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文/千雪ss
第一章
昨夜下了一场雨。
雨势格外浩大,又连绵不绝,给整座城市降了温。灰蒙蒙的一片,有点像是电视剧里男主和女主分手时的场景,压抑又伤感。
乔延曦倒没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只觉得很好助眠。
困意渐浓,她阖上眼,视野陷入黑暗。
或许是睡不习惯陌生的床,少女搭在枕边的细白手指紧紧攥着,乌发凌乱地散开,有几缕遮过脸颊,藏在发丝下的睫羽微微颤动。
清晨醒来,雨已经停了。
房间里温度略低,窗户没关,乔延曦伸手揉了揉眼,感觉大脑混混沌沌的,有些疼。
感冒了吗。
乔延曦意识稍稍清醒,望着头顶的粉色蕾丝床幔,缓了会儿神。
这是她被乔珩接来S市的第二天。
窗户还在透风进来,空气湿冷,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乔延曦起身去合上,过程中被风一吹,打了重重的个喷嚏。
卧室布置得美轮美奂,却连个抽纸都找不到,全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装饰,仿佛芭比房间的翻版。
乔延曦真是服了。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映出她略带病态的面容,水珠还沾在睫毛上,随着眨眼的动作,慢慢滚落下来。
刚来就生病。
看来她和这座城市注定八字不合。
-
下了楼,周姨正在准备早餐,看见乔延曦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喊道:
“……大小姐。”
少女站在客厅的旋转楼梯上,米白的睡裙,头发简单打理过,整齐自然地垂在腰间。
气质出众,那张脸更加出众。
周姨忽然想起前不久——
乔先生突然说要把他和前妻的女儿接回来住一段时间,谢夫人不乐意,跟先生闹了点儿不愉快,最终却还是没能改变这件事的结果。
一段时间是多久?
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周姨起先是这么认为的,想着乔延曦毕竟是乔先生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没见,现在又是暑假,让她过来玩一玩也好。
只是后来,当她无意间得知乔先生竟然在帮乔延曦办理转学手续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件事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吃完早饭,乔延曦独自出了门。
乔家住的是别墅区,环境清幽空气清新,没有噪音污染,相应的出行也不是那么方便。
不过住在这的人非富即贵,谁家还没个司机?
哦,乔延曦就没有。
准确来说,乔家有,她没有。
倒不是搞什么区别对待,主要是大小姐自己不肯,明明就是一句话吩咐下去的事,她却倔强地站在路边风中凌乱等待了近二十分钟。
就在乔延曦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手机一震,APP上终于显示有滴滴司机接单了。
到了最近的商圈,车在一家药房门口停下,乔延曦进去,随便拿了盒感冒灵。
结账时,旁边多出一个人。光线被他挡住一半,乔延曦下意识偏了偏头,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人右耳戴着的黑色耳钉。
形状普通,简单又低调。
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特别感。
少年斜斜地倚着柜台,身形高挑,穿了件纯白的短袖T恤。似乎是察觉到了乔延曦的目光,他眼睫微动,淡淡瞥过去一眼。
同时屈指在台面上轻轻叩了两下,手指修长匀称,应该很适合弹钢琴。
他低声说:“你好。”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药?是哪里不舒服呢?”
店员是个年轻姑娘,如果说她刚才对乔延曦是中规中矩的微笑服务,那么这会儿面对帅哥,几乎快笑成一朵灿烂的太阳花了。
帅哥没立刻回答。
店员小姐姐对他充满了耐心。
一秒。
两秒。
三秒。
店内气氛沉默中透着几分尴尬,眼看着小姐姐的笑容就快要绷不住了,心道这帅哥莫不是个耳背患者,少年抿着唇,终于说出三个字。
避……什么?
什么药?
这回店员小姐姐的笑容是彻底绷不住了,磕绊着问:“请,请问需要哪种的呢?”
帅哥很敷衍:“都行,随便。”
“……”
渣男,活的渣男。
乔延曦都快要走到门口了,闻言一个手抖,那盒感冒灵直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渣男转身又看了她一眼。
乔延曦淡定地弯腰捡起感冒药塞进包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药店。
没有半点儿对帅哥的留恋。
-
与此同时。
药店门外站了几个男生,趴在玻璃前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快看,傅哥真的买了!”
“卧槽,旁边那妹子的腿简直绝了。”
“正脸长啥样啊?”
“……诶你别挤我,长啥样等她待会儿出来,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可能是他们这“偷窥”的举动显得鬼鬼祟祟不怀好意,旁边水果店的店主看不下去,过来呵斥了几句,几位少年也觉得丢脸,一下子全部散开。
过了片刻,傅初晨从药店出来,黑眸微微眯了一下。清晨的阳光不算刺目,却仍有些晃眼。
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能看见少女的背影渐渐远去。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定义为“渣男”,傅初晨神情未变,目光扫了一圈四周,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找到那群傻逼,抬脚走过去。
把东西往贺修怀里一塞,对方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傅老板,我还以为你会反悔呢。”
傅初晨睨他:“你好意思说?”
