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吓了一跳, 赶紧把碗放下站起来,齐昭也瞬间站了起来,皱眉看着那对母子。
秦氏直接踢开围栏的门,指着齐昭臭骂道:“你这个贱种!害的我家牛蛋没法考试,我们读书那么多年, 如今就被你给毁了!看我今儿不杀了你!”
她举着刀就要砍上来,福妞立即冲过去抱住齐昭。
“快跑!”
齐昭心中一震, 那可是刀!一把明晃晃的刀, 上辈子他手下不知道多少忠心耿耿之士, 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的却屈指可数。
毕竟,谁的命不是命?谁不怕死?
可福妞小小年纪, 无缘无故,就这般挡在他身前。
齐昭力气小, 但身子敏捷, 抱着福妞赶紧地躲, 秦氏连着几下没砍中, 牛蛋在旁边大喊:“娘!砍死他们!砍死福妞,王家的东西便都是我的了!二叔家的牛车,您不是想要很久了吗?”
这一家子果真都是低劣恶心至极的人, 福妞听着心中愤怒得很。
秦氏是下了狠劲儿去砍的, 她不能砍死福妞, 那还不能砍死这个无父无母的齐小五?可谁知道,几下砍不到,心里便急了。
只见她脚下一滑, 那刀直接甩了出去,一下子砍到了牛蛋的脚上!
“哇!娘!好疼!”
牛蛋大哭,秦氏心疼地赶紧爬起来去看,却发现大腿似乎扭住了,疼得好半天才起来,牛蛋脚上鲜血如注,秦氏更是恨得眼都红了,再次捡起来刀要去砍齐昭。
这回,齐昭上去一把踩住了她的手。
他病弱,但此时气急之下力气却不小,踩得秦氏一动不能动。
少年穿着灰色衣衫,笔直地站着,脚下踩着秦氏的手,胳膊护着福妞,声音冷淡:“你信不信,我能废了你这只手?”
秦氏怒骂:“狗杂种!你松开!”
齐昭是杀过许多人的,虽然大多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但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什么残忍手段不知道?
人的脚,再怎么也比手厉害。
齐昭的脚一点一点地用劲儿,几乎要把秦氏的手碾碎。
他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冷戾:“无知蠢妇,你欺负欺负我便罢了,若是再欺负福妞,当心我要你一家的贱命。你说的对,我无父无母,深恶挂碍,即便杀了你全家,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记住了吗?”
秦氏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遇到过完全惧怕的人,可听着这少年的话,却忽然浑身冷汗,她的手疼得很厉害了,感觉都麻木了,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半晌,齐昭捂着福妞的眼睛,松开了脚。
秦氏的手血肉模糊,牛蛋吓得都不敢哭了,一瘸一拐地往家走,秦氏心有余悸,赶紧地走了。
齐昭把他们丢下的刀扔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瞧见福妞傻呆呆的坐在那,他走过去蹲在她脚跟前。
“福妞你怎的了?”他捏捏她脸蛋。
福妞有些不敢相信:“你以后会杀人吗?”
齐昭微微一愣,半晌,如实说道:“我不知道,如果到了一定的地步,也许会把。”
这让福妞有些不敢想象,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就觉得害怕。
可眼前的少年温润和蔼,哪里会是会杀人的?分明是需要她保护和照顾的。
齐昭眸子里晦暗不明:“你害怕了?是不是……还有些讨厌我?”
福妞急了,有些心疼:“不,我不怕,我知道方才你都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会杀人,因为杀人是犯法的,你要被砍头的!齐小五,我希望你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你知道吗?”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齐昭想到上辈子的自己。
那算是无上的荣华和平安了,可他不开心。
“福妞,没有你,我就没有平安和健康,所以,如果有人欺负你,我绝对绝对不会饶恕他们。”
福妞心里暖融融的:“你先吃饭,你还没吃饭呢!”
两人赶紧地吃了饭,齐昭说起来去县城的事儿,把福妞吸引得也忘记了这些事儿。
可等王有正回来之后听说了,勃然大怒:“这个贱人到底想干什么?几次三番来找我们的麻烦!我这便去与他们理论!”
卫氏犹豫了下说:“要么就别去了了,今日福妞与小五也没吃亏,何况,方才我听说翠翠似乎去偷旁人家的鸡蛋被打了,如今他们家闹得不开开交,我们还是莫要去掺和了。”
恶人有恶报,大房日子不会好过。
王有正这才舒了一口气:“福妞,小五,你们当真没有受伤?”
