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这三个小时是蓝曦末坐过最累的一趟飞机, 身旁的陆兆东起飞就睡得像死猪一般。

    若是他好好睡着也好, 偏偏他睡着时重心左摇右晃的, 她才打了个盹，肩上就突然砸下一重物。

    扭头望着他的脑袋, 蓝曦末不知道伸手推了多少回, 但每次没过多久, 他的头又自觉地靠回原地, 而且他睡觉应该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抱着东西睡，好几回他的手像藤蔓般缠上她的手 ，抱着不松。

    她抽了好几回，都没抽出来。

    蓝曦末撇开头，望着窗外一片无边的黑暗, 机翼上不时闪烁着红光, 成为这黑暗里唯一的光。

    不管了, 当是被鬼抱了。

    飞机降落后他才悠悠转醒,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么快就到了？”

    蓝曦末止不住翻了个白眼, 揉了揉泛酸的肩头, “不快。”慢死了。

    商务舱的旅客先下, 陆兆东近走廊, 搞得蓝曦末想要先甩掉他也不行。

    下了飞机，陆兆东跟上她的步伐，伸了个懒腰, 捶着腰懒洋洋地问：“你今晚睡哪？”

    蓝曦末脚上动作快了几分：“我订了酒店，明天先去公司一趟，然后就去看房。”

    “那个你要不要来我家住啊——”陆兆东又追上她问道。

    走到行李提取带，蓝曦末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行李，利落地拿了下来，扭头盯着他，“陆兆东，你脑子被换了？不久前我们还势成水火，现在你这个样子像是转性一样，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男人托着下巴，仔细思考后说：“我之前看你不顺眼是因为路嘉言，那既然你甩了他，那他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啊，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且你还摆了路嘉言一道，大快人心，我们自然就是朋友。”

    “现在我看你十分顺眼。”

    蓝曦末绕开他：“我看你不顺眼，还有我没空和你做朋友。”语音刚落，望了眼出租车图示的方向快步走去。

    陆兆东想要追上他，但回头看了眼行李输送带上，自己的行李因为没及时带又转了进去，他气得跳脚，朝着她的背影喊道：“蓝曦末，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冷漠，就不能好好说说话的吗？”

    “你别走啊，等等我。”

    蓝曦末捂住耳朵走得飞快。

    ****

    别人都说到了上海，一定要去外滩那看江水流淌，隔岸就能看到一片绚丽的霓虹灯光的，还有不时变幻着颜色的东方明珠塔的美景。

    不远处的南京路步行街边上有许多带有历史气息的建筑，到了晚上，墙身上亮起点点淡黄色的灯光，一切显得迷人又辉煌。

    这个地方，将会是她未来几年的家，这些景色总会收入眼底，不必急于一时。

    蓝曦末直接到了酒店办理入住，酒店的床单洗得洁白，鼻尖不是熟悉的味道，松软的枕头枕着，望着天花板的水晶灯愣了愣神。

    不过一两天，她的人生变幻无穷。

    忽然想起什么，将一旁的手机拿来，几条未读的微信弹了出来。

    【安然：蓝大宝贝到了没？】

    【梅知雨：一路顺风啊！】

    【陆兆东：人呢人呢？？去哪了？】

    先回了安然和梅知雨平安到达的消息，又看了眼陆兆东的，怪她有一个不能已读不回的强迫症，她客气回道：【活着。】

    在关掉屏慕前的一秒，目光忽然注意到置顶的聊天框——

    【路嘉言】

    点进了聊天对话框，最近的消息还是那天毕业典礼时，她问他在哪，他说快到的消息。

    从分手到现在，谁也没有给谁发过任何一条信息。

    无声的默契。

    嘴角挂上一丝薄笑，路嘉言那性子她还不了解吗？

    说一不二，从来决定好的事就不会再改，正如当年他答应将她带回家，他答应了就不惜和他的父亲大吵一架。

    既然他答应了分手，自然就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有空联系她。

    倒是她多想了。

    根据蓝曦末对他的了解，估计他现在不知道在北京哪处寻着乐子，身边有的是讨好奉承的人，生活美滋滋的。

    点进了路嘉言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上横着一道长线，头像黑得彻底，连签名都没有，像个假号。

