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因为不知道要住多久, 他们选的酒店都带点民宿的意思,自带厨房。

    容枝厨艺还算好,地方又挨着大型超市,她这几天都会去买一小些食材回来熬汤。今天是益气补血汤, 上好的猪脊骨,药店购入的党参枸杞。容枝不嫌烦, 熬个汤一直守在旁边,热火滚水, 文火慢熬, 分批次将材料下进去, 她就在旁边看着火候。

    钱瑜过来时,入目就是这幅场景。

    美女和汤, 岁月静好。

    明明这几天总是被喊去警察局, 但容枝就跟度假一样。钱瑜就觉得人该活成容枝这样,做什么都认真仔细,遇见什么都不慌不忙。

    不愧是她偶像。

    钱瑜眼睛散发光芒, 见容枝拿起保温杯准备装汤, 她连忙跑过去帮忙。

    益气补血汤,钱瑜不是没有喝过,就很普通的一种汤, 各种味道里夹杂中药苦味,她本来是不太喜欢的,可现在,闻到容枝熬的益气补血汤, 她觉得,之前她不喜欢,可能不是汤的问题,而是厨师的问题。

    可惜这份汤不属于她。

    不过没有瓜西!她还有别的!

    “这里我来吧,餐桌上做好饭了,你快去吃。”容枝拿过她手上的盖子,眉眼温和。

    刚开始住进宾馆的时候,钱瑜做好吃几天外卖的准备了。然而南市口味甜糯,没有咸豆腐脑不说,连手撕包菜都要放糖!她就吃了一顿,差点死在原地,还好容枝出来普度众生。

    钱瑜忙说不麻烦,兴高采烈跑到餐桌前。

    果然,每天都有崭新的惊喜,每天菜式都不一样。

    今天的幸福感+1

    “火爆毛肚,麻婆豆腐,水煮鱼片!”餐桌上红红火火几盘菜,钱瑜高兴得眉头都跳起来,拿起筷子就去夹,毛肚很嫩很脆,豆腐特别入味,她深吸一口气,一边吃一边说,“容枝姐你真的是十项全才,谁能娶你,真他妈比三生有幸还要多五生。”

    “小孩子不要说脏话。”容枝笑着讲。

    钱瑜连着点脑袋,“行行行,都听你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两人关系近了很多,没有偶像与粉丝之间的生疏,钱瑜很可爱,是个阳光活泼的小女孩,容枝还挺喜欢她的。这会儿也不拘束,将益气补血汤全部装进保温杯以后,转头见钱瑜狼吞虎咽的,容枝又笑,“没人和你抢,吃慢些。”

    “啊……”钱瑜超听话地放慢速度,看着坐到她对面的容枝,问,“容枝姐你不吃吗?”

    容枝摇头,“我不吃辣。”

    “那你还会做川菜!难道……”钱瑜一边吃一边说,说到一半,就看着她。

    “嗯?”

    容枝歪头,她做的川菜很正宗,钱瑜又麻又辣,嘴唇红艳艳的,看向容枝时,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对杏眼睁得圆圆,泛出特别明亮的光,整个人像活泼的小辣椒,挺招人疼,挺有生机的那一种。

    鲜活的爱恨与炙热情感。

    这是被宠大的小姑娘,才应该是会被人捧在手心、值得被喜爱的模样。

    容枝羽睫微垂,黑眸中划过怅然。

    钱瑜细嚼慢咽,吞下一块鱼片,才蹦出字,“难道是说,容枝姐你知道我喜欢吃川菜,所以特意为我学的吗?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学什么都这么。”

    想象力与冯棠有的一比。

    容枝无奈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以前学过而已。”

    钱瑜哈着气说:“那也超厉害,学啥都会,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容枝给她递了半杯水,“吃饭不说话,快吃吧。”

    钱瑜将水一饮而尽,吐着舌头,跟她商量,“要不你用水洗洗吃?就这么看着我,我有点点不好意思。”

    之前几天容枝都去了警局,钱瑜不知道她没有吃过饭,也不知道她不能吃辣。现在知道,她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容枝笑着站起来,“我这几天喜欢喝粥,已经喝过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等我两分钟,我收拾下去警局了。”

    “可……”

    “何况你也不是白吃白喝,你不是还要帮我去医院宋东西吗?”容枝指了指旁边的保温杯。

    钱瑜有点儿纠结,“这也是……不过就顺便的事,而且你都给我报销车费的,不一样啊。”