福妞点头:“他一直护着我,真的没有受伤。”
接着没两日,地里庄稼便熟了,福妞与齐昭都一起下地帮着收割,这一茬庄稼是玉米与芝麻,虽然他们的地是自己在山脚下开垦的,但产量还不错,收了庄稼,便能吃到新鲜的吃食。
卫氏煮了一大锅玉米渣子稀饭,加了些冰糖,吃起来香甜可口。
此外,又做了芝麻红糖饼,焦脆的饼面撒了许多芝麻,里头的馅儿是红糖,吃起来当真是可口至极。
至于菜嘛,因为家里地里种的有嫩南瓜,卫氏摘回来做了清炒南瓜,又用豆角烧了猪肉。
见家里不缺饭菜,齐昭也不克制,他一口气吃了三碗粥。
福妞好奇:“你最近吃的好像变多了。”
卫氏怕齐昭多想,赶紧说:“家里东西多,你们可劲儿,吃得多了才能长身体。”
王有正也点头:“过几日稍微凉快些,我跟老田再一起上山一趟,到时候若是能打打到些什么野鸡野兔子的,也可以给你们加餐了。”
卫氏提醒:“相公,你不如等放榜之后再说了,若是小五考上了秀才,咱家是要摆酒的。”
其实对于齐昭考试这事儿,不知道为何,几个人都很笃定他能考上。
倒是齐昭自己不觉得。
他学问不浅,但各地考官参差不齐,有的人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评判考卷的,何况若是有人拿银子打点,那他也完全没希望的。
因此,齐昭说道:“叔,婶儿,此事还不一定,考科举之事谁都无法保证。”
卫氏笑吟吟的:“可婶子瞧着,你就是当大官的命。”
这些日子来,她越是瞧着齐昭就越是喜欢,又想到算命的话,心里头也忘记了王有正提醒的家世的事情了,琢磨着齐昭与福妞一处长大,若是两人互相喜欢,等齐昭功成名就之后,说不准还真的能让福妞过上好日子。
齐昭一笑,没再否认。
吃了饭,齐昭站起来帮着收碗,福妞则是站起来去拿扫把,忽然,王有正若有所思地说:“哎?小五,你似乎是长高了?怎么瞧着,比福妞还高了些?”
他最初来的时候身子瘦弱,还没有福妞高,在王家将养了大半年,身子骨好了许多,脸上也有肉了,不知不觉,个子倒是真的高了!
上辈子齐昭是过了两三年才比福妞高的,后来更是越长越高,跟他一对比,福妞就显得很娇小。
“真的吗?叔,我长高了?比福妞高?”齐昭素来都淡定的人,此时欢喜的眼睛里色彩都变了。
王有正跟卫氏再三比较了一番说道:“的确是高了,男孩儿长得慢,你原先没有福妞高,可后面会越来越高的。”
卫氏也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的衣裳似乎又短了,竟是我粗心了,婶儿再给你做件新衣裳!”
齐昭高兴的很,面上都是笑意,帮助去洗碗,福妞也能跟着去厨房:“我来洗吧,你去看看书。”
满村里就没有男孩儿做家务的,也就齐小五,什么都愿意做,从来都不抱怨。
齐昭看了看福妞的手:“你的手太嫩了,你在旁边瞧着就是了,我洗。”
他利落地挽起来袖子,熟练地洗了起来,福妞好奇的看着他:“为啥长得比我高你就这么高兴啊?上回对对联挣了那么多银子,我都没瞧见你笑成这样?”
齐昭瞥她一眼:“你想知道?”
福妞是真的好奇:“当然想知道。”
“因为长得比你高,那我就是你哥哥。”
福妞瞪大眼睛:“哪有这种算法!你是我弟弟,你比我年纪小,就算再高,也是我弟弟呀!”
齐昭瞬间拉下脸,从盆里举起来油腻腻的手吓唬她:“王福福,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弟弟!我如今比你高,你是该喊我哥哥!”
福妞不甘示弱:“我二月初一,你二月二十九,怎的算你都是我弟弟!”
这让齐昭恨得牙根痒痒,他才不愿意做什么劳什子弟弟!
可是,他怎么就偏偏比福妞晚出生了一个月呢!
“再嘴硬,我便把这油污涂你脸上!”齐昭哼道,一双手都递到了福妞面前。
可福妞却不怕,她也哼:“那你便涂呀!”