    别人总说路嘉言爱她，这不看看他的朋友圈里，从来没有过她的半点影子。

    反观她的，她的朋友圈里偶尔也有几张路嘉言的照片，角度选得精心，她很喜欢。

    不过，他总觉得分享生活给一群不相干的人看，是件十分幼稚的行为，但她爱发，他也由着她发，偶尔他心情好时，也会给她点个赞。

    后来，相处的时间少了，照片也不多，渐渐地，她也不爱发了。

    叹了口气，嘴角抿出笑意，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嘴里哼着歌，慢慢翻着自己的朋友圈，将那些关于路嘉言的朋友圈全部删掉，红色的删除键格外显眼。

    一下下接着按，动作快速。

    十来分钟后，全都删光。

    视线最后再定在路嘉言的聊天对话框上面。

    听人说过，最好的前任就是像是死了一般，按进头像，指尖没有半点犹豫地按了【删除】、【删除联络人】。

    一气呵成。

    曾经翻了又翻的联天纪录全数消失，置顶的人也不复存在。

    难过只有短短的几秒，过后

    心尖处有一种雀跃，那是一种对迎接新生，焕然一新的向往，

    手机一甩，被子蒙上头，把麻烦扔到脑后，一觉睡到天明。

    今天正式去签合同，蓝曦末还特意化了个温柔的奶茶妆，底妆清透，眉粉轻扫，裸色的大地色眼影配上极细的小珠光闪片，最后再用奶茶色的唇釉带来光泽感，简单又清新自然。

    身了一身白衬衫黑裙子，修身的版型显有几分女性成熟气质。

    退了房，把行李暂时托管后就直往公司而去。

    SIM设计公司在嘉里中心，附近的地区正在建立以高端商务产业体系为主，再辅以现代化的都市生活区。

    耸高玻璃外墙映着日光的倒影，看起来宽阔又新颖。

    集商业和购物于一心，附近都是百货和广场，吃的玩的都有，生活需求半点不落。

    到了公司，负责和她洽谈的人早已准备好，所有待遇和之前与她接触时谈好的一样，五险一金一个不漏，作为目前国内发展最快的行业之，SIM刚入职的税前底薪工资大概15000块，提成另算，福利待遇都是行业的顶尖。

    正是因为条件优越，每年给毕业生的名额少得可怜，争的人巨多。

    刚刚主管说了，月初再正式入职，这样想来，她还有两天的时间安置。

    走时主管还特意和她说，记得租房子选择在公司三公里范围内，会有1900块的房补。

    下午约好了中介，在静安寺附近的民房里挑着，这区的房子一般比较贵，押一付三，若是合租会便宜不少，但蓝曦末觉得和不认识的人同住不太方便，而且她也覺得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舒服。

    一连看了几间整租的。

    一居室的装潢一般，房子很有年代感，就是离地铁近，这样的大概4000左右，若是想要天花顶不掉皮、有简单装修和家具的大概5000块左右，扣去了房补，她也得出大概三千块。

    印象中，她学校海淀区二环到三环交界的房子，装潢稍微好点的合租，次卧都要两千以上，主卧在三千以上，这样想来，其实还算可以。

    中介见她考虑得差不多，笑着问道：“蓝小姐，我们这边的房源都是很紧张的，附近又有静安寺这地标，商业娱乐中心应有尽有，地铁近的话上班又方便，这几弄的房子都是今天房主新放出来，你在犹豫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就被别的房客挑走了，你別想了，快選吧。”

    “蓝曦末！”远处有人高声喊她。

    蓝曦末听着这道有点耳熟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祈禱了一下，希望別是那人。

    刚扭过头来，就看到陆兆东自她后方缓慢跑来，几个来回就到了她的身边，疑惑地问她：“你怎么在这？”

    還真的是他。

    蓝曦末盯着面前这人，今天的他穿了件黄色短袖，配上黑色的工装裤，清爽的头发在太阳下映着微光，脸上尽是笑意，少年朝氣勃勃，心情似乎看着不錯的樣子。

    将他拉到一旁，她反问道：“我在看房子，我才奇怪你为什么在这？”

    陆兆东扫了四周一圈，不答反问：“你想在这边租房子吗？”

