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陵那样拖着程阮, 真有点像遛狗。
平心而论,能在娱乐圈做影后,坐拥一群死忠粉,无论整容前还是整容后, 程阮都不算丑。程阮长相出挑,业务能力不算太差, 而且还有过人背景。她那样的人,一生本该顺风顺水, 可惜喜欢上沈时, 在爱恨交织里, 成了个疯子。
由此可见,所有过盛的情感, 最后都是伤人害己。
尤其是害己。
“枝枝!枝枝!”冯棠跑过来, 小口喘气,“刚才怎么了!”
冯棠本来在后面小花园里应酬,听见有人程阮又去碰瓷容枝, 立马赶过来。
今天算比较盛大的日子, 她爸妈已经下岗,冯元宋跟她就一定要去应酬。冯棠知道容枝不喜欢,也想着自己随便说两句就回来,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意外。
容枝收回眼,面向冯棠,微微一笑,“没事。”
冯棠上下左右看她好几眼, 确定她没出什么意外才松口气,想起程阮,又抱怨起来,“程阮精神不对,跟疯狗一样,整个圈子都知道,就不明白程家怎么想的,不拴好疯狗,今天还让她出来咬人。”
“谁家父母愿意相信儿女有精神。”容枝笑笑,说。
冯棠:“不啊,她妈不仅承认了,还直接放出话,让大家不要跟程阮计较,出什么事找程家。”
容枝低眉看餐桌,最后一个草莓蛋糕被贺陵拿走后,那个粉色小碟空空荡荡,可桌上还有别的许多蛋糕,黑巧、抹茶、红丝绒,以及很精致的白葡萄蛋糕,看上去味道都很不错。
她拿起个抹茶蛋糕,说着“那她母亲对她挺好的。”
承认女儿的病,又尽最大能力保护女儿,让家族成为女儿最强的后盾。
冯棠却不点头,反而神色有些复杂的,“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感觉挺不对的,这样放纵一个精神病人,平常小打小闹就算了,万一出什么大问题,程家又不是无所不能的,最后还不是要她自己负责。”
冯棠想想,“她们家也真的奇怪,儿子好好的不要,要送去给没什么关系的大爷爷养,女儿就养的稀奇古怪,说是好又总感觉奇奇怪怪,程阮整容,搞成别人的样子,她妈居然啥也不说,现在得病了,也不说要带她去治病,就随她胡闹……”
容枝对这个不太感兴趣,“精神病人犯罪是不是可以减刑。”
冯棠:“啊?”
容枝:“我在网上看到的。”
冯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
她没有再说程阮的妈,开始讨论精神病的犯罪,最后是被送到监狱,还是送到精神病医院,又到底是精神病院惨,还是监狱惨的问题。
容枝手里端着抹茶蛋糕,时不时吃一口,很认真听她说。
抹茶弥漫在舌尖,味道很正宗,先甜后苦,茶味清苦与奶油的甜腻交融,比起粉嫩嫩的草莓蛋糕,有另一种风味。
其实还是草莓蛋糕味道好。
但抹茶也不是不可以。
人嘛,不强求,不执拗,不去觊觎得不到或者会失去的东西,生死得失都看淡,一切随遇而安,就不会有烦恼,也不会受伤害。
就不会像程阮那样,满盘皆输。
……
宴会结束在晚间。
冯棠爸妈一通电话让她回趟老宅,魏楚也被抓走,最后竟然只有容枝一个人回别墅。
秋雨冷瑟。
会所外,豪车名流,纷纷消失在雨幕之中。
容枝与冯棠一起走出来。
冯棠:“枝枝,真的超不好意思……”
是她把容枝带过来的,现在让容枝一个人回去,她真的超不好意思。可她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态度就超坚决,一定让她回家,不回家就断绝母女关系。
“没关系的。”容枝安慰她两句,笑着说。
怎么可能没关系。
冯棠却还是不能安心。最近有个新闻,一个妙龄女人,雨天深夜,孤身一人坐车,结果就被先奸后杀,发现的时候,尸体都不全。现在雨这么大,又一样是深夜,容枝还这么漂亮,遇见歹徒可能性大幅度提升。
不行。不妥当。不安全。
冯棠当机立断:“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家!”
