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下药之人找出来了。”殿前的暗卫玉仞单膝跪地,一板一眼地禀报。
玉仞是玉离瑾的姑姑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厉莲暗中派来保护他的人手,昨夜便是他率先找到衣衫不整的玉离瑾。
“噢?”榻上之人眼波流转,清清淡淡地语气中透出几分漫不经心。
“是一等宫侍琉雨,昨夜发现时已经中毒身亡。”琉雨是伺候玉离瑾日常起居的贴身宫侍,有着非同一般的情份,亲近之人下手果然防不胜防。
玉离瑾低垂着眉眼,神色不辨地轻嗤一声。果然,能伤害你的人必定是你的亲近之人。
“葬了吧,不过是一枚棋子。”
“是。”
“昨夜之人,可找到?”
“属下查探过,是个年轻女子,然衣衫和鞋子无明显标志,除了玉佩外无特殊之处,属下还须进一步排查。”
“加派人手,定要将那人找出来。”
“殿下,找到之后如何处置?”
玉离瑾把玩玉佩的手指一顿,那句“立即斩杀”在喉咙里转了一圈。
想起昨夜的意乱情迷,空气中炸裂的冷香,玉离瑾紧紧抿住唇瓣,墨玉般的瞳孔难得流露出些许茫然,纵使他自幼心性过人,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一窍不通,何况昨夜是他主动的……
有些含糊道,“……找到再说。”
玉仞有些迟疑,捉摸不清殿下的态度,“……是。”
转而担忧起另一件事,“殿下,昨夜属下带您回来之时,有不少人看见,祈福一半中止,兰贵君那边恐有风言风语传出……”
玉离瑾原本是同兰贵君一起给镇国将军府的厉老太君祈福,一个是外孙,一个是远房侄子,加上将军府的战功赫赫,两人去万福寺祈福也算事出有因,可功高震主,婧元帝早就不满武官掌权,明里暗里大力扶持读书人。
他们十几天前大张旗鼓地出宫,早就引得婧元帝不满。
玉离瑾掩下眸中的万千思绪。
幕后之人不纠出来,这流言怎么止得住,怕是很快就会闹得满城风雨,更甚至惹得他母皇的厌弃。
不过短短一天,他的莲生殿明里暗里挡过几波来打听的人手,可惜啊,瞒不住的。
……
是啊,瞒不住的。
南息记得,按照剧情发展,这件丑闻闹得很大,直到靖元帝出面,官方正面辟谣,千娇万宠捧在掌心里的皇子不可能被人侮辱,然而下一秒就被打脸——她的好儿子有身孕了。
因为这事,皇城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婧元帝气得脸都青了,上一秒她还信誓旦旦地向全天下人做担保,下一秒就被自己儿子打了脸。
恼羞成怒将自己儿子遣去皇庙,直至一年后,女主穿越,反派归来,原书剧情正式拉开帷幕。
但这事成了反派洗不去的污点。
河边的草地上,南息又累又饿,想到反派现在可能有身孕就毫无胃口,她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知道一个健全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多么重要,她这一穿越过来可能喜当妈了,而且这是女尊国,虽然不用她生什么的很爽,但她不想要啊。
南息觉得自己好渣一女的,可没办法,反派惹不起。
南息不知坐了多久,久到看着对面又陡又峭的大山有了进山的念头,靠山吃山,可这山便是李母摔死的山,村里人对着这山有阴影,都只敢在山脚下捡捡蘑菇,打打猪草什么的。
一顿不吃饿得慌,南息以前仗着练过武哪里都敢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随着时间流逝,身体渐渐充盈着力气,不像刚穿过来那么虚浮无力。
正打算起身进山,后背传来一阵脚步声,南息回头,李云歌脸色不善地站在身后,两人僵持着不说话。
呃,这是干嘛?
李云歌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这个妹妹,殷红的唇瓣,上挑的桃花眼,眉间些许冷意,就是瘦成麻秆也是难掩的好颜色。
怎么以前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妹妹还有一副天生的好相貌呢?也是,从前的她就像蒙尘的明珠,恨不得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现在洗尽铅尘,举手投足间难掩风华。
其实今日她的表现同从前相比是天差地别,南汐刚来他家的时候,也是个玉雪可爱,乖巧听话的孩子,不然不会让阿爹把她留下来。什么时候变的呢?好像是阿娘死的那年,越来越叛逆,乖张狠戾。
看着南息一言不发地站在河边,李云歌一瞬间想起从前,小小的孩子受了委屈只会跑到河边哭,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连个哭的地方也不会变一下。
南息:what?