昨晚他们被一场暴雨困在网吧,嫌回家麻烦,干脆就直接留下来通宵。
但光玩游戏也没意思,便加了赌注和惩罚。
傅初晨赢了一晚上,引起公愤,一群人琢磨着合伙阴他一把,结果还真成功了。
傅少爷虽然不爽,但也愿赌服输。
几个人正商量着惩罚,贺修却突然说常规的大冒险套路都玩腻了,什么打电话表白,去跟路人要微信之类,都没意思,不如来点儿刺激的。
最后想出这么个损招。
“怎么不好意思了?”贺修笑眯眯地,活像只狐狸,“我当时明明还给了你另一个选择,是你自己选了这个的,不能怪我。”
话音刚落。
傅初晨二话不说,直接反手扣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下一压,疼得贺修瞬间惨叫出声。
“嗷——我知道错了!哥!”
傅初晨这才松了手,下颌微抬,嘲讽道:“你说去买痔疮药?怎么,买来给你用?”
贺修揉着自己的手臂,只当没听见这话,一脸哀怨:“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真生气了?”
“没生气。”
贺修:“我不信,除非你喊我小宝贝。”
傅初晨:“……”
傅初晨:“滚。”
众人都习惯了贺修时不时跟他们骚一下的性格,互相笑骂了几句,边走边聊,没一会儿都开始犯困,一路上哈欠连天。
毕竟整夜没睡,饶是少年人精力旺盛,这会儿也有点扛不住了。
“话说咱们下次什么时候再约出来玩啊?”
“我是都行,主要得问傅哥。”
傅初晨摸着耳钉:“不知道,再说吧。”
贺修又换了个话题:“诶,我记得你下午好像还有课吧?是什么来着?”
“钢琴。”傅初晨说。
-
“乔乔回来了?”
听见这道声音,乔延曦进门的脚步一顿。
抬眼看过去,昂贵的定制沙发上坐着一位妇人,正在优雅地品茶。是她的那位后妈,也是那个“芭比房间”的创造者。
乔延曦对她没什么好感,但也说不上特别厌恶,勉强应了一声:“嗯。”
毕竟是出身上流社会,教养让谢雨静即使再不欢迎乔延曦,也维持着表面的友善。
“你爸爸突然和我说你要过来,我也没什么时间帮你准备,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就跟周姨说一声。”
那可真是太缺了。
乔延曦面无表情的想道。
谢雨静继续柔声说:“你对这边环境不熟悉,下次出门可以叫婳婳陪你一起,你们多接触接触。”
乔延曦只当她在客套,随便说说,哪想谢雨静竟然是个实干派。
下午两点。
这时候的气温正是一天当中最高的,晨间那点儿雨后残留的潮湿冷意,早在太阳的暴晒下散得一干二净,空气闷热不堪。
盛烈的阳光笼罩着整个小区,翠绿的树叶都染上金边,能听见蝉鸣声不绝于耳。
前面是一栋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
两位少女并肩站在门口,一人撑着一把遮阳伞,画面静止,两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只有裙摆被风拂过晃出小幅度的波浪。
终于,乔延曦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为什么你上钢琴课我也要来?”
乔婳:我怎么知道。
乔婳是谢雨静和前夫的女儿,自从母亲嫁入乔家,她也就跟着改了姓。
乔延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十分不情愿。乔婳看她这样,心想这毕竟是自个儿亲妈的锅,顺嘴安慰了句:“反正来都来了。”
乔延曦:“……”
进去的时候,乔婳一直在给她科普他们这个钢琴老师有多厉害,拿过多少国际大奖。
据说本来是不带学生的,这次回国探亲,也是看在友人的面子上,给几个孩子讲讲课,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
乔延曦睁着眼睛听她吹。
叽叽喳喳说了一堆,最后还不忘炫耀一下:“老师对我可好了,一般人都没这个待遇,连见老师一面都见不到,你能来旁听也是沾了我的光呢。”
乔延曦很配合:“哦,真荣幸。”
洋房的装修非常具有艺术气息,走入大厅,能看见墙上挂着许多精美的西方油画。
一位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乔婳尊敬地喊了声“安德烈老师”。
安德烈抬头,一愣:“乔乔?”
乔婳:?
老师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
这声“乔乔”显然指的是她旁边那位。
紧接着,安德烈快步走过来,紧紧抓住乔延曦的手:“真的是你吗?!”
乔延曦应道:“是我。”
其实乔延曦也没到乔婳说的老师竟然会是安德烈,她试着把手往回抽了抽,没抽动,只好无奈道:“老师,您先松手,我手快断了。”
安德烈赶紧放开她。
雪白的皮肤浮现出浅浅红印,可见刚才那一下手握得是有多用力,对方的心情又是有多激动。
乔延曦真诚道:“好久不见,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健壮。”
安德烈哈哈一笑:“你倒是变化挺大,我刚才差点儿没认出来。原来乔家说的另一个女儿就是你啊。”
听着两人有说有笑的交谈,乔婳表情玄幻,回想起自己在进门的时候对乔延曦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脸在隐隐作痛。
什么老师对她可好了。
什么能来旁听也是沾了她的光。
怪不得大人总说“谨言慎行”“少说少错”,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嘴呢。
乔婳:TAT.
“姐……”每次这么喊她,乔婳都感觉很别扭,干脆直接去掉称呼,“你和安德烈老师认识啊?”
“小时候见过。”
乔延曦没细说,她也就没多问。
自闭了一小会儿,乔婳突然又想起什么,环顾一圈,没找到想见的人:“对了,老师。”
安德烈:“怎么了?”
乔婳:“初晨哥哥今天不过来吗?”
安德烈低头看了眼腕表,正好两点半:“他迟到了。如果有事不来,他应该会通知我一声的,但我没收到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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