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舒殿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先看来一眼上头没有水桶, 再谨慎的伸进一脚,在地板上探了探,随时准备撤回来, 还好地板上也没有异物。
一套复杂的动作做下来, 确认房中安然无恙,她才敢完全置身于房中。
这几天公主对她可是花样百出,只要一到夜晚, 这房间就变的危机四伏起来。一会是搁在门上的水桶,一会是撒满地板的黄豆。虽然都是一些小儿科的把戏,伤不了她分毫,但是应付多了也会觉得心累。
就比如, 她在公主府喝杯茶, 都得犹豫一下里面会不会投了毒。
自己的步步谦让, 没有想象中的得到公主的开心,反而使她一次次变本加厉,连楚嬷嬷拿她都没有办法, 而舒殿合自己更是想不通。
今晚应该没有什么折腾的事在等她,舒殿合刚想松了一口气, 一声“驸马”又让她心惊肉跳起来。
宣城抱膝坐在床边, 见她进来了,呼唤道:“你过来一下,本宫有事要与你说。”
屋内仅点着豆灯一盏,不甚明亮, 物件大多隐没在黑暗中,使得宣城整个人都不太真实,如坐云端,而她的微笑瞧向站在门口舒殿合的表情,眼角媚意流盼,两侧脸颊浮现出酒窝来,又像无邪,又像勾引。
灯前影下,美人如琢。
安静的几乎能听见冰盆内冰块融化的声音。
舒殿合头一遭见她如此温婉的模样,心跳似漏了一拍。窗外溜进来的幽幽花香,撩拨着心弦。
若是她真的是男子,恐怕此时早就经不住诱惑,飘然过去了。
舒殿合强行使自己移开目光,犹豫再三,道:“公主,我们不是约定好…”
宣城哪里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摆出来的笑容,如今在她驸马的眼中就是龙潭虎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头微微皱起道:“你就过来吧,本宫又不会吃你。”
“啊,臣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回驸马邸一趟。公主可先休息,不要等臣回来了。”舒殿合强行找借口,想要溜之大吉。
今晚的公主太怪异了,如果不是有诈,那就是楚嬷嬷教了她点什么。
反正舒殿合觉得自己不适合站在这里。
“站住!”宣城喝住要拉开房门的她,压制住脾气,赤脚来到舒殿合的面前,昂首直视着舒殿合的眼睛,问道:“有什么事,能比本宫还要重要?”
因为炎热,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寝衣,领口松松垮垮。舒殿合无意间低头,立马把头偏向一侧去,脸上赤红一片。
宣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她不答话,扯住她的衣袖,不和她多话,径把她往床边带。
舒殿合只见她白皙的玉足,在前面走着,凌波微步,肤色被木制地板衬得格外发亮,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与白衣之间,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身不由己就跟着她走了。
宣城按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听命于自己:“你坐下来!”
舒殿合顿时意识到自己已随她走到床前,身后就是床帐。
帷幕重重,珠帘摇晃,来自少女身上独有的体香,荡漾着无边风情,更别说宣城的动作有多暧昧。
这…
关键时刻,她忙拉下宣城的手,握在手心,一侧身,使自己离那对于自己要命的床榻远一些,正色道:“其实臣有东西想给公主…”
宣城一奇,果然被她吸引去了注意力:“什么东西?”
舒殿合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备好的香囊,宣城接过。
一股好闻的气息从香囊中飘散出来,她放在鼻尖轻嗅,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仍然不解:“这是什么?”
“公主还记得那日在师傅院中发生的事?”舒殿合温和说,将手默默隔空伸至宣城的腰后,平时的疏远和冷漠,都仿佛化作了秋水。
“当然记得。”就是在那时,舒殿合居然为了炫耀他的医术,居然在香炉里面烧了迷药。
等等!宣城稍迟钝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与舒殿合对视着,难以置信,从牙关里硬挤出一个字来:“你…”
尔后,犹如酩酊大醉一般,浑身一软,手上的香囊顺着指尖凌空掉下来。
舒殿合已经在心里默念到了第三个数,顺势揽住了宣城下落的纤细腰肢,慨然叹气,怎么会有人蠢到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不管对方今晚打的什么主意,她的这番举动,就算这几日公主捉弄自己,自己不大不小的反击好了。
她就怕楚嬷嬷教会了她什么,过了今夜,还要以后无数个夜晚等着她应付。
总不能夜夜把公主迷昏吧?
