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怎么了?是红楠说得不妥吗?”红楠见得闻长歌半晌不吭声,只坐在那里一脸的思忖之色,不由得出声问道。
“穹山,穹山……”闻长歌一边低喃着, 一边起了身, 慢慢朝后苑走去。
见得自己才提起“穹山”, 自家公主就成了这么一副痴模样来,红楠顿时一头雾水, 忙快着脚步跟上前去。
“红楠,叫厨房不必备晚膳了, 我有事要进宫去寻陛下, 晚膳就在母后那里用了。”闻长歌转头吩咐了一声, 面上有些欢喜之色。
红楠虽是不明所以, 却还是点头吩咐了下去。
……
三日之后, 皇城附近的武卫营校场上, 不时有喝彩之声响起来,武卫营军士个个脸上皆有了振奋之色。
武卫营掌握天子骑射狩猎之职, 可如今皇帝年少又兼体弱,于骑射一事无多大兴趣,武卫营也就渐渐不受重视, 前任武卫将军年老不大管事, 副官及各教头更是有些懈怠之状。
听日在耶城大败谓兵的魏琼将军被封为新任武卫将军,武卫营上下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魏琼是位真豪杰, 定是会带武卫营重新走上往日辉煌之路,另一派则认为这分明是韦太师让魏琼来坐武卫营坐冷板凳,日后必是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大家伙也不会看到希望。两派各持已见,一时相执不下,争得不可开交。
今日天才蒙蒙亮,早日已不曾响起的晨练号角突然吹了起来,原来今日是与新任武卫将军见面之时。副将李少策领着众人急急忙忙赶到了校场,一眼就见得场中平台之上,一少将军玄甲玄衣,身姿笔挺,隽秀如玉的脸上,双眼若寒夜之星,透着冰冷犀利。众人一见,心中已有了三分惧意,传言中这位魏将军叛出虞国之时,曾以一已之力,砍杀了数百虞国追兵。在耶城之战中,更是勇猛异常,常常身先士卒,手起刀落收割敌军头颅无数。如今见了他这冷意凛然的模样,众人心中既敬又怕,忙在副将带领下恭身见了礼。
魏琼将众人打量一番,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拿起身后青鹤递过来的一张弓和三支箭,而后张弓搭箭,瞬间一连三发连珠般射出,待到半空之时,第二箭追至首箭箭尾,直接将首箭劈开,众人还未来得及眨眼,就见得第三箭又追上了第二箭,紧接着贯穿第二箭身,带着凛冽之息,直直的飞驶到箭靶红心之上。
众人看得惊呆了,全都瞪大了眼睛,口中不由自主发出“啧啧”赞叹之声。
“天啦,我眼睛没看错吧,魏将军这箭术这是出神入化啊!”李少策盯着靶心之上那仍是颤微微的箭,面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李副将,你没看错,魏将军的的确确是三箭连珠,后箭贯穿前箭,又中红心的。”身边的教头声音里全是崇拜之息。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有魏将军这样的人任得武卫将军,我等日渐懈怠,这骑射都落了下不多,见得魏将军这般神武,还真是觉得自惭形秽。”另一位教头小着声音,面上颇有愧疚之色。
李副将听了这话,也颇有同感的点点头,又见得台上魏琼一脸沉静的模样,李副将当即心念一动,上前一点抱拳就道:“魏将军箭术精妙绝纶,我等佩服之极,还请将军教教我等。”
其余众人听得李副将这话,皆都精神一振。这些武卫营兵士皆都是些年轻人,虽说近两年不受重视以致都生了些惫怠之意,可是内心深处,都有一股气盛不服输的劲头,今日见了魏琼这般俊秀英武之姿,心中已是生了三分欢喜,这会儿又听得李副将之言,心想若是魏琼能亲自指点于他们,可不是一桩令他们感觉大为庆幸之事?
“诸位,魏某的箭术并非天生,乃是勤学苦练所成,诸位若是有心,当吃得一个苦字,不知你们可能做到?”魏琼沉着声音道。
“我等不怕苦,将将军赐教。”李副将喜出望外,众人也将欢喜过望,忙都抱拳拜道:“请将军赐教!”
魏琼见得众人表态,点点头又冷着声音道:“好,那自今日起,以一月为限,我每日督导你们骑射武功,一日之后,若是有勤奋上进者,赏!惫懒畏难者,逐出武卫营!”
