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说:本霸总非你不可 作者:庭明
    第三章

    路嘉言和她的交集,得从很久前说起。

    她父母离婚后谁也没有要她,姑姑本来见她可怜就拎了来养,可后来怀了孩子,谁是家里多余的显而易见。

    成为一只寄居蟹并不好受,终于有次在她惹怒了妹妹后,姑姑将她扔出门口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成年人的气话小孩子听不懂,又或许,这是真心话。

    夜晚的风很凉,天边的弯月好像在嘲讽着她的遭遇,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时,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是个很好看的少年,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似乎是出来买夜宵的。

    她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他对她招手,动作很轻,打破了夜空的寂凉,中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引导她走来,蓝曦末愣了愣,圆溜溜的眼睛突然有了光,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少年轻嗤一笑,伸手给了她一包零食和饮料,没有言语,便提着袋子转身。

    几乎下意识的,她伸手捉着他的衣角,像溺水的人捉着一根浮木,又像是无处依靠的蔓藤攀上木枝。

    他愣了愣,眸光微动,低声问:“你干嘛?”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心脏有力地敲打胸腔,周身的血液好像冲到脸颊,烧得让人发烫,抬起头来眼底泛起水波,睫毛微颤,结结巴巴地问:“我可以跟你走吗?”

    她说这句话时音都是颤的。

    勇气竭尽,但是她知道,他听见了。

    少年眯了眯眼睛,视线在她的身上流连,她紧张得脚趾头都不由得瑟缩起来,半晌,他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后点头:“可以啊。”

    没有问原因,没有问她是谁,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就在那个黑夜,她把自己给卖了。

    如果是现在的蓝曦末回到过去,肯定会给那时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让你敢乱跟人回家。

    这是她年少是唯二重要的转捩点之一,至于另一个,更是出格。

    高考后的状态,几乎每个人都是像被压抑以久的野兽,终于在自然放肆奔跑,吃喝玩乐享受着史上最上的一个暑假。

    但这并不包括蓝曦末,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有一个人好像被阴霾笼罩——

    路嘉言给她挑了一所最适合她的大学。

    只不过,像倦鸟归巢,鱼儿回归大海,列车终会回到原点,于她而言,有他的地方才是归处,所谓合不合适,取决于他在哪儿。

    “大学是人生最重要的经历之一,别想太多了,以后我会来看你的。”他说这句话时,在篮球场上跃起,球扔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空中划过,获得了漂亮的三分。

    篮球场边上不少女孩子高声为他喝彩着,眼里那毫不掩饰的亮光,自然也被她收入眼底。

    吃着他买的冰淇淋,手里握着的是他给的小风扇,那些小姑娘见路嘉言对她这般,眼睛都不禁多瞥了她几眼,嘴巴蹶着,少女的心事写得清楚。

    她知道,她在路嘉言眼里不过是一个突然跟上门的丫头,只是养久了就有了些许感情,又或者是她的乖巧顺了他的意,她的依顺让路嘉言将她划分为自己的人。

    可是,路嘉言早就成了她生活里最重要的部分。

    她很害怕,路嘉言的身边会出现第二个她。

    当晚,她做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路嘉言睡眠很浅很淡,因此在她掀开他的被子的瞬间,他就醒了,眉头紧盯着她,似乎对她突然进了自己的卧室有些不满。

    手腕被他紧紧握住,丝丝缕缕的暖意钻入心底,黑暗里他的神色凝重,“你干嘛?”

    一如他们初见那天。

    她没有说话,趁着他愣神的瞬间,钻进他的怀里,路嘉言总说她的身上有股悠然清香的味道,像是早晨煮好的茶里飘出的茶香。

    让人迷醉。

    指尖沿着他的耳垂、鼻尖抚过,描绘出他脸上的轮廓,比初次见面时要立体了不少,喉结微动,她咽了咽口水,柔声问道:“我把我最重要的给你,你让我和你同一所大学好吗?”