她一手揽腰,一手伸到对方的腿弯处,将柔如无骨的宣城一把抱起,想放到床榻上去。
先一步触到榻面的手臂,忽然碰到被面之下的尖锐物体。
舒殿合一愣,把宣城又抱了起来。
她就说公主没有这么简单,果然有妖…
第二天早上,公主房内爆发出能掀开屋顶的怒吼和拳头捶在木板上的声音。
门外的棉儿被吓了一跳,赶忙推门进去问候道:“公主怎么了?”
坐在床榻上,衣服整齐的宣城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质问道:“那个姓舒的呢?!”
棉儿被她冲天的怒火一吓,惧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吞吞吐吐地回复道:“驸马早起去翰林院了,公主找驸马有什么事吗?”
宣城握紧拳头,一言不发,目光泠冽。
竟敢再一次对自己使出那种下三滥的招数,她要与这个姓舒的誓不两立,斗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与此同时,身处翰林院的舒殿合,莫名背后一凉,以为是从窗口吹来的风,浑然无觉自己被人记恨上了。
再越一日,就到了舒殿合旬休的日子。事前已经说好了,这日要去拜访宣城的皇姑母,长公主殿下。
轿子,礼物,连同公主驸马该穿什么对称的衣服,楚嬷嬷都备的妥妥当当。
到出门的时候,与舒殿合同着一色衣物的宣城目不斜视,高艳矜持地从舒殿合身边经过,看都不去看她一眼。
那日从翰林院回来之后,听闻公主早上起来有多生气的舒殿合,自知理亏,摸着自己的鼻子,无话可说,心虚地抢先一步来到宣城的轿子前,为她掀开了轿帘。
众人看在眼里,皆以为公主驸马伉俪情深。如果楚嬷嬷不知道两人之间那些矛盾的话,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长公主下嫁给武定侯的时候,王朝初定,百废待兴,礼仪没有像今下这么繁杂。因此没有另外开府,与武定侯同住在皇上御赐的武定侯府内。
武定侯府离宣城的公主府并没有多远,舒殿合坐在轿子里,不过是发了一个呆的功夫,就到了。
下轿之后,武定侯府门口的三间兽头朱漆大门近在眼前,九阶高台径往入内,以专门迎接尊贵客人的正门大敞着,两旁蹲着威风凛凛的守门雄狮。
武定侯长史屈身向迎,一照面就先请了一个安。
宣城微微一点头,棉儿代她让长史起身。
舒殿合在后面默声眨眨眼睛,调皮的公主在外人面前严肃起来,倒找回了作为皇室的几分味道,完全判若两人。
等她回神过来,长史已经请他们入内里。
舒殿合紧忙跟着宣城拾阶而上,宣城长裙行动不便,她想上去牵扶她,但棉儿并没有给她插手的机会。
绕过一道须弥座萧墙,进入院中,登上大堂。
长公主久等在那,一见到宣城人,就过来亲热地拉手:“终于把人给盼来了。”
宣城也随着她笑:“姑母怎么等在这里?”
“姑母就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她见驸马没有伴随在宣城的身侧,询问道:“对了,你的驸马呢?”
舒殿合闻声从后面赶了几步,冲她一躬身:“宣城驸马舒慎见过长公主。”
“不必多礼。”长公主扶起她,当舒殿合抬起头来的时候,长公主看着她的脸晃了晃神。
长公主年龄约摸在四十岁上下,打扮雍容华贵,一头乌发云堆翠髻,虽然青春不在,容颜渐老,但隐约也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一位倾城美人。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长公主眸色怔怔地确认道。
舒殿合稍纵即逝的打量过长公主后,听到问话,以为她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姓名。
长公主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淡淡地失望,转眼又被压了下去,嘱咐侍从去请茶来。
她了解宣城,等下人送茶来之后,就不让下人在身边服侍,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嬷嬷端茶倒水。
少了无关的杂人,宣城登时脱去了束缚,恢复活蹦乱跳,连椅子也坐不住,来到长公主的身侧,问起姑父表哥表姐去哪里了。
长公主道他们都恰巧有事,今日不在府上。宣城没有见到表哥表妹,好一阵失望。
长公主点着她的鼻子道:“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像过去那般不稳重?”
宣城抖袖,故意当着舒殿合的面前,满不在乎地说道:“谁能管的住我?”
长公主借机觑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驸马,作为在场唯一有资格管束公主的人,他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否认。
长公主想了想,还是旁敲侧击地劝了宣城了一回为□□子,与婚前该有的不同。
舒殿合欲言又止,碍着长辈训话,不敢插嘴。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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