她把脸伸过来,闭上眼,一张脸就那么近距离地出现在了齐昭面前。
福妞还有几个月到了过年便十二岁了,少女正是脱胎换骨的年纪,几日不见都能让人觉得她似乎更漂亮了。
那精致的巴掌小脸上,鼻子嘴巴都秀挺精致,唇色宛如娇嫩的桃花花瓣,皮肤细腻清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玉,睫毛很长,一颤一颤,齐昭心里的弦砰的一声断了。
他魂儿是个成年人了,上辈子从未染指过其他女人,为了福妞隐忍了这般久,此刻觉得自己神思混沌起来。
可是,福妞才十二岁。
他必须,必须,再忍耐几年。
少女的清香和柔嫩,像是春日里风一吹就碎的花儿,齐昭屏住呼吸,久久没有说话。
福妞忽然噗嗤笑了出来,睁开眼睛:“我就知道!除了爹娘,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才不舍得弄脏我的脸呢。”
见她忽然这样调皮,齐昭也一笑,低头继续洗碗:“你说的对,我是不舍得。”
但总有一天,他会舍得,会狠狠地欺负她这个小坏蛋。
福妞闲着没事,拿起来抹布去擦灶台,一边说话:“等一会,我们去后山瞧瞧吧,如今秋天好多酥梨。”
齐昭心不在焉地答:“嗯。”
忽然,他冷不丁地问:“福妞,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福妞一愣,有些害羞:“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问。”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里的碗。
福妞心里跳得乱七八糟:“不知道!我不嫁人!一辈子守着爹娘!”
“是吗?村里那么多想着要娶你的男子,你一个都看不上?”
福妞想了想:“我都不想要。”
“为什么不想要?”齐昭盯着她看。
福妞也不知道,无辜地眨眨眼:“我就是不想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还小,或许根本不明白这些,齐昭想了想,还是算了。
又过了半个月,碧河村忽然就人人奔走相告,说是出了一件大喜事!
原来是县里来人了,且是官家的人,那人直接到了福妞家,大家伙儿围过去一瞧,才知道福妞捡回去的那个小子,竟然考中了秀才!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谁不捶着胸口后悔自己没把那孩子捡回来?
崔惜听说的时候都呆住了,秀,秀才?!
这对齐昭来说不算什么喜事,秀才而已,他五岁都能考上了。
可见福妞一家高兴,他倒是也高兴了起来。
因为福妞家出了秀才,一夜之间似乎也多了非常多要好的亲朋好友,人人都来套近乎,都想着跟秀才拉拢些关系。
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往福妞家送东西,都是些什么鸡啊鱼啊肉啊粮食啊之类的,王有正跟卫氏本身就不善客套,一时之间也没能拒绝掉,最终决定,那就办酒吧,请大家伙儿喝一顿!
王有正没有儿子,还没办过什么酒席,如今为齐昭办酒,倒是也体会到了一把长辈操持宴席的滋味。
人人都羡慕王有正,这如今出了个秀才,这秀才无父无母,一切都有王有正操持,以后再怎么样,也不会完全不管王有正的。
有人便说,是王有正两口子傻人有傻福,救了个快死的小子,谁知道他就考中了秀才呢?
也有人说,兴许真是老王家是读书人的命,只是这好命没落到牛蛋身上,反倒落到了二房捡回来的孩子身上。
至于牛蛋,考试中途被轰了出来,自然没考上。
这方圆数百里,似乎也就考上了齐昭一人。
王有正得足了面子,在村里腰杆更直了,其他妇人对卫氏也相当地尊敬,都羡慕得不行。
连着许多日子,王家都处于一种气氛非常火热的状态,见自己中了秀才给大家带来这么多喜悦,齐昭在琢磨着要不要再考个举人,反正,他似乎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做。
参加一回乡试,还能考察一番当今全国上下的科举情况。
这样想着,齐昭时不时也开始看书,王有正提出来要给他花银子去县里读书。
“有一位先生说知道咱们家穷,可以免费让你去读,咱们只需要自己买书自己负责盘缠饮食,我与你婶儿想了想,你不如便去县城里读书吧。”
齐昭就算再厉害,自己一个人在家看书,哪里就能看得出什么名堂?
但齐昭轻轻一笑:“叔,婶儿,您们相信我,我自己可以的。”
县城里的老师,他考试的时候是见过的,略微腐朽固执,与他所秉承的读书之道并不相通。
齐昭不觉得自己需要老师。
他上辈子读了一辈子的书,哪个老师能比他厉害?
福妞带着崇拜的眼神瞧着他:“你可真厉害呀!我不知道怎的,就觉得你乡试也能中!”
