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纪垂头看着那支糖葫芦, 沉默着没有说话,姜妤声音很大, 仿佛嗓门大心就不虚一样,她昨日根本就没有带人试吃糖葫芦,不过是随口哄宗纪让他觉得自己很有诚意罢了,反正糖葫芦不都那个味吗?谁知道那么巧买到了酸的,当场翻车。
她低头咬了口自己手上的糖葫芦,酸甜软糯,弥漫在唇齿之间,姜妤眼睛一亮,偏过头,激动的对他说:“甜的甜的。”
她一边拽着宗纪的衣袖,一边把自己的往宗纪嘴边送,“世子你尝尝,真是甜的,可好吃了。”
宗纪没想到她会对自己上手,背脊微不可察的绷直,沉浸在拍马屁没翻车喜悦中的姜妤压根没注意他的反应,脸蛋上的肉鼓动, 咀嚼着把嘴里的糖葫芦全咽下去。
“嗯, 还嘎嘣脆呢。”
姜妤吃的一脸满足,见宗纪没吃,反应过来这根自己已经吃了,他这是嫌弃自己又不好意思说, 她把手往前面递了递,“世子,你你放心,这个绝对是甜的,保证不骗你,你吃最底下这个,这个和第一个距离最远,我的嘴没碰到过。”
宗纪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在她的催促下,张嘴咬了一口,眉心又凝到了一起,眼眸嗔怨的盯着她。
不......不是吧?
他吃的这颗又是酸的?
她刚吃的那个是甜的啊。
姜妤缩了缩肩膀,低头又吃了一颗,还是甜的,她瞥着宗纪还未舒缓的表情,继续把剩下的几颗糖葫芦一股脑的塞嘴里,无一例外,全部是甜的。
一根糖葫芦八颗山楂,她吃了七颗都是甜的,他只吃了一颗就吃到酸的了,运气也太不好了。
宗纪看着她郁闷的表情,端起桌子上的青花杯盏,遮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糖葫芦好吃吗?”
姜妤本来想说好吃,挺甜的,但看着他幽幽的神情,想到他吃的是酸的,含糊的说:“还行吧。”
“郡主不是说,这家是全皇城最好吃的吗?郡主骗我。”
姜妤对上他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这有什么好骗的。”
姜妤觉得讨好他可真难,随口拍一句马屁他还要这么较真。
“郡主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一根糖葫芦八颗,我吃了七颗都是甜的,恰好世子吃的就是酸的。”她眉毛都纠结到了一起,“我就是想让世子开心,可世子吃了我送的糖葫芦,更不开心了,我的心好痛啊。”
“......”
宗纪深深的看着她,见她满脸懊恼,恍惚间,竟觉得她真是很喜欢自己。
姜妤一对上他打量的眼神就心虚,赶紧转移话题,“听宴护卫说世子在床上躺了好多天了,总是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今儿天色不错,我扶世子出去走走。”
宗纪将她小心翼翼的神态看在眼里,想到那日她对太子也是这样万般呵护,像极了皇城里那些纨绔公子哥对着姑娘时的作风。
他目光落到窗外的琉璃风铃上,声音淡淡的,“你什么时候和宴义关系那么好了?”
姜妤一愣,以为他这是怀疑自己居心不良,刻意笼络他身边的亲信,慌忙解释道:“我就是向宴护卫询问几句世子的身体状况,宴护卫对世子一片忠心,觉得是我送桂花糕,连累了世子,对我也是爱答不理的。”
对她爱答不理她还和他说话。
“你是郡主,他只是护卫,你有事,只需命令他即可。”
姜妤狐疑的看着他,“可他是世子的护卫,又不是我的护卫。”不需要听她的啊。
宗纪沉默片刻,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姜妤以为他是听了自己的话要去外面转转,连忙伸手扶他。
宗纪看了看她白净的手,抬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世子,你身子没好,慢些。”
姜妤一路跟着他到了西侧间,屋子里摆了一张书桌,后面贴墙靠着四个连在一起的书柜,左右分列了两张桌子,左侧案上摆着一床古琴,不远处梨花内卷香几上置着香炉,墙上挂着书画,姜妤想起书上提起宗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这房里的摆设,果然是多才多艺。
宗纪撩袍坐下,姜妤自己左右瞅瞅,寻了一张黄花梨木雕花椅拖过去,坐在书桌右边,主动请缨,“我替世子研磨吧。”
宗纪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她。
姜妤拎起宽大的衣袖一层层的卷起,露出瓷白的手腕,拿起磨块,学着珍珠平日里研磨的样子在砚台上转圈。
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探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姜妤吓了一跳,扭头对着他刚毅的下颌,“世子你干什么?”
