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同时, 蓝曦末接过前台给自己办好的房卡,从陆兆东的身后冒出来,发现路嘉言眉头紧拧, 目光在她和陆兆东之间流转几回,曜黑的瞳仁里裹着浓浓的暗色,静静看着她。
她挪开视线,拉着陆兆东的衣角, “走吧。”
陆兆东回头看了他一眼,路嘉言的眼神深不可测,看着他的眼神比以往多了几分敌意。
离开路嘉言远些,那股让人难受的低气压才好了些,扭头望着身边的人,陆兆东把西装外套挂在指上甩在身后,将领带稍为扯开些, 嘴里喃喃道:“这玩意儿穿着真不舒服。”
蓝曦末想起刚刚的事, 还有那前台的眼神, 她往四周这富丽堂皇的酒店扫了圈, 试探地问:“你怎么在这?这酒店不会是你家的吧?”
闻言,他低头轻轻笑了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不不,不是我家的, 我只是一个高级会员而已,我刚给递前台递了一张标间的房卡,还有我的会员卡, 暗示她把这给路嘉言,这标间的房间本来是打算开给我家司机的,现在也没有关系,我一会儿让他先回家就好了。”
蓝曦末暗自抚了抚心口,她又问:“那你呢,你睡哪?”
陆兆东眉头轻扬,桀骜地微微抬高下巴:“呵,我睡的可是这里最贵的总统套房,哪是路嘉言能比的啊?”语音刚落,他两指往兜里夹出一张卡,举在面前,看着蓝曦末的眼里都是得意。
他手上的卡映着大堂里散碎的金光,蓝曦末疑惑地“嗯?”了一声,又看了眼这张和自己手上一般无二的房卡,“我怎么觉得,你这张和我的长得一样?”
陆兆东愣了愣,低头往手里的卡看去,半响,他气得磕磕绊绊地说:“靠,我亏了!”
“我不小心拿错了,把总统套房的卡给他了,难怪刚刚前台那个小妹这么吃惊,我还以为是我的魅力征服了她,气死我了!”
蓝曦末陪着笑了几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就一晚上。”
果然帅不过三秒。
陆兆东把卡收回西装口套里,哼了声,“对,房间越大,越是空虚寂寞,让他一个人在冰冷的床上睡觉醒来,这就当便宜那小子了。”
她吐嘈道:“你不也是一个人在冰冷的床上睡?”
陆兆东被她堵得一窒,哼了声没有说话。
看着陆兆东这身不同往日的打扮,她问:“你怎么穿成这样?还有你怎么在这?”
他叹了口气:“你不来找我,那我想见你就来找你了,我看到你发来的工作证后查了查,发现原来我也是受邀嘉宾之一,往日这些级别的肯定是请不动我这尊大佛的——”微微弯下腰,干净明亮的瞳仁撞进她的视线,眼角漾着笑意:“但看你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来一下吧。”
男人的气息骤然靠近,蓝曦末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直起身来,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笑道:“你说,虽然这打扮比较少穿,但是怎么就这么适合我呢?果然我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自恋狂,呸。”她翻了个白眼。
重新回到展厅,展区与观众席之间隔着一层白色的布帘,刚落座时时间正好,最后一层屏障撤去,露出了展区的真面目。
它是“深思”为主题,对自然环境、现代社会、气候变迁等议题进行一个探讨,整个展厅设计成一个城市的缩影,城中心热闹繁华,外面却是极端气候逐渐的靠近,透过雕塑、油画、空间等方面的设计呈现出现代文明和自然的碰撞,希望掀起一股反思。
里面的每样展物都是手工制作且制作精良,二三十平方乎的面积把城市浓缩其中,所有东西小巧玲珑,因此只能在围栏外面观看,不能走近细看。
蓝曦末仔细端详着,将各样细节收入眼底,肩膀传来淡淡的暖意,扭过头去,发现陆兆东微微蹲下,和她以差不多的高度仔细看着。
柔和的灯光下,他眼里映着波光,下颚线条流畅,一脸认真,她忍不住问道:“你看得懂吗?”
陆兆东挑了挑眉,不满地说:“怎么可能看不懂,我学习不好是因为我不想考好,只不是我不会。”见她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他指着中心处工业风的旋转楼梯及大楼说道:“你看它虽然用的是LED和钢造成的灯墙,但是最底下隐约看到有树藤缠绕的痕迹,不就代表着在工业科技的发展上,自然环境处于最低层,总是被牺牲的那面吗?”
蓝曦末点点头,又问:“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你不是微积分作弊,被路嘉言给举报了的吗?你学习哪好了?”