齐昭弹了下她脑门:“你说不准就能感觉对了。”
他这几日在教福妞打算盘,算数跟作诗起来,福妞觉得算数实在是太难了!
但她不怕难,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齐昭算。
但奇怪的是,齐昭给她出的题都让人无法理解。
比如,他要她算一户人家里各人的月例银子加在一起多少,又让她算各个等级的丫鬟分别应该给多少月例银子,又是谁谁家什么官职的大人合该送多少银子的礼,福妞好奇:“我学习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将来我会去大户人家做管家?可是管家不都是男的吗?”
齐昭淡然一笑,拿着笔在纸上飞龙走凤:“你只管学,会有用的。”
好吧,福妞托着腮,纤细白嫩的指尖继续拨拉算盘。
转眼要入冬了,齐昭不知道怎的,吃的越来越多,那个子也越发地高,幸好卫氏有先见之明,给他做的衣裳都稍微长,一点,等到了冬日穿着竟然正好。
不知不觉,齐昭比福妞高了半个头,福妞走在他旁边就觉得自己矮了许多。
“齐小五,咱们都是一样的东西,怎的你长这么高?”福妞仰头看他。
其实,她也长了,悄悄中,胸脯处越发饱满,身子开始凸凹有致,神韵之中不再只是小女孩的清纯,还夹杂着即将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的甜美,若是再长长,水蜜桃熟透之时,不知道多少人想摘下来一品香甜。
齐昭低头看她,含笑:“我是哥哥,自然要长得高一些。”
福妞赶紧说:“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齐昭不急不缓:“我比你高,我是哥哥。”
两人争执半晌,福妞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们两个是出来菜地里摘葱的,这会儿才下了雨放晴,地上有些泥污,福妞一边走,一边小心地不让泥土粘到自己鞋上,可这都是泥巴路,哪里能避免得了?
她有些懊恼,身子却瞬间腾空。
齐昭把她抱在怀里:“我抱着你走,这样便不会弄脏鞋子了。”
福妞脸上微微发红:“嗯,那好吧!”
齐昭走的稳稳当当,但心跳如如敲鼓一般,福妞皱眉:“为什么你胸膛中声音这般大?”
少年故作镇定,心跳声却一声大过一声,他缓缓说:“因为怕你摔了。”
因为,她是他的全世界。
他抱着全世界,心跳声能不大么?
两人走到家里旁边的小道上,因为这小道被王有正铺了碎石子,因此没有泥巴,福妞赶紧下来了。
两人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的欢笑声。
见齐昭回来了,卫氏赶紧说:“小五,福妞,你们回来了?快,来喊赵大娘。”
堂屋坐着个女人,大约四五十岁,打扮得一看就像是媒婆。
赵大娘瞧着齐昭,喜从心来,站起来拍着巴掌说道:“哎哟这便是我们的秀才老爷吧?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呀!怪道沈家那小姐指明了要我来给说亲呢,哈哈哈。”
卫氏笑得有些勉强:“沈小姐也是标致人物,都说她小小年纪就出落得极为美貌,人家又富庶,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家。”
方才媒婆来的时候也说了,沈家说了,若是亲事能成,沈家愿意出银子让秀才老爷去学馆读书,考举人,一应花费都是他们的。
沈家是做生意的,虽然不算特别富庶,但比王家好了不少。
卫氏自觉也没有权利替齐昭拒绝,便问道:“小五,你觉得如何?婶儿只能帮你帮着看看,具体如何,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福妞听到媒婆提沈家,便问:“是沈家的沈静娥吗?”
媒婆笑得满脸菊花:“是呀是呀!沈静娥可是个好姑娘,秀才老爷,我们这方圆数百里,上哪里找比沈静娥更好的女子呀?要我说,您就点个头,我帮您去办!沈家不要彩礼,闺女嫁给了你,嫁妆丰厚的很!这谁家能做的出来?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
齐昭觉得很烦,这人如苍蝇一般,当真是烦透了。
“我暂且没有娶妻的打算,何况我才多大?”
媒婆笑得讪讪的:“秀才老爷,你是不大,可沈家的意思便是先成了亲,圆房过几年再说呀。”
先成了亲,将来齐昭考中了举人,那沈家就得了大便宜了。
虽然说沈家的心思很明显,但照着齐昭如今的状况,那如今还真是齐昭占便宜,毕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卫氏心中不愿,但嘴上却没说,因为无论从哪方面说,沈家对于齐昭来说的确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媒婆还在说着话呢,齐昭忽然说道:“我不愿意,请回吧您。”
“啊呀呀,秀才老爷当真是年轻哪,这这这,卫氏,你也给劝劝……还有,福妞哪,劝劝!”
