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叶萧方吹灭烛火,正欲安寝。
薄被才拉到胸膛,忽听窗口有异动,紧接着,便有人推开窗户,一跃而入,窗户转眼就被重新关上,片刻后,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旁。
黑暗中,叶萧安稳地躺在床榻上,睁眼看着床边的高大黑影,开口道:“你来了。”那淡定的模样,好似早就料到李青山会来找他。
李青山毫不见外,直接在叶萧床沿上坐下,他分量不轻,坐下来时压得整张床榻震了一震。
叶萧不由想起上回分别前那一夜,这人覆在自己身上,咬牙切齿唤着“冤家”的情景,心跳骤然加快几分,但他掩饰得极好,呼吸频率丝毫不乱。
李青山坐下后,沉默片刻才道:“你此时过来掺一脚,不是好时机。”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叶萧却道:“皇命难违,叶某只是奉旨办事。”
李青山想了想:“你只当自己是来送葬的,此间事了,我保你平安返回南晋。”
南晋递给李楚的国书上,只写着使团是为先君送葬而来,至于那番襄助未来新帝及求和之意,当然是私底下达成一致才好,不可能明文写到国书上。
是以李青山才有此一说,他不希望叶萧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此时的他,已有在万不得已之时,破釜沉舟血洗京师的打算。
叶萧自然不会答应,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不过此时却不必宣之于口,幽幽地盯着李青山的身影,他往床榻里侧挪了挪,空出一半的位置,轻声道:“上来。”
闻得此言,李青山呼吸一滞,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等脑中清醒过来,整个人已经躺在叶萧身边。
分开这些日子,他忙于正事,殚精竭虑,平时很少有时间想起叶萧,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安歇时,脑子里便会跳出这个人来,想着他伤势是否痊愈,何时回的军营。
他第一次尝到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牵挂之余,还有一种深深的愧疚烧灼着他的心。
所以一听说叶萧率领使团前来,他立刻冒着危险来此处找人,明知行为不理智,身体却好似不受控制。
“我当日把你扔在山中,你怪不怪我?”李青山无意识地盯着床顶木板,虽看不真切,但这样能缓解他突如其来的心虚感。
叶萧轻笑:“无所谓怪不怪的,叶某堂堂男子,没这么矫情。”
听他这样说,李青山猛地侧过身来面对叶萧,低沉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兴奋:“当真?”
叶萧:“当真,哄你作甚。”顿了顿,他又道,“你我本该如此,得你照料是情分,你自己离开,亦是理所应当。”
听他这样一说,李青山不可避免地胸口又是一堵。
不过在叶萧面前,他经常堵心,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话题一转,自然而然又问道:“你如今身体怎样了?”
叶萧动了动,也侧过身来面朝李青山,虽然是在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谁,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青山兄想问的究竟是叶某,还是……”他猛地擒住李青山手掌,贴在自己又隆起了不少的腰腹上,“好与不好,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
隔着薄薄的中衣,李青山掌心触感温润,忽地觉察到那隆起处微微一抖,李青山只觉自己的心口也跟着一颤,心绪激荡脱口而出:“他会动了?”
叶萧语带笑意:“前几日就会动了。”
这一刻,李青山突然就有了一种初为人父的感觉,先前知道自己和叶萧之间有了孩子,他心里的愧疚和复杂更多一些,但现在,那种期待着孩子降临的喜悦包裹了他。
他的手掌试探性地在叶萧肚腹上游走,见叶萧并未阻止,便游走得更欢了,他一心一意与未出生的孩子交流,丝毫没有察觉到孩子他爹被摸得喘息渐重。
直到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行了,没那个意思就别来撩拨。”
两人已坦诚相见好几回,叶萧这般模样李青山怎会不懂,他被这个声音勾得有些心猿意马,但想到自己不能长时间停留,只得遗憾地放开手,旧事重提:“别来掺和这里的事情,好吗?”
此时,他的态度已经比刚来时软化许多。
叶萧没有答应,对于李楚帝位之争,他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他决定帮助李青山,但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告诉他,等到危急时刻揭晓真相,再来个惊天大反转,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调整呼吸平复心绪后,叶萧便道:“此事不必再谈,你走吧。”
此言一出,先前的旖旎气氛瞬间消散,知晓时间不多,李青山有些急了:“你怎么就不听劝,就算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为肚子里这个想一想。”
叶萧只道:“青山兄若是真顾念他,日后行事便多思虑几分。”
见叶萧态度坚决,无法说动,李青山深深一叹,只得起身下床,从窗口原路返回,他觉得自打遇上此人,自己的心脏便时时忽上忽下的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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