    “没什么不一样,你也是在帮我忙。”容枝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保温杯装进毛茸茸的套子里,低眉仔细,目光特别认真,仿佛这是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钱瑜刚想开口,看见这个场景,都不敢开口打搅。

    容枝真的是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的人。

    钱瑜觉得,她要是在学习上有那种认真,说不定可以考上A大Q大。

    “容枝姐……”钱瑜忍不住问,“你学习是不是也很认真啊。”

    “啊?”容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又想到钱瑜好像是快要高考的年纪,她回忆两三秒,才说,“还好,不过上课听讲的时候肯定要很认真。你是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钱瑜说。

    容枝噢了一句,“我是理科,我们学习方法应该不一样,但认真点肯定没有错的。”

    “理科好难,我之前物理经常不及格。”钱瑜说,“容枝姐你真厉害。”

    “文科也不容易呀。”容枝笑笑,在袋子上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钱瑜偷偷看她,一边讲,“我老师和我爸妈都说只有脑袋笨的人才学文科,理科需要脑袋灵活,文科只用背就好,我看网上的人也都这么说,容枝姐你理科成绩一定很好,你不这样觉得吗?”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容枝反问。

    她眸色明亮,是真的不懂,钱瑜收回眼,吐槽:“还不是我爸妈,当初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科我选文科,他们就一直不高兴,这几天看我安全了,又开始念叨,说要是读理科,肯定不用搞什么社会调查,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被抓走了,还会开锁跑路。”

    容枝:“没什么不一样,自己喜欢就好。”

    “嗯……”钱瑜点头,她知道,就是身边总有人这样说,她也开始自我怀疑而已。

    容枝也听过很多类似的话,以前她高二的时候,就被老师再三叮嘱,一定选理科不要选文科。其实有什么差别,脑子笨不认真,学什么都学不好,学理科也不能去开挖掘机。

    她提起桌上的保温杯,放到钱瑜旁边,“我要去警局了,东西就麻烦你啦?”

    钱瑜不知道在想什么,点头说好,很呆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有她们自己的小心思,容枝也没多问,转身去旁边收拾东西。

    她刚收拾好,准备出门时,钱瑜回过神,“容枝姐你现在就去啊?”

    “嗯。”容枝点头。

    钱瑜:“昨天我去送汤的时候,傅总有问你,今天要不要我等你,我们一起去?”

    容枝脚步一顿,“我回来的应该会很晚。”

    “啊……”

    钱瑜有些搞不懂,容枝明明关心傅柏。

    在警车上,手术室外,现在费这么多功夫熬汤,肯定是很关心,警察局的事情明明可以缓,她想要去明明可以去,但她就是没有去过,没有去见傅柏一面。

    他们两个怎么也能算上救命恩人。

    小说里面陌生人成了救命恩人,都是寸步不离守着,要见到康复的活人才放心,怎么生活里就不一样了。虽然送东西,但见也不见,听上去看起来,总觉得都太无情了一点。

    “今天还是要麻烦你了。”

    钱瑜抬眼,容枝已经背好小包,站在门口,牛仔衬衣和纯白吊带裙,眉眼弯弯,眼眸里的温柔仿佛能淌出来。

    钱瑜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好……”

    她不由自主的。

    无情就无情好了。

    姐姐无情我也可以。

    -

    在南市,夏风存在的时间很长。

    即便已经是夏末,太阳还是能将整个城市照得滚烫。

    容枝打好网约车才出门,刚下楼,阳光笔直照在她身上,竟然有一种刺痛感,容枝如梦初醒,不再想那些事,低眉看见缓缓驶来的网约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内开了空调温度正好,容枝松了一口气,往中间挪了挪,远离明亮却灼人的日光。

    “小姑娘这么怕热啊?”出门拐弯就碰见红灯,前面的司机看见她举动,笑着说。

    司机是南市本地人,说起话来带着南市素有的腔调。

    容枝有些恍惚,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应了一声,“嗯啊。”

    南市人说话都有这样的腔调,她本来也有,但她改得很快,一来是沈时不喜欢这种口音,二来没什么人与她说话,她看看电视剧听听歌,普通话都变标准了。而有些人却从没有改过,上次见面,就说几句话,也依旧能听出他南市的口音。