    她不想,去没有他的城市。

    路嘉言身子僵了僵,诧异地看着她,黑夜里只有窗边倾洒的月光,她的耳垂被照得红红半透明的,像一块草莓味的果冻,几根碎发飘着撩拨着心弦,眼睛湿漉漉的,怯怯地看着他,又软又暖的身子就这样躺在他的身上,年少的躁动变得无可压止。

    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急躁,体内燃起了一股火。

    怕得到他的拒绝,蓝曦末附下身来,笨拙地吮住他的唇瓣,小手在他的发间穿过,他的发丝硬硬的,但是手感很不错,凭着事先做好的功课,指尖一点点地移动着。

    腰忽然被拉到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天地在瞬间翻转,头昏脑胀,一切的一切好像梦幻泡影。

    被子交缠了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窗边几声鸦叫将它掩得严严实实。

    今夜过后,路嘉言和她填了同一所大学的志愿。

    ****

    “唉哟,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怎么想这么久?”问话的那人喝了口酒,长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迟迟不说话感到很是不满。

    那些卑微的回忆本以尘封在心底,但是今晚却轻而易举被放在枱前,逼着她直视,血液好像一点点凝固,周身僵硬。

    路嘉言下巴在她的头上蹭了几下,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她的耳垂玩,他一开始不过想逗逗她而已,见她这副模样,路嘉言以为她害羞,抬眸说道:“好了,别八卦了。”

    拎起酒杯,转移话题,他漫不经心地笑着:“我记得今天人说要喝倒我的?”

    酒桌上很快就热闹起来,成年人间的应酬很简单,所有的话语都放在酒里,路嘉言酒量很好,一杯杯倒进嘴里,除了身上多了层萦萦绕绕的酒气之外,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有些在场的人走路却摇摇晃晃,打着一个个酒嗝。

    桌子上的空瓶多了起来。

    “别喝了。”拿过他手里的酒杯,蓝曦末皱眉看他,语气里有些生气。

    路嘉言靠在她的肩上,呼出了一口重重的热气,她肩上的皮肤顿时起了一阵酥麻,喉咙那细微的震动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别生气了,放心,回家后肯定会喂饱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和自豪。

    心头一哽,眼神里有些恍然,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生气或者耍脾气,路嘉言就会将她扔到床上,将她折腾到没有力气和他置气。

    “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句话,在他们之间真的是应用得极好。

    见她不说话,路嘉言咬了咬她的耳朵,留下濡湿的触感,“不就几杯而已,影响不了我的发挥的。”那隐藏的暗示,大家都懂。

    脸色冷了下来,心里忽然塞了一口闷气,蓝曦末用手肘抵开他,垂着眼眸,“我突然想起我约了安然。”

    路嘉言又倒了一杯酒,没有在意,酒液沾在他的唇上,水波荡漾,半哄着:“你俩能有什么事?等我一会儿,很快。”

    蓝曦末眼尾微勾,红唇一字一句地说:“有事,还是急事。”

    在场的气氛一下子陷进死胡同,几个人举着酒杯你眼望我眼,谁都不知道怎么好端端吵起来了。

    路嘉言默了默,眸色陡然加深,他緩慢地放下酒杯,想要起身:“我送你。”

    蓝曦末先他一步站起来,按着他的肩头将他压下,摇摇头:“不用,她已经在酒吧外面了。”

    她是骗他的,在这一刻,她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这里的氛围紧紧攥着她的心,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

    “那我——”

    小姑娘进来时磨磨蹭蹭的,这回走时倒是飞快,拎包走人,连一记眼神都没有给他留下,也没理他还没说完的话。

    几个老总顿时把酒杯往路嘉言身上靠,“没事的,小女孩和自己的朋友玩玩,由着她呗,我们玩我们的。”

    路嘉言了解她,她今晚的异样他自然能察觉到,但想了想,应该就是耍小女孩心性,蓝曦末并不难哄。

    一会儿买点她爱吃的回家,他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早点回家】。

    *

    等到路嘉言拖着疲倦的身体到家时,鼻尖皆是熟悉的味道,随意瞥了一眼——

    玄关上没有她今天穿的鞋。

    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掏出手机,属于她的微信对话框没有任何一条信息,她没有回他。

    男人眼底变得幽深,扯了扯领带,想要驱散闷热,指尖飞快地敲下:【很晚了,你在哪?我接你回家。】

    没过几秒,屏幕上多了一行字:【不用了,今晚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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