“……你那个别墅跟老宅的位置正好一南一北。”容枝还没说话,站在冯棠旁边的冯元宋幽幽说。
冯棠:“那有什么关系,又不会一去不回。”
冯元宋:“妈说了,让你十点半前到家。”
现在正好十点钟。
“……我不怕。”冯棠有点为难,但仍旧说。
冯元宋嗤了一声,很公道的,“你不是有车,让司机送你回家,我送容小姐。”
冯棠是开了车过来的。
可惜容枝不会开车,没有驾照。
冯元宋说的也不是不行。
朋友的哥哥稍微帮忙送一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的。
但。
冯棠翻了个白眼,“不了,比起滴滴打车,我更放心不下你。”
毕竟打车遇见坏人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十。
坐冯元宋的车遇见坏人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冯元宋脸色忽变,咬牙切齿,“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哥?”
冯棠:“你是我哥之前,先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觊觎枝枝的狗男人。
冯元宋气梗,胖虎握拳,“你!”
冯棠气定神闲,轻声,“你敢说你不是,或者说你对容枝没心思。”
冯元宋沉默了。
冯棠便嗤笑一声。
狗男人和狗哥哥,是她最了解的两种生物了。
雨天夜幕,人已经散尽,四周没什么声音,静赖让冯棠的笑声格外刺耳。
至少是在冯元宋听来,特别刺耳。
其实他一直想见容枝。可又有些害怕。从程阮那件事里,得知傅原口中的女人就是容枝,以及傅原他哥的对象也是容枝。再想起自己在容枝面前,在傅原面前说过的那些话,就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有猫饼。
反正就怪不好意思的。
但今天见到了,冯元宋觉得,那些小尴尬完全不是事。
他稳住神色,微微抬眼,目光像是无意,轻轻掠过身边容枝。她一直都很漂亮,但今天是格外的漂亮。黑白西装其实很古板,男人穿上像是西餐厅服务生,女人则更不搭,要么硬朗过分,要么像是偷人衣服穿。
可容枝也是白衬衣黑外套,却显得那样不同。
她眉眼漂亮温和到极致,清亮的眸子却融合西装飒爽,仙气和飒然融合,成为另一种,普度众生的无情柔和。朴素而又高级的面料下,隐约能看出她完美线条,对那样勾人心魄的东西,她不以为然,西装也不以为然。她很美,但她并不在意。
她有一种随意淡然的独特韵味,即便穿上最工整的西装,即便神情温柔宠溺,也像穿过掌间的风,滴落屋檐的雨。
她是自由而神秘的。
也是摸不到,看不透,握不住的。
握不住风,握到过风也是好的,两三秒,一眼一瞬,都是好的。
“容小姐……”
容枝温温柔柔看着他,唇角似乎还勾着笑,冯元宋勉强镇定,想去解释。但他家司机开车过来,远光灯穿透雨幕,打断冯元宋想要说出口的话。容枝也看见车,见冯元宋愣顿,她也没多想,挪开眼,对冯棠,“快走吧,别让让阿姨等太久。”
冯棠有些儿难两全。
容枝便说,“你放心好了,北市很安全的,而且我带了手机,一上车我就给你拍照,实在不行咱们定位,保准不会有问题。”
冯棠还是不放心,却也没办法。只能握着容枝手叮嘱一堆,记住车牌号码,假装打电话,记住司机长相,万一被抢劫就给钱,不要犹豫,时刻保持联络……
容枝一一应下,她才特别犹豫的离开。
两人终于离开。
会所只剩下容枝一个人。她拿出手机,寻找网约车。这个地方不算偏僻,但也不是有网约车来的地方,订单转了很久,一直没有消息。
雨下得很大,带着初秋冷酷凉意,砸在地上,溅起水花,浸湿高跟凉鞋细长绑带,落到肌肤上,很凉,很冷。容枝皱着眉头,往后退两步,免得雨水再砸到她脚上。
秋雨可以避让,但风避无可避。
秋风吹乱她长发,又扬起她西装外套,凉意从袖中领口侵入心扉。
容枝有些庆幸,还好今天没有穿礼服,不然她一定会死在这里。
不过。
网约车页面显示的等待时间越来越长,周围却没有一个红点出现。
打不到车,估计她一样会凉在这里。
容枝低头看着没有什么希望的网约车,琢磨着,初秋的雨也并不会下一整晚,等雨停了,她再走出去一些看看情况,也没什么问题,总归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岭,实在不行找个宾馆住一晚。
总会好的。
她这样想着,便觉得没什么事情了。