听得这话,众人皆都神色一凛,心知这位冷面将军定是杀伐决断,不徇私情,当下也就将平日里的懈怠之心立时都抛却了,人人都存了一份力求上进的决心来。
……
不知不觉大半日过去,众人多日不曾认真操练,体力本就有些不支,又加上烈日炎炎,今日见了魏琼,振奋之心虽起,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魏琼心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于是叫停了众人,又吩咐李副将,只叫众人解散回去休整,明日寅时初于校场集合。
李副将得令后领众人有续回了营房,青鹤则是跟着魏琼一道,去了营房之后的一所小院落内。
“魏将军,今日操练实在是痛快,青鹤如今只觉神情气爽,舒适之极!”青鹤将上身衣衫脱了,一边拧着上面的汗水一边道。
“魏班听后不语,只看了眼晒得面色通红的青鹤笑了下,而后走到院内井边,也将自己上身衣衫去了,而后就提前进边的一桶水对着自己冲洗了起来。
“魏将军,怎能这般洗得?我这就去叫人烧好水让将军好好沐浴一番。”青鹤一见就着了急。
“青鹤,既入了军营,那些个精致也就无需讲究了。”魏琼缓着声音道。
“是,青鹤知道了。沙场之时,只要拼命杀敌,这些精细讲究皆都要抛了去。”青鹤立即表态道。
魏琼听得这话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他抹了把面上的水,正待再冲洗一次时,眸光一闪间,似是发现院外有人在偷窥,他顿时面色一令,一把抓起井台上的配剑,人也似离弦之箭般的跃至外面的篱笆墙跟前。
“别,是,是我。”魏琼正待拨剑,这时,篱笆墙外,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芊细袅娜的身影慢慢站起了身。
“公主,你怎么在这?”魏琼拨剑的手抖了下,脸上也都是惊愕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闻长歌会突然出现在武卫营的营房之外。
“我有事要和你商议,所以就来了。”闻长歌将头发绾起,又戴了幞头,身上是一件石青色的棉布直裰,活脱脱一副俊秀小内官的模样。
“可是你怎么进来的?”魏琼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好办,我进宫要了块通行令牌,我说我是陛下身边的小内官,说陛下有事吩咐魏将军,他们自然就让我进来了。”闻长歌笑嘻嘻的,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里的一块玄色令牌。
闻长歌说完之后,眼睛又朝魏琼又瞄了下,见得他去了上衣,胸肌隆起,胸口处尚有水珠不时滴落,一副坚实有力的模样。她面上顿时一红,又想起他先前胸口受过重伤,正待仔细再看一眼时,魏琼已是反应了过来,他面上一窘,然后突然间背过身去了。
“青鹤,备水沐浴!”
魏琼一边朝着屋内方向大步走着,一边吩咐青鹤道,一向稳健的脚步竟隐隐有了些凌乱的感觉。
“将军适才不是说不要精细讲究了,这都用井水冲洗过了还要沐浴吗?”青鹤以手挠头,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
“快点,一身汗味熏着公主怎么办?”魏琼经过青鹤身边压低着声音急急道。
青鹤这才恍然大悟,他朝着闻长歌匆忙行了礼口中道:“主子,你屋内坐一会儿,我带将军去沐浴。”
“诶,不用麻烦了……”闻长歌喊了一声,可是两人眨眼间已是没了影子,她不禁忍俊不住笑开了。
“熏着我吗?我根本没闻到什么异味啊?”闻长歌居然很是耳尖地听到了魏琼刚才和青鹤说的那句话。
“公主,魏将军他这样还真是可爱得紧。”一直猫着腰也打扮成小内官的红楠也站起了身,看着屋内方向吃吃笑道。
闻长歌听得没说话,只迈步进了院子,又朝着屋内走去,不过面上笑意抑止不往,分明是对红楠这话颇为认同。
不多时,魏琼自后院走至了闻长歌所在的堂屋,他换了件天青色的窄袖便服,刚清洗过的墨发散着的,只用根发带束在背后,隽秀昳丽脸上,也都是清冷沉静之色,与适才院中那露了上身显得孔武有力的英武将军恍若两人。
自魏琼进屋时起,闻长歌的一双眼睛就没离了他,她越看就越觉得魏琼这模样很是养眼,一边欣赏着,一边心里还不时叹息一声,当年在寿宴之上,那么些翩翩如玉年轻才俊,她偏偏一眼就觉得他好看顺眼。如今看来,当时自己的眼光的确不差,这人,是越发的耐看了。
“不知公主来寻我是为何事?”魏琼一礼道。
可闻长歌正光顾着欣赏他的颜,哪里听得他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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