    比如说,谢为。

    只不过谢为的口音要比司机的有趣一些,说话咬字有他自己的腔调,像小孩一样,念出来甜甜糯糯的。

    高中的时候,容枝就很喜欢拿着个逗他,谢为其实不太喜欢这样,但为了让她开心,有时候还会特意拿那种语调喊她的名字。

    无论什么年纪,喜欢的时候,总是这样想让对方开心,让对方好。

    但,一旦不喜欢了,或者出现更重要的东西,那些过往就可以被全部翻篇。

    无论是自愿还是不得不,总有些东西或人,会被放弃在成长的道路上。

    她已经,被放弃过很多回了。

    “小女孩家家怕热很正常,我家那个小鬼也怕热得很,跟她说了电费贵,开到二十三度生省电,她偏不听,每次都要开到十六度,搞得房间跟冰库一样,。后来我问她,可明明就是她自己贪凉,却还要找个借口,说什么爸爸妈妈工作回来好热的,要在冰库里降降温才舒服。”

    司机非常健谈,容枝理会他,他便说下去,明明是在说女儿的不好,但眉眼间都是笑,细致看去,有一种淡淡的宠溺。

    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容枝低眉,“真好。”

    司机后知后觉,发现后面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劲,他想想这趟生意的目的地,忽然明白些什么。

    警察局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事惊动警察,现在又这个模样,估计就是,家庭不和睦?

    司机咳了一声,斟酌着,“人活在世界上就是会遇到很多事情,不可能样样都在意料之中,意外是肯定会有的,但小姑娘你也别想太多,那一页翻过去了,就跟没有发生一样,一切都会变好。”

    这一页翻过去,一切都会好。

    她根本不用想那么多,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过去了就算没有事。

    容枝低着头笑笑,“我知道的,谢谢叔叔。”

    “害,这有什么,”罕见地被正儿八经道谢,司机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更加认定这个小姑娘遇到事了,年纪大的人,对这种漂亮小姑娘总有点保护欲,司机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姑娘啊,父母关系、婚姻关系,都是一门课,你也别太执拗,有些事情能放下就放下,不能放下,解决不了,你也是这么大的年纪了,干脆走远点,眼不见为净。”

    他能想到大约是家暴或者出轨什么的。

    但在现在这个社会,警察唯一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是家务事。家暴出轨,那都是人家家里的事,司机不觉得要为了家和万事兴,把这些事情全部咽下去,不过也觉得,去警察局没有必要,警察压根就不会管这些事,去了也是白去。

    容枝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没有多说,只讲,“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社会管不了家务事,所以,只能等待家务事变成公众事件,从人品道德问题,变成犯法犯罪。

    “唉……”

    司机能看明白,这个小姑娘口头说着知道,却没有半点犹豫、放弃的意思,她很坚决也很执拗,别人劝是劝不动的。再者,这些事情,司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就不再讲话了。

    ……

    南市与北市不同,南市并不堵车。

    容枝目光一直放在窗外,眼看各类熟悉大楼闪过,最后车子停在警察局门口。她跟善谈的司机道别,熟路地走近局子里。那个案件不是小案件。容村整个村落涉嫌人口拐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过来,是因为另一个案件。

    大熊、纹身男与猴子都是有过案底的人,涉嫌拐卖与绑架,都是确定的事。

    但容枝想要探究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不知道对方给他们三个什么好处,三个人一口咬定,是他们自己看中容枝美色,才起了歹心,想把她骗到容村卖个好价钱。无论警方怎样晓之以理,他们三个的答案都没有变化。

    而且,能够给予线索的手机,还都被他们砸得无法修复。

    “容女士,我们这几天调查发现,在一个星期前,容强的银行账户一共收到过三笔汇款,其中两笔来自北市,一笔是从南市中心建设银行汇出,但我们调配监控录像,找不到那个人的录像,所以……”

    线索又中断了。

    容枝明白,将背后包包取下来,问,“我可以引蛇入洞吗?”

    “啊?”女警官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钓鱼执法我们这边是不允许的。”

    “但我不是警察,所以我可以,对吧?”容枝抿抿唇,很柔和却又坚决的,“线索中断,对方又一口咬定,没有别人,我能提供的谈话记录,只涉及一个姓氏,他们可以说是容村任何一个人,所以不能当证据,但如果,我拿到那个人自己承认的证据,一切就没有问题了,对吗?”

    女警有些犹豫,“可是这样是不被允许的,而且,万一有什么危险,或者您的判断不正确怎么办?”