面前的风雨骤然停下,容枝以为,她想的没有错,秋风冷雨果然长不了。
可等她放下手机,抬起头,却发现并不如她所想。
男人撑一把黑伞,立在阶梯的下一层,俊朗眉目隐在雨幕伞下。
秋风凌冽中,傅柏像是一面墙,冷风吹乱他眉目,冷雨砸湿他昂贵的西装裤脚,可他仍然立在那里,挡住向容枝袭来的一切。
原来不是风雨停了。
是他挡住风雨。
“走吧,我送你。”
风雨之中,他声音冷然,听不出情绪,他没有走上前,可黑伞又往容枝头上挪了半分。嚣张的雨水便乘势打在他肩头。
有时候人说得再多,不如做得多。
可容枝现在不想要他做任何事。
那种不想要,并非厌恶,反而是害怕,由心而发的害怕,害怕一切他给予的温柔,更害怕自己会挡不住这些温柔。
容枝垂下眼,眉目在此时显得薄凉,“不用了,谢谢。”
她本来会更加绝情。
但正好,网约车页面传来消息,叮咚一声。
容枝松了一口气,扬扬手机,“我等到车了。”
傅柏没有动作,仍旧挡着那冷雨,声音平淡,“夜晚女孩子一个人乘网约车不安全。”
“我是大人了。”容枝说。
傅柏:“大人更不安全。”
容枝:“我很厉害,一般匪徒打不过我。”
她话音刚落,手机中,甜美的提示音响起。
您的订单已被取消。
容枝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勉强维持住笑,“没关系,还会有的。傅先生快走吧,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她眼睛清亮,眉眼带笑,傅柏想起在南市遇见的一切。
很对,很没问题,一般人确实打不过她,他也确实无话可说。
其实从容枝拒绝他的第一秒,他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傅柏叹了一口气,很长一口,才说,“抱歉。”
他觉得自己并不愚蠢,至少智商上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容枝这个问题上,他好像做过许多不对的事。当初不了解,便轻描淡写给人下定义。后来又是愚蠢的交易,将一切都搞砸。
容枝:“啊?”
傅柏眉眼沉重:“那时候,我不该做什么交易。”
容枝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怔愣两三秒,才说,“那有什么错,互利共赢而已。”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很在意。”傅柏诚恳道,“人与人之间最不能当做交易的是感情,那样的行为,是很不尊重你的行为,在不了解你的时候,给你下定义,也是很不尊重你的行为,所以抱歉。”
容枝微顿,才讲:“没关系。”
傅柏又说,“我知道那些行为不对,所以你说交易结束,我不愿意,但也接受。”
他停了停,雨伞微微向上,露出他凉薄眉眼,话语却深情真挚,“结束畸形的交易关系,现在我才可以平等追求你。”
风雨全未停息。
容枝心尖却似乎凝滞。
像年少时住进小黑屋,窗口透过日光,是唯一的光明,滚热却灼人。
她想上前而不敢上前。
无关日光月光,只是不敢。
人性贪婪,有些东西,从未拥有,从不了解,就不会如何。可只要拥有,一旦失去,就会痛不欲生。
是习惯也是情感,容枝不想沉溺,也不敢沉溺。
她往后退两步,笑容平和,似是完完整整贴上去,不出现任何漏洞,目光也很温柔,掠过男人肩头与眼眸,并不规劝,反而说,“当然,追求是权利,我不可能剥夺傅先生的权利。”
“但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她生疏到极致,温柔而冷漠,“拒绝傅先生的追求,就像现在,拒绝傅先生的邀请。”
傅柏轻垂下眼帘,没什么神色变化,似乎已经知道答案。
容枝往后退两步。
他仍然没有走。
这里是公共场所,容枝也没有让他离开的权利。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好在并没有维持很久。
雨幕里,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破开秋雨也打破楚河汉界的对峙,灯光明亮,停在容枝眼前,车窗缓缓放下,雨幕后,是贺陵的脸,眉眼冷倦,望着这边,声音也清冷,“容小姐,上车。”
网约车没动静,傅柏的车又不能坐。
容枝这会儿都没想是不是太麻烦贺陵了。
就当他为糟蹋最后一块草莓蛋糕赎罪吧。