福妞有些懵懂,她曾经见过一面那个沈静娥,的确是非常温柔娴静的女孩,生得也漂亮,仔细想想也的确是好姑娘。
“小五,你要么就考虑考虑?沈静娥的确很好……”福妞才说完,就瞧见齐昭冷冷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起来。
福妞说这话,就代表对他没有任何一丁点那方面的意思。
她的确还小,但家里也在物色合适的男子意欲定亲了,所以,她当真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福妞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实诚地说:“我说,沈静娥真的不错……”
齐昭冷笑一声:“是吗?”
他转身就走,回了自己屋子。
这是齐昭头一回生气,卫氏也觉得莫名其妙,但隐隐有些欣慰,难道小五是因为福妞才生气的吗?
这一日,齐昭连着中饭与晚饭都没吃,福妞去喊他吃饭,他就说没胃口,不想吃。
卫氏心里头越发明白了,只怕这孩子是在闹别扭。
“福妞,他不想吃,你便隔一会去问一次,总不能让人家饿肚子。”
福妞苦恼至极:“他到底怎么了嘛!”
但心里头还是担心齐小五身子,福妞端着饭碗来来回回好几趟,总算问出口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在生气?”
齐昭坐在案前写字,手中的笔一顿:“你总算看出来了?”
“那你在气什么啊?”福妞很好奇。
齐昭说不出口,闷闷地“呵”了一声:“我闲着无聊,生一会儿气,气自己没出息。”
“可是你已经顶有出息了呀!所以,沈静娥才……”
齐昭眯起眼:“福妞。”
这语气森冷,福妞一愣:“啊?”
“我想休息一会。”
福妞立即点头:“那我出去了。”
齐昭放下笔,在床上躺了一会,想了许多,他真希望时间可以更快一点,等到成王事败,等到王启进京,等到他年满十五,他便可以杀回京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了福妞。
不必这般……晦暗地把心思隐藏起来。
不敢说,不能说。
近在眼前,却什么都触不到。
他闭上眼,不会儿睡着了,却梦到了上一世着人从井底打捞起来的尸身,完全看不出本身的面貌,他跪在那尸身旁边哭。
梦中的场景让齐昭痛彻心扉,浑身僵硬,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因着已经是冬日了,天黑的早,福妞端着饭碗再次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发现齐昭睡着了。
她喊了几声,齐昭都没醒,福妞伸手一摸,便摸到齐昭额上发烫,似乎是起热了!
自从几个月前齐昭恢复的不错了之后,咳嗽都很少了,这两个月药也停了,这忽然间又起烧,福妞担心的很,赶紧去喊了爹娘。
卫氏赶紧煮了药,福妞帮着灌下去。
这一夜几个人都没有睡安稳,还好第二日齐昭便退热了。
福妞自责得很,第二日早上端粥给他吃,还在愧疚地说:“都怪我,若是我没有惹你生气你也不会生病了。”
她端着碗喂粥给齐昭吃,齐昭笑了笑:“你知道错了就好。”
福妞小心地看着他:“那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你能不生病了吗?你一病倒我都要被吓死了!”
“行,但是我有条件。”齐昭慢慢说道。
“什么条件啊?”
“往后莫要在我跟前提起旁的姑娘,这世上的姑娘,除了你,我都讨厌。”
福妞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答应你。”
所幸,齐昭也就烧了这一回,便没有再生病。
这一年冬日,王有正跟田明康又一起进山一趟,两人此番没有打到什么大东西,但野鸡兔子等物倒是抓到了一些,也算是不错了。
王有正卖掉了几只野鸡跟兔子,留了两只过年的时候吃。
从十二月初就开始天降大雪,想到齐昭原先身子极弱,福妞便不许他出门,生怕冻着了他。
卫氏担心福妞,也不许福妞出门,两人倒是在家里关了几乎要一整个冬日了。
这日一早起来,卫氏与王有正要去一趟镇上采买,福妞便眼巴巴地望着外头的皑皑白雪,心里发痒。
今年她还没有出去玩过雪呢。
院子里的雪被王有正扫干净了,但院子外头白雪茫茫,瞧着真是美到动人心魄呀。
福妞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齐昭走到她身后:“去看看雪吧。”
“可是你的身子……”
齐昭握住她的手:“你觉得我身子还不行么?”