宗纪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还走到她的身后,宽阔的胸膛笼罩着她,一张清冷的脸端着,一派老学究的庄重,“郡主研磨的姿势不对。”
姜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慢慢下移,覆住他的手背,鼻尖贴着她的耳廓,缓缓的说:“磨块要垂直端正。”
“哦,好。”
姜妤局促的点头。
“心思要专注,郡主在想什么?”
“在想世子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是吗?”
“当然了。”
宗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缓缓推动她的手腕,姜妤几次想张口,见他神情专注,就没敢扰他。
片刻后,宗纪松开她的手,“可会了?”
姜妤隐约听到自己胸口跳动的声音,闷头点了点。
宗纪温润一笑,坐下提笔在砚台里蘸了下,便开始在纸上写字。
他体态端正,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狭长的丹凤眼半垂着,薄唇轻抿,苍白的唇色让他看起来更加清润。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好看。
姜妤自认是个定力十足的人,加之心里清楚宗纪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他相处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可眼下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淡定优雅的神态,只觉他连提笔写字的姿势都比别人好看。
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宗纪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心情复杂,他倒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只是想到她对着样貌好的男子都这样,眉头便蹙了起来。
“郡主。”
“啊——”姜妤被他叫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怪不好意思的,真是色令智昏。
她拍了拍自己的头,突然想起他的玉佩还没还给他,上回带着玉佩过来,见他病恹恹的样子,后来又亲眼见到他在宁熙帝面前将火引到那些宗亲王爷身上,就忘了还玉佩的事。
她从怀里摸出玉佩,双手捧到他跟前。
“世子,这是你的玉佩,你瞧瞧,我保管的很好,完璧归赵。”
宗纪自然记得自己玉佩在她这里,只是每次见到她,她不是忘在家中没带出来,便是绝口不提玉佩的事,宗纪也鬼使神差的没提。
“搁着吧。”
“我替你戴上。”
不等他回应,她便蹲在了他跟前,摆弄他的腰带。
她的手贴着他的腰,宗纪素来不喜别人触碰,何况还是腰这种地方,正要向从前一样抬手把她打晕,手臂微抬,又忍着放了回去。
他闭着眼,压抑胸口升起的异样,偏偏姜妤是个没伺候过人的,系个玉佩纠结来纠结去。
“这样好看吗?挂在这里,是不是要往里面放一点才好看。”
她嘀咕着,又要把系好的玉佩解掉,宗纪蹙眉,垂头看她,“你——”
才说了一个字,视线便透过她的领口落到了她那若隐若现的胸上。
“世子,怎么了?”
她还懵懂的抬头往他跟前凑,宗纪避开目光,捏了捏手心,鼻尖弥漫着她发间的香气,勉强维持着镇定,“无事。”
“是不是身上又冷了。”
他自从中毒后,便经常冒冷汗。
姜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宗纪面无表情,喉结动了动。
姜妤瞧他气色不对,挽着他的胳膊说:“要不我还是扶你去床上歇着吧。”
宗纪抽回胳膊,往旁边挪了一步,“时候不早了,郡主早些回去吧。”
姜妤听出来他在撵自己,也不知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开始反思自己刚刚做的事,以求日后不要踩雷。
恰好这时曹华清在外面求见,姜妤便道:“那世子好生歇着,我改日再来看望世子。”
姜妤走到门前,看到曹华清和宴义并排立在那里,曹华清对着姜妤友好一笑,姜妤想到他上回哭爹喊娘的指责自己是好色之徒,觉得他甚是虚伪,也没搭理他,直接扭头对着宴义和颜悦色的说:“世子身子有些不适,你要好好照顾他呀。”
宴义颔首,硬邦邦的说:“知道。”
姜妤点了点头,临走前和宗纪打招呼,“世子,我走了。”
她熟了路,也不用人送,曹华清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摸了摸胡子。
宴义先他一步进屋,走到宗纪身边,“世子,郡主说你身体不适,哪里不适?”
宗纪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
“属下只关心世子。”
宗纪摆了摆手道:“下次不要随意在人前展露武功。”
宴义:“......”他是护卫,皇城人都知道他会武功,世子曾经说过,不需要刻意隐藏武功,那样反而会惹人怀疑。
曹华清幸灾乐祸的看了宴义一眼,对着宗纪道:“这次受安王府肃王府牵连空出来的位置,一多半都安排了我们的人。”
宗纪嗯了一声,“退下吧。”
曹华清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劲,关切道:“世子,可是哪里不适?”
“无事。”
曹华清狐疑的走出去,嗔怪的看着宴义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世子不开心的事了,怎么连武功都不让你用了,不用武功以后怎么保护世子?”
宴义道:“我不知道,世子说不用就不用,别问我,世子自有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为什么吃的是酸的,因为世子是骗子,那么问题又来了,世子为什么不让宴义用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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