容枝点点头,笑着对傅柏,“我等得人到了,先走了,傅先生也早点回家吧。”
傅柏没有说话。容枝便不等待。
但她才抬腿,打算穿过秋雨,去寻找贺陵时,傅柏握住她的手腕。
傅柏指节冰凉,容枝骤然一惊,下意识看过去。
没有神情,看不出傅柏眉眼中想说的话,男人所有情绪似乎都被黑伞藏住,只有那双黑沉眼眸,在冷雨之中,深沉且异样。
容枝心尖涌现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她拧起眉头,转动手腕,想挣脱,想说很冷,想说有什么事情。
但傅柏没有动手,反而微微弯下腰,将伞柄塞到她掌心,距离有些紧,冷淡的松木香与他肩上秋风秋雨,一同进入容枝气息中。容枝眸光微凝,傅柏却已放开手。
秋风冷雨势头越来越大。
他却毫无迟疑,走进风雨里,将伞留给容枝。
容枝愣了一两秒,掌心握住的伞柄有些膈人,上面或许还沾染傅柏的温度,有些滚烫炙热。
最终,她起步,将灼热溶解在冰冷掌心。
……
“久等,麻烦你了。”容枝坐到副驾驶座,收好伞,对旁边的贺陵说。
贺陵这才收回眼,神色不明,“刚才是傅柏。”
容枝点头,并不说话,没有详谈的意思。
贺陵也不是健谈的人,问完就不再开口。
寂静车内,没有音乐,雨水砸在车窗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容枝脑袋中一团乱麻,昏昏欲睡。
但贺陵忽然开口,“你和傅柏分了?”
“啊?”容枝骤然惊醒,眼朝他看去,夜晚会来,红绿灯不会停,车辆再少,该等还是等,这会儿就是红灯,贺陵只手握着方向盘,眉眼很是冷倦,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仿佛问出来,也只是好奇。
容枝还真没想到,贺警官居然会八卦。
哦。
他还会抢人最后一个小草莓蛋糕。
容枝心下啧了一声,“是啊。”
她没多解释,什么契约啊交易啊,没必要。
倘若贺陵再开口,问如何分的手,为什么分手,那么,这位威风凛凛的贺警官,确实是八卦之王了。
不过贺陵只是冷淡的哦了一声。
仿佛八卦的不是他。
容枝舒了一口气,想想说,“谢谢贺警官了,刚才怎么都打不到网约车,要是没有你,我估计得走路回家了。”
贺陵声音冷淡,“不是还有傅柏?”
容枝一哽,“不是吧阿sir,你敢坐你前女友的车?”
贺陵:“我没有前女友。”
……
是哦,你什么话题都能聊到死机,怎么可能有前女友。
容枝笑笑,“那反正前任是世界上最尴尬的关系,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不,”贺陵一本正经的否认。
容枝微微疑惑望着他。
贺陵:“有可能发生刑事案件。”
话音刚落,绿灯亮了,他一脚油门,溅起城市排不出去的污水,
容枝:……
她内心一言难尽,轻声的,“这么好看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张嘴。”
“你说什么。”贺陵问。
容枝连忙:“没什么。”
又是红灯,贺陵轻飘飘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漠,“你说可惜我长了一张嘴。”
不愧是当警察的人,听力都这么厉害。
容枝咳了一声,面不改色,“我说你长得好看,就是嘴型不太好,如果能更厚一点,颜色更加粉嫩一点,就完美了,一定会风靡整个北市的。”
贺陵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容枝以为自己要戴上手铐了,他才抿唇,唇角似乎勾起半点弧度。
容枝没看清,像是笑了,又好像没有。
但都没等她回过神。
贺警官就说:“男女情杀案件在近几年并不算少数,大多数都是分手后,男方心存怨怼或者不舍,从而对女方痛下杀手。”
容枝懵懵懂懂。
贺陵:“所以,前任和追求者,都有可能与你产生刑事纠纷,从而出现受害者和迫害者的关系。”
容枝:……
贺陵:“你听说过泼硫酸吧,男方追求失败后,泼硫酸,毁了那个女孩子,这就是一个挺明显的事件。男女之间,很容易产生这种纠纷,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单独与不认识的男人,追求你的人,或者前任相处。”
他停了停,着重强调,“特别是前任。”
容枝:“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单独相处?”