少年的手火热,哪里像是病弱的人,他被卫氏每日里精心制作的饮食养了那么久,身子的确很不错了。
福妞眼睛闪了闪:“好,那咱们出去玩一会!”
两人穿好了大棉袄,围了围巾,拿着铲子出门打算堆个雪人。
福妞很喜欢雪人,她堆的雪人简单,但却连着堆了好几个,白胖的雪人站在那里,瞧着憨态可掬。
等她一回头,就瞧见齐昭竟然在旁边在堆院子!
他堆了一座简单的庭院,但却看得出来,这庭院里头亭台楼阁齐全得很,像是个非常富庶的地方。
“哇,这是谁的家?”福妞蹲下去,瞧着这么漂亮的一座院子,眼睛都直了!
她去镇上的时候也瞧见过大房子,那时候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可现在瞧着齐昭堆的院子,却发现这个更漂亮呀!
错落有致的院子,精致的大门口上似乎还挂着牌匾,打着灯笼,那每一处房子的屋檐上好像都雕了花,原本雪就很好看,这般弄成了冰雕一般,很是闪亮得让人看不够。
“这是天上才有的仙宫吧?”福妞嘀咕。
齐昭忍俊不禁:“这院子并非仙宫。”
“那是什么?你住过?”福妞问。
齐昭自然住过,他没有答话,而是问:“福妞想住吗?”
福妞实诚地点头,脑袋上的兔毛帽子也跟着颤:“想!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我住着咱们现在的竹屋也舒坦!跟爹娘还有小五你在一起,比什么房子都好!”
但是她低头瞧见那漂亮的院子还是叹息:“若是今生有幸带爹娘去住住这样的屋子就好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道:“等开春之后,我要做更多的簪子!赚大钱!”
齐昭见她这般形状可爱,心里暖意融融:“你会住进去的,你爹娘也都会住进去的。”
他望了望无边无际的大雪,保证道:“福妞,我会给你一整个天下。”
福妞没听清,一转头看他:“你给我啥?”
齐昭抿了抿嘴:“没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崔惜带着几个小孩朝这边走了过来。
想到自己在福妞跟齐昭跟前丢的脸,崔惜嫉恨了许久,如今瞧着他们二人在这玩的这般高兴,偏偏就要捣乱一番。
她揉了个很大的雪团子,直直地朝着齐昭堆砌的最高的那一座楼上砸了过去。
那楼原本就是雪堆起来的,被这么一砸,瞬间塌陷!
本身漂亮精致的雪楼,此时一塌糊涂,再也没有什么美感。
福妞急坏了:“崔惜你干什么!”
崔惜一脸抱歉:“对不住啊福妞,我不是有意的,我们几个拿着雪砸来砸去,谁知道,就砸到了你的东西呢。”
她这么一道歉,似乎福妞便不能生气,可福妞却很委屈!
道歉能让雪楼变回原样吗?不能。
福妞正要去跟崔惜理论,忽然被齐昭拉住了手,他热腾腾的大手攥紧了她的小手。
齐昭朝着崔惜一笑:“你身上这袄子真漂亮。”
崔惜受宠若惊,一下子乱了:“是吗?这是我表姐的旧衣裳给了我。”
她真没想到齐昭会夸自己,如今齐昭不仅生得高大俊朗,且是秀才老爷,哪个女孩子见了不春心萌动呢?
齐昭冲她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崔惜有些害羞,也有些兴奋,朝齐昭走过去,站定:“你要说什么啊?”
“我要说,你真是个蠢货呢。”齐昭一脚把她踹到了那堆雪楼上。
崔惜脸朝地,摔得很惨,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你干什么!”
福妞躲在齐昭身边,齐昭闲散地说:“对不住了,脚滑。”
其他小孩哈哈大笑,福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崔惜摔得浑身都是雪,丢尽了脸,加上她家里这一年来出了那么多事情,对福妞一家的怨恨几乎达到了顶端。
她爹瘫痪,她娘与福妞的大伯私通,村里人都在看他们崔家的笑话。
如今她还被福妞欺负,崔惜抓起来一把雪就往福妞身上砸去!
崔惜的动作又快又狠,福妞一惊,齐昭已经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而那一大把雪,齐齐飞到了齐昭的身上。
他闭上眼,冰凉的雪尽数砸到了脸上。
崔惜如同疯了似的,不断的往齐昭身上砸雪,一边砸一边哭:“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我再也嫁不了好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4 16:22:56~2020-06-05 00: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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