    蓝曦末点了点头：“嗯，这边挺好的，我喜欢生活气息重点的，所以民房更加适合我，而且这边保安不错，距离我上班的地方也近。”

    闻言，陆兆东舔了舔唇瓣，眼底划过一丝光芒，他说：“那个中介怎么说的？”

    蓝曦末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好雅兴听她租房，她微微张着手，数着手指道：“不就是押一付三，中介拿一个月的房租做手续费，最少签一年的合同，每月四千左右吧，水电费什么的另算，好像还可以——”

    手腕骤然被人捉住，温暖的触感和骤然的亲密让蓝曦末不由得一愣，但下一秒眼前的人拉着她跑了起来，蓝曦末连忙反应过来跟着他跑，她慢一秒都差点摔在地上。

    气喘吁吁地被他拖着跑了几百米，陆兆东才缓缓停下，额上除了起了层薄汗之外没有半点失态，反倒是她穿的又是裙子，衬衫又不透气，脸色涨得潮红，说话气都不足。

    眼睛生理性憋出泪水，她气匆匆地问：“你疯了？”

    陆兆东半弯下身，双手撑在自己大腿上面，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看，眼底那自豪又嚣张的态度表露无遗，朝她挤了挤眼睛，他轻笑道：“疯的是你，居然去找中介。”

    蓝曦末听不懂他的话，没好气地说：“我租房不找中介，还不成找你啊？”

    陆兆东眼睛亮了亮，兴奋地说：“找我啊，这附近10支弄到30支弄的房子都是我妈的，应该也是她找的中介托管吧，我找家给你住不就得了，喜欢哪家就哪家，手续费什么都省了，你还找什么中介？”

    大脑空白了一瞬。

    知道陆兆东家里有钱，但没有想到有钱到这个地步。

    包租公的活版啊。

    看着她愣怔的样子，陆兆东捏了捏她的脸，“你傻了？”

    她回过神来，“我——”

    他直起身来，勾着她的肩往外走，“回头我给你挑间好的，还找什么破中介，走走走，陪我吃个饭，这街上热死了。”

    ****

    北京城的空气依旧闷热，人心也烦躁了不少。

    肖钦站在路嘉言的办公桌前，一声不吭地等着面前的人说话。

    偷偷瞧他一眼，只见路嘉言握着的笔在手里转着，视线却没有落在桌上的文件处。

    一旁暗着的手机屏幕没有亮起的痕迹。

    分手两天，他这老板就保持这状态两天。

    路嘉言眉心轻皱，神色很淡，忽然问道：“你和你女朋友冷战时，一般几天和好？”

    他觉得，蓝曦末三天内一定会找他的，只不过今天都第二天了，怎么还没有点动静呢？

    还是说这是在玩欲擒故纵呢？

    想得心烦。

    肖钦无奈地回道：“路总，我没有女朋友。”

    路嘉言了然点头，呢喃道：“是啊，你是母胎单身的。”

    肖钦：“”

    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肖钦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公司所有工作的效率都会大大降低，他试探性地问：“路总，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语罢，路嘉言眼眸抬起，眼神倏地锐利，“现在是工作时间，谈什么私人感情？”

    肖钦：“是。”心里吐嘈道：好像是他先撩起的话题。

    半响，路嘉言扯了扯领带，将眼前的文件通通合上，摆摆手让他自己拿走。

    在肖钦拿好文件准备离开时，路嘉言忽然抬手，示意他凑近些。

    弯下腰来，耳朵凑到路嘉言的身边，他说：“你现在给我查查蓝曦末在哪。”

    肖钦点头：“好，我出去就查。”

    路嘉言：“现在，就现在查。”将办公椅转了半圈，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世界，长腿交叠，指尖有意无意地敲着椅子的把手。

    几分钟后，肖钦平静的声音传来：“路总，查到了蓝小姐的离境信息——”

    路嘉言脚尖轻动，瞬间转回原处，双手交叠成拳放在桌上，十指扣紧，双眸直视肖钦：“你说什么？”

    将屏幕往路嘉言面前一递。

    路嘉言快速浏览了页面，他喉结滚动，双眸灼热，冷嘲一声，哑声道：“去了上海？”

    好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路嘉言：我老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