贺陵:“我是警察。”
容枝忽然想到冯棠的话,脱口就说,“你是警察之前,显示一个男人。”
贺陵:“我一定是警察,但并非一定是男人。”
他轻描淡写,像是在笑,“有时候警方卧底,我也偶尔是个女人。”
容枝:“……”
空气都寂静了。
贺陵像是斗嘴成功,又像是终于说服了小孩的一个家长,总而言之,满满成就感。
过了两三秒,又发现自己说的不太对,讲,“何况容女士,我认识你,我不追求你,我也不是你前任。”
容枝终于领悟到为什么这个人能抢别人草莓蛋糕了。
有时候人不能看表面。
比如这位高冷的贺警官,他可能不是男人,但的确是狗。远远不像表面那么高冷。
容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贺警官会没有前女友了。”
就这个相貌,这个家世,又没有傅柏的毛病。就这种人设,贺陵没有女朋友,怪不得任何人,甚至都不能怪捏人造人的女娲,只能怪他自己,有生之年,容枝就没见过比这个人还会说狗话的男人。
她都已经想好了,这次贺陵再听见,再提问,她就说脾气太狗,女人不敢惹。
然而贺陵没有问这个,“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容枝:“啊?”
她往后看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说,“不知道啊。”
她得罪的人挺多的,但也不是最近。或者应该说,她一直都在得罪人。
贺陵得到答复,却没有放松,目光往镜子上面扫了两下,后面紧紧跟着两辆车。
公路没有车辆,才离开红绿灯不久,似乎没有检测仪,空旷到避无可避。贺陵踩下油门,奔驰冲开雨幕,朝着未知前方。
速度忽然加快,容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朝着前面冲过去。
贺陵:“安全带。”
容枝这才反应过来,她上车太匆忙,心事太多,忘了系安全带。
她伸手,在极快的速度中,握住安全带,努力想要扣上。
然而还没来得及,一个猛烈的急转弯,容枝身体猛地向左边冲去,直接装在贺陵的胸前。
不愧是当警察的人,贺陵胸口坚硬得像石头。
容枝咬牙,疼得发出半点儿声音,同时听见贺陵一声闷哼。
她都来不及管自己有咩有撞出毛病,连忙问:“贺警官你怎么样……”
温香软玉扑满怀,贺陵声音低哑,“没事。”
容枝琢磨也应该没事。
她又不是骨头撞在胸口,怎么也不可能把贺陵肋骨撞断吧。
她咳了一声,勉强坐直身体,一手继续去拿安全带,一边说,“这几辆车怎么回事,新手上路,还是雨天打滑,下雨天还开这么快,现在好了,出问题了。”
贺陵才想起这一茬,神色与微红的耳垂都冷淡下来,有些深沉,说,“不是。”
不是什么?
容枝有点懵逼。
她侧头看过去,两个车撞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激烈。
“不是什么?”容枝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我们下去看看。”
贺陵想说。
不是新手上路,也不是雨天打滑。
就是有意为之。
容枝没有看见,可是他都看清楚了。
这两辆车,一路跟着他们,从最尽头的红绿灯,到现在,一直在找时机。
他本来还以为是意外,现在才明白,估计不是。
其中一辆越野车一直在往这边靠。
而另一辆车则温和一些。
但刚才,越野车想要撞过来的时候,另一辆车没有半点犹豫。
两辆车本不该纠缠在一起。
被越野车撞坏的本该是他们这辆车,但另一辆车全部挡住了。
于是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贺陵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容枝已经打开小黑伞下车。
她走得很慢,动作很缓。
贺陵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开口,“你别……”
他没有说完,容枝像是看见了什么,动作被按二倍速,直接跑过去。
贺陵眸色幽深。
他只是想起。
那辆车,那辆挡住所有危险的车,车牌号码,似乎是傅柏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黑名单了。
因为最后生死时速的时候,我去了个厕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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