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王妃频频上应王府的事儿在京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只当是两府好事将近,正常来往而已。
但是落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有些不大舒服了。
这日郁棠刚送走了袁雪翎和她姑姑祝二夫人,转头就听说武安侯府大娘子的人递帖子来了。
郁棠这才看着手中的帖子,忍不住摇摇头,说道:“忍了这么久,到底是长进了许多。”
这话说得奉月和燕云两人都忍俊不禁,可不是么。武安侯大娘子季婉秋,多爱凑热闹的一人,京城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她都能来跟她家郡主叨叨几句。她家郡主婚事确定至今,也有两月了,她这才过来,可不就是有长进了吗。
郁棠把帖子交给燕云,笑道:“只管去回话,让她来吧。”
“是。” 燕云便捏着帖子出去了。
奉月上前扶着郁棠从书房走出去,走到花亭坐着,又招手给旁边守着的小婢,让准备风炉和茶具来。自己还亲自去取了软垫和软枕来,叫郁棠好舒服地靠着。
“郡主这几日瞧着脸色都好了许多。” 奉月偏头看向她家郡主低声道。
郁棠闻言便抬手摸了摸脸,随即笑道:“或许是觉得有盼头了,所以心情好,瞧着气色好。”
奉月连连点头,自然是这样的。
药方中的最难的一味风见草到位了,其他的东西自然也就不难找,更何况宫里太医院的东西都由着应王府挑,也没有不够的。
郁棠也在想屠大夫和鹤山交代的事儿,药方自然是齐全了,可要去了她的寒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听着屠大夫的意思,她也得先受点苦,然后再慢慢将养回来。这时间上么,少说也要半年,算算日子,好像也不耽误成亲的时间。
当下的时间就是她得先空出半个月,专心治病才是。叫郁棠说呢,换季的时候最好了,装一装病,去有汤池子的庄子上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正常不过了。
也就是在这之前,她得先把京城里的人都应付应付,季婉秋就当中之一了。
“对了,探听出什么消息来了吗?” 郁棠看向奉月,她让奉月去打听消息,她婚事左不过就是兰贵妃、昭妃这两人的手笔,盯着他们家里的人怎么着也能有点儿影子。
奉月摇头:“没什么,瞧着一切如常。只是郡主,这件事不如等季佥事回京再查更好吗?”
“不好,此事不能让表哥掺和进来。” 郁棠是打定主意要和季青临撇开关系,自然不会让他帮自己去查这么复杂的事情。
“那……”
“既然盯着人没什么问题,就去查查两家银钱来往,一点儿不寻常的东西都不能放过。” 郁棠笃定就是兰、昭二妃其中之一,这一查无果,那就二查三查,总之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赐婚给陆黎,却阴差阳错地得到了风见草可以治愈她的顽疾,且陆黎也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这一切是她的福气,也是她的运气,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计较这桩婚事最初的起因了。
把一个病秧子嫁给一个恶名昭著的纨绔,若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仇,何至于这样害她呢?
郁棠想到这些弯弯绕绕,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冷笑:“说起来,咱们也许久没进宫请安了,等会让燕云去给皇后娘娘递帖子,就说我两日后入宫请安去。”
“是。” 奉月点头,她还是更喜欢看见郡主有生气的样子。
郁棠的茶都才开始煮呢,燕云进来,说是武安侯大娘子已经到了。郁棠微微惊讶,这人怎么来得这样快,莫不是在门口等着不成?
也不等郁棠出去看一眼,季婉秋就自个儿进来了,一身织金粉银的云纹上袄搭着湖蓝色织金马面,还搭了个粉金的长马甲,远远地瞧着就富贵逼人,金灿灿的,有些晃眼。
郁棠抬手,奉月便会意上前扶她起身,同季婉秋见礼:“表姐玉安。”
“表妹玉安。” 季婉秋生得英气,本是个爽朗的人,奈何武安侯夫人性子小家碧玉些,教得季婉秋学她也那样,就有些不大合适。也是太后心善,请了个嬷嬷去教导,这才给季婉秋在衣食住行上头板正了些。
只是个人爱好不同,季婉秋名字虽温婉,却极其喜欢富丽堂皇的装扮……嗯,自己穿衣服也喜欢。
“表姐来得快,我什么都没准备,这就坐着喝喝茶,要什么小食只管吩咐燕云去做。” 郁棠邀季婉秋一同坐下说话,她倒是也不意外今日季婉秋的装扮。毕竟相较往常,她今日也收敛了些许。
季婉秋看她一眼,跟着入坐,坐下便觉得舒坦,这六角花亭外也都分别隔了一层薄纱屏障,很是朦胧,瞧着就适合小姑娘家。
“你话里有话,打量着我没听出来是不是?” 季婉秋看她:“嫌我来得快了不是。”
郁棠点点头,手上煮茶的动作不紧不慢,“是有点儿,不过自家姐妹,快了慢了也无碍。”
“我是听说了,那个滇王府的小王爷。” 季婉秋也不跟郁棠多说,立刻就把话题引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从前就曾听说过他的恶名。我还当是你要嫁给我哥哥……”
“表姐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郁棠瞥了兴致勃勃的季婉秋一眼,轻描淡写的提了提她从前的错处:“我记得太后娘娘让你多思多想,务必少言。”
季婉秋面色一僵,随即反驳道:“你我姐妹。”
“姐妹就可以口无遮拦肆无忌惮?” 郁棠停下手中烹茶的勺子,歪头看向季婉秋:“表姐敢跟福真这样说话吗?”
