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帮忙搀扶镇北王坐起来,安舒捏住镇北王线条锋利的下颌骨,轻轻掰开嘴唇,一口一口将粥喂进镇北王口中。
二人还没吃饭先来伺候镇北王,粥香勾得翠珠口水直流,“小姐,你煮的粥好香啊!还有没有剩?翠珠也想尝一口。”
安舒好笑道:“今晚没剩了,主要是秦护卫人高马大,我怕他不够吃,除掉这一碗,剩下的全让陶彩送去给了秦护卫,你想吃的话下一顿我多煮些。”
留在长辉院洒扫的四个小丫头,安舒给她们取了名字,陶彩、青釉、雀绿、白瓷,虽然年纪小了点又有些木讷,但胜在听话,使唤着干点杂活很不错。
喂完整整一碗粥,再喂下半碗雪梨汁,安舒让翠珠去将洗脸巾在热水里打湿拧到半干,自然脱去镇北王的衣裳,准备给他擦身。
翠珠忙把脸别过去,“哎呀王妃你怎么不提醒奴婢避嫌,这...这可让奴婢如何是好!”
“啊?”安舒微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封建保守的古代,翠珠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娘,看到男性裸|体怕是恨不得自插双目。
“镇北王他昏迷不醒身不由己,咱们要抱以平常心,翠珠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去屏风后面吧,我一个人能行。”
安舒也不为难翠珠,她生在现代风气开放,不管是做按摩师见过形形色色胖胖瘦瘦的男性身体,还是沉迷男色浏览身材极佳的男星男模,已经司空见惯。
但翠珠不一样,时代限制了思维,在这个时代,世人皆默认男女有别事事禁忌,但越神秘越好奇,露个手臂被看去都能联想到全身。
翠珠把洗脸巾递给安舒,“那…那奴婢出去了。”
“去吧。”
翠珠离开,安舒把镇北王上身仔细擦干净,又脱掉沾了秽物的裤子。
安舒前生照顾了爷爷整整一年,做这些事驾轻就熟。
翠珠在屏风后一直说个不停,“小姐啊,你一个人真的能行吗?咱们院里人确实太少了,如果实在不放心夫人给的陪嫁,秦护卫又不放心镇北王府的人,咱们往府外买些新的下人吧。”
安舒叹了口气,“你都问多少遍了?府里的人都多余,再买许长史根本不会同意,要是你不来帮忙,就别说话了,你聒噪得很。”
“哦……”
翠珠终于安静下来。
安舒给镇北王擦干净身子,脱去鞋袜,跪在床上,开始为镇北王按摩肩背和四肢筋络。
手法流畅,从上到下按压穴位,看上去很是舒服。
正为镇北王按摩腿脚,安舒眼角余光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定睛一看,竟是镇北王两腿之间的物件。
“……”
安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什么原理?
前生做保健按摩师存学费,服务对象都是女性,还没给年轻男人按摩过,难道她刺激到了哪个穴位?
不过,她看过怀上植物人丈夫孩子的新闻,这可能是正常现象。
安舒避开关键部位,用适中的力道,给镇北王做了一套舒筋活络的按摩,才为他穿上衣服。
按摩是个体力活,好久没给人做,一套下来还有些累人。
秦训养伤期间,安舒接替了秦训照顾镇北王的活儿,间隔一个时辰就叫着翠珠帮镇北王翻身,每日定时擦身,隔两天便把他搬到浴桶里洗洗涮涮。
变着花样儿做吃的,蔬菜水果小米粥,鸡鸭鱼肉,想方设法做成清淡的流食喂给镇北王,再时不时辅以参汤,确保营养充足。
她每天都有为镇北王按摩,只希望镇北王在世上最后一段路能走得安乐一些,不要受太多苦。
偏安一隅,将镇北王当花养,天天浇水施肥培土,安舒乐此不疲,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安舒不禁唾弃自己天生劳碌命,明明穿越成了千金小姐,还是御诏册封的镇北王妃,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偏偏就是闲不住,非要忙进忙出伺候人。
不过,看着镇北王身上的肉一天比一天多,气色一天好过一天,安舒又忍不住满心欢喜,成就感十足。
最初镇北王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如今身上有了二两肉,脸上也多了几许红润,更是显得面赛芙蓉貌如天仙。
她把镇北王当花养,当真就养出来一株惹人的仙葩。
安舒坐在床边,看着镇北王那张堪称绝色的脸,一不小心就出了神。
她大概明白镇北王为何要常年戴着鬼面具了,如果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怕是免不了要遭人调戏。
每每想到镇北王只有短短几个月可活了,安舒就莫名悲从中来。
自古红颜多薄命,诚不欺我!