刚刚盯得河面久了,忍不住揉揉干涩发红的眼睛。
李云歌绷着的脸微微松懈,像泄了气的皮球,十八岁的大人了还躲在河边哭,丢不丢人?本来想好的质问也说不出口了。
李云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看得南息一脸懵逼,然而最后只是满含无奈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回去吧。”
南息:不过是揉眼的功夫,大哥你脑补了什么?
……
等回到李家院子,冷神医早走了,李阿爹的病情也稳定了,嘈杂了一早上的院子终于清净下来。
胡乱地应付过午饭,南息回到原主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躺了下来,房里一张旧木床一个小衣橱一张跛脚的书桌,桌上一铜镜,无纸无笔,哪有读书人的样子,几件换洗衣衫半旧不新,无甚值钱东西。
李家院子又破又小,只有两间房,李阿爹一间,南汐一间,李云歌睡得是杂物房,大半的杂物,堪堪有一席睡觉之地。
可见原身是个受宠的,可惜平白占了人家的房,净干些拖后腿的事。
自穿越过来,一直惦记着小命不保,南息还没看过这具身体长什么样。
铜镜模糊不堪,隐隐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轮廓,竟是跟她长得如此想象!南息有些难以置信地摸摸脸颊,不同的是现代的她身材高挑,落落大方,而原身营养不良,时常佝偻着背,眉间阴郁,显得乖张戾气。
难道这穿越还有甚许缘由?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算了算了,天意难测,她吃饱了撑着才会猜想这些无根无据的事。既来之则安之,昨晚一夜没睡好,南息躺在床上终于可以小憩片刻。
下午时分,李阿爹喝了药一直在昏睡之中,南息趁着外面凉快一点开始出去跑步锻炼,武馆里的基本功她早就铭记在心,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唯有熟悉的架势才能让她有一丝安心。
南息把身子骨活动开来,回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发现李云歌在找她。
李云歌快走两步靠近她,正想拎着她耳朵开骂,南息灵敏地躲过去。
“你是不是又跟那伙人混在一起了?阿爹还在病中,你能不能省点心!”
暴躁老哥在线,南息一脸郁郁,“没呢,下午哪里也没去。”
想起今早的万分凶险,李云歌心有余悸,“哼,要不是那伙人气的,阿爹能这样吗?这一早上下来,你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南息知道,她能不知道吗?男主的逼格,给少了好意思?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男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钱捞到底。
索性李云歌也只是要原主长点心,就差拧着耳朵叮嘱道,“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跟那伙人走在一起,我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至于为何打断的是南息的腿,而不是那伙人的狗腿,自是因为那伙地痞无赖,纵使泼辣如李云歌也是不想招惹的,当然这是在李阿爹没事的情况下。
“那伙人”指的是村里游手好闲、狗胆包天的一群混混,以李二妮为首,一群人原本在村里小偷小摸,可自从搭上镇上赌坊的小女儿秦争,这伙人的气焰越发嚣张,横行霸道。
不巧,原身就是其中的一员。
说到底,不过就是赌坊里打下手的,嘁,还以为有多牛逼。
原身被同村的李二妮带入伙,在镇上时常欺凌同窗学子和弱质男女,这伙人原本就干些收收钱欺负人的混帐事,可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开始调戏良家妇男,围堵年轻男子。
这大姐头秦争看上了柳家私塾的小公子柳邑尘,前些日子带人把他给堵了,还好他姐姐柳渭雨及时赶到。
这伙人是该好好治一治的,不然迟早会酿出更大祸事。
这不,第一个拿原身开刀。
南息:……
好大一口锅。
原身就是个陪跑的,什么事也没干,不过这出气筒还是落在她身上。谁让她家里最穷,惹上的还是自个读书地方的少东家,这私塾,她不想让你上了你就没得上。
傻叉也没这么个缺心眼的。
南息回想着这沙雕走向,有些怔愣,李云歌就做主把事情拍板下来。
“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找一趟夫子。”
找夫子干嘛?自是为了南息能继续念书。李母为了攒学费进山死的,因此李家父子固执地要让原身读书,说是要对得起李母的遗愿。
南息叹了一声,生活终于对我下了手。
说实话,毕业这么多年了,她不是很想读书,但她的意见不重要,不然也不会供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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