季婉秋顿时觉得郁棠的眼神有些犀利,她下意识地去拿刚刚放上来的点心吃一口,不接话茬了。
郁棠也习惯了季婉秋这性子,不同她多计较,但在外面言多必失这个错,她也是犯了数次,就也不知道为何一点儿记性也不长。
季婉秋看郁棠没有生气的意思,吃了几口点心,胆子又大起来了,凑过去,小声地同她说道:“我是说真的,我以为你不是要嫁给我哥哥就是要嫁给林若衡的。满京城,也就只有这两个人稍微能配得上你了,虽然你身体不好,但是你家世好,长得好,才华出众……”
季婉秋说着说着就在郁棠冷漠的眼神中愈发小声,最后老实闭嘴了。
茶煮好了,郁棠收了手,燕云便会意地上前给季婉秋倒茶,季婉秋端起茶闻了闻,觉得味道挺香的,小口小口的抿了抿。
郁棠只看了她一眼,又叫她起了心思。
“那个小王爷我知道的,这几日都在传他的风光事迹呢。” 季婉秋眼巴巴地看着郁棠,就等着她好奇的来问自己了。
哪里晓得郁棠一言不发,端着茶杯慢慢地才喝了一口,回味这茶香浓郁,舌尖醇香。
季婉秋急了,把茶杯放下就说道:“你都不好奇吗?”
“表姐不是正打算说吗?” 郁棠品了口茶,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你倒不像是来看我,像是来气我的。”
“怎,怎么是呢!” 季婉秋吓一跳,连忙看郁棠脸色,仿佛没什么不对,她却心有余悸:“你生气啦?你可别生气,把你气坏了我要被我哥哥打死的。”
哦,是了,季青临生性冷漠,除了郁棠这个表妹能有点好脸色,那连季婉秋这个亲妹妹都没什么好脸。
郁棠笑了一下,无奈得很:“你既害怕,就不要拿话来惹我。今日福真不在的,不然你们又要吵起来。”
季婉秋的心思被郁棠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她看向郁棠,见郁棠神色淡然,像是全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她心下一动,便忍不住想把自己心里深藏的心事说出来。
“你,你让她们都退下,我有很…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季婉秋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郁棠。
郁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发现她带着心事来的。
郁棠这一迟疑,季婉秋就急了:“你快啊,你们几个也退出去,快快快。”
季婉秋身边的人自然就顺从地退了出去,奉月和燕云两个看向郁棠,见郁棠微微颌首,这才屈膝欠身,走了出去。
季婉秋正想说,郁棠却不着急让她说,摁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看向季婉秋,认真道:“表姐先想好要不要说,能不能说,说了之后会不会后悔。毕竟,是表姐自己的事。”
季婉秋面色古怪地看着郁棠:“你这人,就是这样。你自己婚事不如意,便旁人的事情你都不想管了。”
“胡搅蛮缠也要有个限度。” 郁棠把手收回来,又给自己添了点新茶:“况我婚事如意不如意,表姐看了那么久的热闹不也早就知道了。”
季婉秋哼了一声,“你不想听,我便不说了。”
“也好。” 郁棠实在无心去承担旁人的心事,尤其是季婉秋的。
可季婉秋还是想说,她又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偏向郁棠,说道:“其实你婚事定了,不是我哥,也不是林若衡,我就挺高兴的。”
郁棠点点头:“料到了。”
“你知道了?!” 季婉秋刹那间花容失色:“你知道我……”
郁棠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婉秋:“原本不知道,但是你说出口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季婉秋心意林若衡,如若不然,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见她的心事已经被郁棠戳破,季婉秋索性破罐破摔,起身道:“你所嫁非人之事非我所愿,但林若衡我不会再让了。”
郁棠听得有些疑惑,什么叫‘林若衡她不会再让了’?她何时又与她争过吗?
未及郁棠问一句,季婉秋便匆匆离开了。
而郁棠也是不知道季婉秋走的时候,正好碰见陆黎上应王府拜见。她听到门房叫了声小王爷,立即就联想到了这人怕不是滇王府的那位小王爷了。出于好奇,又停顿了一下多看了一眼,意外发现这人居然长得很好看!
陆黎莫名被人盯着看,他便也看了回去,却不想惹来那女子一句‘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人罢了’就匆匆走人。
陆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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