也对这个年轻高手陌生得很。
一见到可达志,侯希白露出温雅潇洒的笑容,兴高采烈地说道:“没想到是可兄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可达志一见到侯希白闻名天下的美人扇,心中便有些心痒难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扇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不知什么时候,在下能够领教侯兄闻名天下的扇艺?”
侯希白没想到他一上门,说出的居然是这样带着挑衅意味的言辞。稍作停顿,便面不改色地回道:“只要可兄有兴趣,小弟随时恭候,不知可兄深夜造访有何见教?”
可达志望向侯希白身后,他身后自然空空荡荡。看了一会儿,可达志说道:“在下正在街上闲逛,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能量,追寻至此,又寻不到那能量的源头。忽然看见了侯兄的府第,这才冒昧拜访,侯兄刚才是否也感觉到了那股能量呢?”
听到可达志的话,侯希白心下暗道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面上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刚才小弟也有所感,只是寒舍中正有客来访,不便追寻。”
“哦?”听到这话,可达志挑眉,“侯兄的朋友想来绝非凡人,不知侯兄可否替在下引荐引荐?”
“却之不恭,可兄请随小弟来。”侯希白知道今夜之事定然不能善了,与其欲盖弥彰,不如破釜沉舟,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听到这话,可达志也不客气,当即就随侯希白进入了房间。一进去,可达志就看见了正闭目静坐于客厅正中的了空。
一看见了空,可达志眼中精芒乍现,他直勾勾地盯着了空,过了许久才朗声说道:“没想到侯兄家中居然有如此人物,不知这位大师姓甚名谁,可否与小可切磋一二?”
侯希白呆看着可达志,他千想万想决想不到,可达志第一句话居然是挑战,这算怎么回事儿?
可达志目光灼灼地盯着了空,了空仍然闭目端坐在那里,似是毫无所觉。可达志见状,立刻抽出手中的狂沙刀,如狂沙热浪般的刀气立刻向了空涌去。
侯希白眉头微皱,正要上前阻止,一道如春雨流溪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你要找他打架吗?”
与此同时,一直闭目不言的了空忽然睁开眼睛,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这声音的主人。
眉若春山横黛,眼若春莹晚月,唇若春蕊涂丹,肤若春水凝冰,发如春柳盈江,指若春雪柔葱,声若春雨流溪。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从无穷无尽的春意中幻化而来,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缱绻烂漫多情,就连她腮边尚余着几分略带病容的胭红,也带着些许凝露含香的娇怯。
她斜倚在朱红的门框上,纤美无骨的手软软地扶着门,一双如烟似雾的眼眸半睁半闭地朝可达志望过去。可达志像是泡在最温热柔和的泉水中,泡得他整个人绵软无力,顿时斗志全消。
一看见那个少女,了空便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见了空走过来,少女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那个少女轻声说道。
了空轻叹:“你又在说傻话了。”
说话间,了空扶着女孩慢慢地走了过来,坐在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上。
客厅中的两人仍然呆呆地看着女孩,像是突然失掉魂魄似的一动不动。
女孩看了看他们,又轻声问道:“为什么他要找你打架呢?”
了空回答道:“因为这位施主喜欢挑战别人。”
女孩显然不明白这样的心思,她又将目光投向可达志,温声细语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他打架呢?”
可达志被女孩用那样一双莹莹柔柔的眼睛看着,哪还说得出半句之前的豪言壮语,他怎能向眼前的少女去解释自己生来就争强好胜、争勇斗狠的性格呢?
见他不回答,女孩又柔声说:“他不喜欢和别人打架,你可不可以找其他人呢?”
“好。”过了半晌,可达志这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神智,除了答应,他实在是做不出其他的任何回答。要是让曾经败在可达志手下的人看见向来孤高自负、傲慢不羁的东|突厥年轻高手可达志现在这一副手足无措、手软脚软的模样,定要跌破他们的眼睛。
一旁的侯希白也好不到哪去,他本就是温柔惜花之人,对美丽的事物有着天然的喜爱钟情,见到这样的一个轻盈梦幻的少女,他哪还有半点神志留在脑海内,整个心神都已经魂飞天外。
女孩又回过头去,轻声问了空:“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了空回答道:“你生病了,我带你来看大夫。”
“我生病了吗?”听到这话,女孩有点疑惑,忽然又笑了起来,“原来是生病了,我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她这一笑犹如春雨初霁晴光潋滟,顿时溢出一片云蒸霞蔚。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的少女?
初睹她令人呼吸顿止的容光殊色的两个人,不由得生出如此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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