养了二十余日,秦训的伤已然大好,拨着轮椅来到正屋。
正屋房门大开,绕过屏风便看到安舒锦衣玉钗坐在床沿,素手扶膝纤腰内陷,织金百褶裙层层叠叠铺在脚下,夕阳透过窗棂撒在她发上肩上,晕染得轮廓温暖柔和,白嫩精致的脸近乎透明,眉宇清愁长睫微垂,静静注视着床上的镇北王,宛如一幅妙笔美人图。
秦训动作都放轻了,不自觉停在原地,没有出声打扰。
片刻,安舒抬眼,看见秦训,起身道:“我让下人在耳院中收了片空地出来,专供秦护卫复健之用,若秦护卫伤好得差不多,便随我去看看吧。”
“请王妃带路。”
秦训毕恭毕敬,与安舒刚过门时没有差别,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秦训养伤这些日子,安舒每日都差人定时送饭送药,特意从府外雇了大夫为他针灸,教他如何恢复腿部力量,凡事安排得妥妥帖帖,但秦训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知道安舒亲手做羹汤,亲自照顾镇北王,比他做的好上千万倍,御医断言药石无医全看命的镇北王,在安舒照料下竟有好转的迹象。
“翠珠推你吧。”
得了安舒命令,翠珠推着秦训,跟在安舒身后来到冷冷清清的耳院。
这里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地上并排立着两个木头架子,是安舒让许长史找木匠特制的高木马,带着几个丫鬟将木马钉在了土里,十分稳固。
“我量过高度了,两手拽着木架就能从轮椅上站起来,秦护卫手臂力量不弱,每日饭后便来此处,用手撑着木架,像这样慢慢走上几个来回,然后锻炼腿部力量,再配合按摩刺激穴位拉伸筋络,坚持下去应该能有几分成功的几率,切记不可急功近利,不宜过度练习和剧烈运动,尤其是此前那种强行开跑,千万不能继续。”
安舒上前给秦训示范怎么使用这两个木架,仔细交代着秦训。
她前生帮助爷爷复健时,医生也是这么交代她的,虽然两者情况不同,但应该差不多一个原理。
秦训看了安舒片刻便低下头,“王妃,属下有一言。”
“你说。”安舒把秦训推到架子下方,“来,你试试看。”
秦训没有依言尝试,道:“还请王妃铭记自己镇北王妃的身份。”
安舒失笑,“我镇北王妃的身份已经由吏部登记在册,我想忽视也难。”
秦训面色严肃,“属下并未说笑,王妃宅心仁厚平易近人,对待下人也如同亲朋,但终究主仆有别,镇北王妃是主子,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样子。”
安舒沉默了片刻,“那请秦护卫告诉我,镇北王妃,主子,该是什么样子?”
“至少不会纡尊降贵为一个残废的下属做这些琐事,更不会……”秦训闭目,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更不会为男护卫按摩断腿。”
他还记得那天王妃眉眼温柔为他检查断腿的模样,他心底颤抖,是从未有过的害怕之感,却不知在怕什么。
顿了顿,安舒道:“我知道了,是我疏忽大意,以后不会了,我会做一个合格的王妃,好在秦护卫手臂健全,方法动作我已经教秦护卫,你便坚持复健训练,每日来这里走一走,晚上再按一按拉伸一下,应该会好的。”
说罢,安舒转身,带着翠珠离开耳院。
从小到大,她总以为只要自己够听话够勤快,就能讨好家里人,让家里人像喜欢弟弟一样喜欢自己。
因此,养成了随时随地讨好别人的习惯,别人给她一个好脸色,她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
或许她是觉得秦训可怜,想力所能及帮一帮秦训,又或许,是因为秦训总是板着个脸,她潜意识想得到秦训的认可。
但是,她现在基本无牵无挂,不再需要讨好任何人。
看着安舒袅娜倩影远去,秦训浓眉紧拧,闭目坐了半晌,再睁眼,已是从前刚毅清冽的模样。
两手够着木架站起来,按照安舒说的方法,拄着木架慢慢行走。
安舒照旧每日按部就班,除了看账看书之外,便与秦训一起,仔细照看着镇北王,再与翠珠下棋学琴。
只是不再像往日亲和,特别是对秦训尤为冷淡。
她决心不做那个一味讨好别人的安舒,她要变得天下第一酷。
既然秦训整日绷着脸对她,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是端庄冷艳的镇北王妃,秦训的复健只让小丫头青釉和雇来的大夫帮着,她概不插手。
秦训想站起来行走的欲望极其强烈,在坚持按摩拉伸练习行走三个月后,终于可以舍弃轮椅,能够拄着两根拐站起来走动,只是行动十分迟缓。
当秦训拄着双拐,从他的卧房慢慢走到正房时,正坐在镇北王床边弹琴的安舒愣住,随后不受控制的喜上眉梢。
“秦护卫!你能站起来了!”安舒迫不及待跑到秦训跟前,绕着他欢欣雀跃。
“是的王妃,属下站起来能走了!”秦训石雕一般的脸有了笑意,是藏也藏不住的喜色。
翠珠上前,“恭喜秦护卫。”
安舒退开一些,“秦护卫你再走两步我看看,翠珠当心别碰着秦护卫。”
秦训听话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停在安舒面前,一脸郑重,缓缓放下拐杖,双膝跪地,“王妃大恩,属下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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