    容枝:“我可以一个人去。”

    她非常执拗,女警更加犹豫了。

    如果一般案件,一般被害人,这件事肯定不被允许,但这个人,上面有说过通融,有说过要全力帮忙调查。而且,她说得也没错,社会不允许警察钓鱼执法,没有不允许群众钓鱼。

    但是。

    女警有些儿不解地抬眉,“容女士,你为什么确定对方会来见你?”

    这就是同意了。

    容枝轻垂眼帘,声音很低但很笃定,“他肯定会来的。”

    为了这张脸。

    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十八层地狱。

    她的好父亲,都会一往无前。

    -

    南市北达大楼。

    咖啡厅。

    容枝坐在靠窗的一侧,胳膊肘抵着靠手,指骨修长,叩在白皙脸颊上,她闭着眼,纤长羽睫在眼下画出一道浓郁阴影,看不清眸色,但微皱的长眉显得有些忧郁和悲伤。

    就像书里面描写出的,西子捧心那样。

    男人现在搞明白为什么周幽王给褒姒乱放火,吴王愿意捧西子小心肝了,这种天生尤物、倾国美人,他要是周幽王,他也要乱放火逗美人开心。可惜他不是,不过还好,他有钱。

    双人桌只坐容枝一个人,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因此,男人坐过来的时候很应景。

    男人脸上是自信又骄傲的笑,对上容枝疑惑的目光,“小姐,听说吃甜品可以让人心情愉快。”

    他很有仪式感地拍拍手,旁边服务员走上来,服务员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甜点,红丝绒蛋糕、提拉米苏、抹茶千层、芒果千层,以及咖啡厅特有的小熊布丁等,男人估计将整个咖啡厅的甜点都买下来了。

    只不过这家咖啡厅,看上去好吃,吃起来甜得发腻。

    而且她现在没有心情不好。

    容枝摇摇头,“谢谢,不用。”

    美女拒绝的样子都特别美,男人锐不可当,更加有上进心,坐在旁边叽里呱啦说着一大串逗人开心的话,但还没说多久,身后传来声音,“先生,你占了我的位置。”

    放屁!

    美女旁边的位置是什么?

    那还人间珍藏,是天界瑰宝,是普罗大众心向往之。

    怎么就变成私有的了!

    男人准备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但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个颇具年代感的男人。

    也不该这么说,这人穿着整洁干净,也算复合现代审美,只是一张脸,虽然保养得当,但明显能看见上面的沟壑与伤痕,特别是眼角那个长长的刀疤,一看就很有时代气息。

    怎么说,这也得五六十了。

    “唉我说,你这老头还出来喝咖啡,你宝刀未老啊你。”男人腰板笔直,在年龄簇拥下,非常有气势。

    而对方却看向容枝,不咸不淡,“我女儿请我喝咖啡,不可以吗?”

    一句话,男人差点给吓萎了。

    还没泡到妹妹,先把妹妹的爸给泡死,不愧是他。

    “先生……”男人结结巴巴,立马站起来,总感觉特别不是人干的事,他不由自主又看向容枝,却见美女眼底压根没有笑意也没有恼怒,仿佛是在看一场戏,更甚者,还是一场虐身大戏。

    她看所谓父亲时,眼底没有亲情也没有敬佩,没有畏惧也没有热爱,只是冷淡,冷淡的厌恶。

    男人好像明白什么了。

    这家人一看就不和睦,这个老狗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两父女哪有在咖啡厅见面的!还让女儿等这么久,女儿都不开心了及布吉岛啊!

    舍得让这种美少女不开心,这能是什么好人哦。

    男人带着服务员坐到后面一桌,服务员摆东西,他就歪脖子暗戳戳观察前面动态。

    -

    容平搬开椅子,两眼不离容枝的脸,说,“什么时候回到南市,怎么不告诉爸爸一句。”

    如果不是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卑贱下流,说不定,还真会觉得这是一个好爸爸。

    容枝习惯了他的目光,明白这是自己能利用的东西。

    她忍着恶心,冷笑一声,像多年前的叛逆少女, “告诉你干什么,再被卖一次吗?”

    容平脸色一滞,接着又笑,“那时候不是没有办法吗?家里产品都卖不出去,沈少那边又虎视眈眈,你妈天天在家里闹,你让爸爸怎么办,而且爸爸不是跟你说好了,三年以后一定来接你吗?”

    接你妈。

    约个头。

    即便已经做足准备,再见到这个人,容枝喉咙里还是止不住犯恶心,差点就扭头就想走。

    容平却一无所知,或者根本不屑知道。

    他的目光浓郁粘稠,死死黏在容枝脸上,偏执而又病态,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枝枝长大了跟你妈妈一个样,可真好看。”

    “我妈?”容枝挑眉笑,“许少芬?”