叹了口气,陆兆东直起身来,无奈地说:“我知道你们都这么传,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略微侧了侧头,圆润的双眸看着他,他抿了抿唇,开始说道:“那个所谓的枪手,是数科的一个学生,他爸爸在我家的公司上班,休假时受了伤,需要做手术,正常来说是不符合申报工伤的资格,但是他们家又给不起这个医药费,就跑来公司楼下求了,我那天心情好刚好去找我爸,被他们缠上,就听他们说了一下,见他爸爸给我爸打工都差不多二十年了,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我就让财务拨了笔钱给他们家用了。”
“后来他找到我,死活说要报答我,我说我没有事情要他报答啊,结果他想了一圈,硬是说给我考微积分,不然就要给我做牛做马,我才不要人给我做牛做马,请枪手这事是不好,但听他倔强坚持,我就让他去了呗,免得他老盘算着要怎么报答我,万一有天以身相许怎么办?我可不要。”
打了个抖,他说:“结果你们都知道了,被路嘉言给阴了一脚,我想了想,这事我也有错,处罚是肯定有的了,反正我有这污点毕业也没关系,就不把他给供出来,随便说找的校外人士算了。”
蓝曦末垂着眼沉默片刻,有时候一件事,明明是错的,但是又好像情有可原,真是矛盾。
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陆兆东勾着她的肩把她往人群外拉,“行了,我陪你看了展览,那你也得陪我去健身,我憋屈一晚上了,得找点事情消耗精力。”
“不要,我要回去休息。”扒着他的手,嫌弃道。
陆兆东摸了摸她的发旋,抱着她的手臂:“你不知道,我爸最近让我跟他做生意,我头都疼死了,难得放松一下,你陪陪我,还有咱们上次拉过勾的,你不能反悔。”
“行了行了。”
两人靠在一块,不时说着些小话,他的手又勾着她的手,这一幕落在路嘉言的眼里意外刺眼,漆黑的眼眸像无边的夜空,沉沉的话音落出:“陆兆东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看着,都让人觉得好讨厌。”
肖钦视线稍稍往路嘉言的方向看去,“路总,我们什么时候回北京?北京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路嘉言瞪了他一眼,“这么大个姓陆的在,回什么北京?再过一阵子。”
总是和他作对,真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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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里,陆兆东换回运动装,周身阳光爽朗的气色如暖阳高照,在跑步机上有节奏地跑着,和她说着话:“蓝曦末,我和你说,你这样不行的,你得运动。”
蓝曦末拿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坐在一旁看着手机,“我这手指不是动着吗?也算是小运动。”
身边忽然掠过一道人影,陆兆东边上的跑步机多了个人,和他调着一样的速度,有节奏地跑着。
镜子的倒影映着两个人影,不着痕迹地扫了彼此一眼,脚上的步伐在无声地较劲着。
蓝曦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耳边忽然听到陆兆东压着嗓音说:“被这小子占了便宜,拿了我的总统套房卡,得以进了这健身房。”
健身房总是有种不成文的习俗,一般你和边上的人同时玩着相同的器材时,总是会暗地比较着,比如他举二十公斤的,你就举二十多公斤的,他不下跑步机,你也不下……
时间悄然离去,蓝曦末刚在看着工作的内容,回过神来望了下时间,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跑步机时速调在十公里左右,速度属于快跑了,两人谁也没有看谁,跑姿依旧标准没有垮掉,也没有下来的打算。
工作人员忽然走来,“不好意思,我们的健身房要关门了,外面的游泳池是通宵的,要不你们去游泳?”
陆兆东和路嘉言互看了一眼,彼此额上都是汗珠,脸色泛红,按了停止,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蓝曦末愣了愣,和陆兆东说:“我去给你倒杯水,你气顺好了就喝。”
穿过走廊,半蹲下身来倒着水。
身后忽然被一道阴影的笼罩,蓝曦末手一抖,纸杯里的水溅了出来,刚站起来,整个人被路嘉言逼得往角落退去,路嘉言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脸色如涛涛暗涌,眸色深沉,她紧紧靠着背后的墙壁,没有说话。
路嘉言心里又气又恼,他愿意放自由给她追逐梦想,但没有说过她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一块气他。
他身上的热气包围着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脸上,惹起一阵颤栗,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刚做完运动的干涩:“你和陆兆东在我面前这么亲近,是为了演戏气我吗?”
蓝曦末张了张嘴,鸦睫轻颤,还不待她回答,路嘉言眯了眯眼睛,哑声道:“如果是的话,那我告诉你,你做得很好,我现在看他特别不顺眼。”
“我没有。”伸手抵着他,她解释道。
路嘉言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视线锁住她,冷声道:“那个小子一向和我是死对头,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好吗?你跟在他身边,被骗的只会是你。”
黑眸沉沉,带着无所不在的压迫感。
没有避开他的眼睛,她正准备和他理论一番:“路嘉言——”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兆东一下捉着路嘉言的衣领将他往自己怀里拉,蓝曦末面前的桎梏瞬间消失,周身的压制一松。
抬头望去,陆兆东将他一把拽到男厕所里,厉声道:“路嘉言你给我滚过来——”
修长的脚一蹬,“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只留下门外的蓝曦末,拿着洒剩一半的水愣在原地。
这……这两个男的锁厕所里了。
那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蓝曦末:在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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