    “当然不是。”容平说。

    容枝很早以前就知道,她不是许少芬和容平的女儿,至少,许少芬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没见过她妈,也没去探究过,可能就是容平跟哪个女人的私生女吧。

    以前容枝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容平的女儿。

    她一直都不相信,真的有父亲会在亲生女儿面前当禽兽。只不过,后来这么多事情,她可以确定,容平本质上就是一个卑劣下流的人,父亲这个称呼,不足以掩盖他本身的卑劣。

    而且,新闻上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她本身就不幸运,所以会遇到那种匪夷所思、背离人伦的恶心事,也很正常。

    “行了,别这么恶心人。”容枝没有伪装自己的厌恶,她在容平心底,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如果装出温柔体贴,容平反而会心生疑惑。

    而容平,因为这张脸,他从来不会说半句狠话。

    果然,容平嘿嘿笑两声,仿佛觉得恶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容枝眼底划过一抹讥诮,直接问,“北市有人要杀我,你除了得罪沈时,还得罪过什么人?”

    容平皱眉,笑意敛了敛,眼神很复杂。

    容枝笃定他知道北市的人是谁,于是故意说,“不会是你吧?”

    容平连忙摇头,“这怎么可能是爸爸,爸爸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那可不一定。”容枝笑得讥诮,“初中的时候,你不是还想强/奸我来着?”

    “爸爸只是想亲亲你而已。”容平说。

    容枝呵笑一声,“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在北市除了沈时没有认识的人,沈时不会杀我,所以,你觉得会是谁?”

    “你在问爸爸?”容平没有回答,反而说。

    容枝微垂眼,“不然呢。”

    容平则喜悦地笑起来,“父女没有隔夜仇,你果然还是信爸爸的。”

    容枝眼底凝结出浓郁的厌恶,嘴边却说,“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个亲人了,不信你能信谁呢。”

    容平差点儿笑出声,一张老脸活生生笑出菊花。

    容枝继续说:“以前的事,你也没有办法,我能理解。所以现在你找到那个人,我们父女俩,就算扯平了,我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容平一听她愿意回归家庭,连忙点头,“当然,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容枝深吸一口气,唇角笑意泛着冷和讥诮,接着说,“警察不信我,觉得只是拐卖而已,谋杀是我的臆想,可我亲眼见到了,那把刀就是对着我的,那个人就是想杀我,他们和我无怨无仇,背后肯定有人。”

    “那把刀?”容平听见这句话,眸色动了动。

    容枝点头,“对啊,好长一把刀呢。”

    她伸出手,将牛仔衬衣的袖子捋起,露出一小段手臂,纤细而又白皙。

    容平的眼睛几乎在一刹那就黏上去。

    容枝心下嗤笑,说,“你看,刀都砍我手上了,要不是躲得及时,我胳膊怕是没了,到时候,你的女儿,可就不完整了。”

    她手指着那道伤疤,伤口很长但不粗,已经凝结血痂,在白皙肤色衬托下,显得有些狼狈,破坏手臂的完美,容平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怎么会这样……”

    容枝垂着眼,另一只手在包里探索两下,随后握住容平的袖子,“不要碰,还没有好。”

    她只是握住袖子,只是因为怕他碰到伤口引起疼痛,所以才握住袖子而已,但容平还是如获至宝,颤巍巍放下手,“对对对,爸爸不碰,爸爸不碰。”

    容枝将手收回,手指在桌下不断摩擦,试图将容平衣服上的味道去除,一边却说,“唉,其实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害怕她会再找我,毕竟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帮我的。”

    容平听着她的话,眸色很暗,说话像立誓,低声却又坚定的,“这一次爸爸一定会保护你。”

    容枝听得很清楚。

    没什么表情,心下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

    保护。

    他不可能保护她的。

    但他可以作为一把刀,作为一根线索,为她所利用,让她知道,到底还有谁在害她。

    这就是最好的保护。

    ……

    一杯咖啡,喝得百转千回,容平最后站起来,理了理他上身唯一的长袖衬衣,工工整整,人模人样,像是怕容枝有所质疑,跟容枝又说了一遍,“你放心,这次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

    “那就好,我可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里了。”

    容枝勾着半边唇,“我的好爸爸。”

    容平点点头,脸上神色光彩而又正义,背影看上去都十分高大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举报我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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