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声林老爷子如今七十有六,膝下却只有林知酒这么一个孙女。打小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星星不给月亮。
林知酒从小就爱漂亮,老爷子便让人每月都将各大品牌新款往家里送,爱玩爱闹就给她建了座私人游乐场,每年生日都有从拍卖会上高价拍得的珠宝首。,林知酒十八岁生日那年,甚至收到了颗价值过亿的粉钻裸石。
这种宠法,不养出来个骄纵的性格来才怪。
安北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老宠到心尖上的宝贝孙女,
林老爷子本还在看桌上的文件,听见外面这一声蓦地抬头。
门外站着的小姑娘背着手,双眼晶亮,笑时弯弯。
可不就是他那宝贝孙女么。
林老爷子手里的文件都放下了,起身绕过长桌,鼻梁上的眼睛都往下拨了拨。
待到林知酒身边,才微微弓着背望着她:“酒酒?”
林知酒道:“爷爷,我回来了。”
她扬扬漂亮的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雀跃和天生那股骄纵:“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老爷子看了半晌,忽而伸手掐了一把她脸蛋,状似气恼,却又带着纵容:“还知道回来!”
林知酒作痛“哎呀”叫了声:“疼疼疼!爷爷,你下手也太重了。”
林老爷子闻言立刻松了手:“真掐疼了?爷爷看看。”
林知酒皱着的一张脸顷刻换作笑意,嘴上却委屈地说:“真的疼,我特地提前回国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爷爷你还这么对我,我好难过啊。”
“那你把爷爷掐回来?爷爷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林知酒笑出声,把这份“补偿”说得理直气壮:“我才不掐,就让厨房等会儿做点家常菜补偿我吧。”
一旁的张姨立刻说:“行行行,知酒想吃什么?张姨去给厨房吩咐。”
林知酒开始点菜:“水煮鱼,红烧小排,清炒菜心。还有我以前爱吃的那些,法餐吃得我都瘦了,就想吃这些家常菜。”
林老爷子立刻招手:“给你做,小张,赶紧去吩咐厨房那边,多做几道。”
张姨笑呵呵地去吩咐了。
林老爷子瞅了一眼林知酒,凑过去压着声音问了句:“你那毕业证,拿到了吧?”
说这话时,语调里还满是担忧。
离得近的管家赵叔自然是听见了的,不由溢出声笑。
林知酒扬扬下吧,骄傲道:“那当然!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毕不了业。”
林老爷子先是再次确认:“真拿到了?没骗爷爷?拿出来看看。”
林知酒还真被刺激到了:“爷爷你居然这么不相信你聪明伶俐的孙女,你等着,我这就去行李箱拿出来,给你们铁证。”
待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林老爷子才悠悠笑着叹气:“这脾气,也不知道小时候数学考十几二十分的是谁。”
赵叔乐道:“知酒长大了很多,您可千万别又在她面前提小时候这种事儿,可不得又闹起来。”
林老爷子也笑呵呵的:“这爱闹腾的性子也是我惯出来的。”
没一会儿,林知酒果然拿着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过来。
她一把甩到桌上,哼声道:“叫你们都不信我。”
林老爷子又扶了扶眼睛,盯着那两张证认真琢磨起来。
林知酒补充道:“如假包换的。”
林老爷子抬头:“毕业论文是你自己写的吧?”
林知酒:“……”
“咳咳。”林老爷子解释道:“你小学三年级写作文都让陈家那小子给你代写过,爷爷这不就是正当怀疑了一下。”
林知酒强调道:“明明就那么一次!”
这话要说起来还真是难以启齿。
当时语文老师给班上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盆栽,让带回家养好,一个月后写一篇小作文。
林知酒那盆,一周没到就被她浇水浇死了。
至于最后的那篇作文,还是她在陈羁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求到的。
“真的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的,要拿到多好的成绩不容易,可要毕业还是挺简单的嘛。再说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爷爷你怎么还记得?”林知酒别别扭扭并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作文是陈羁非要给我写呢。”
林老爷子看着她那样子笑得眯起了眼,无奈地摇摇头。
“行了,爷爷当然相信你,刚才就跟你开个玩笑。”林老爷子说:“过几天要不给你在公司找个活儿,不累的那种,先干几天试试?”
一说起这个,林知酒就一脸愁容:“啊,我能不能不去公司啊,我试试就能逝世。”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林老爷子说:“瞎说的什么玩意儿!”
林知酒凑过去笑着跟他撒娇:“爷爷,我真的不喜欢公司那些事,你就别让我干了,我也干不好的。”
林老爷子气道:“我但凡能找到第二个继承人,也不会逼你。”
林知酒想出了个主意:“那我给你找个会干这些事的孙女婿,是不是就能解决?”
“那你找到了吗?”
林知酒:“没有。”
林老爷子又问:“在法国就没谈个男朋友?”
林知酒摇摇头:“没有啊。”
林老爷子想到什么,又问:“当时陈家那小子前脚出国,你后脚就跟着走,你们……”
林知酒打断:“什么前脚后脚的,你们怎么都这么说?我们出国之间根本没有关联的,谁知道陈羁抽什么风,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走了,还比我走得早。”
林老爷子盯着她看了半晌,忽而叹了口气,说:“那不说这个了,你要不想去公司爷爷也不逼你。”
林知酒没心没肺道:“我不喜欢公司那些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先去行李箱把带回来的礼物拿出来。”
等林知酒的身影从楼梯口消失,林老才漫长地叹了口气:“老赵啊,你说我这么惯着她到底对不对?”
一旁的的老赵没有答话,只过来又给他添了杯茶。
林老笑了笑:“就这模样,以后也不知道祸害了谁。”
-
林知酒在家陪爷爷吃了饭,晚上就被路迢迢一个电话call出来,要去酒吧给她做“接待会”。
还叫了孟觉和常昼。
既然要去酒吧,林知酒便特意换了身衣服。
三月底的早春夜里,还是冷飕飕的。林知酒找了条裙子,又在外面加了件风衣,准备进了酒吧有空调就脱掉。
酒吧是路迢迢开的那家,楼上有间当时开业就只为他们五个人准备的地儿。林知酒和陈羁在国外的这三年,路迢迢和孟觉常昼倒是经常在此聚一聚。
驾照还没换成国内的,她是坐路迢迢的车走的。
算起来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来路迢迢的酒吧,毕竟出国这三年也不是一次都不回来,只要回国他们都会在这儿聚。
只是林知酒自己也奇怪,这三年间每一次回国,都能因缘巧合地和陈羁岔开。
抵达酒吧门口时,两人刚好看见孟觉的车。
孟觉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那一个,二十六,比最小的林知酒整整大了两岁。
小时候五个人一起捣蛋犯了错,也都是孟觉这个大哥给顶着,背了不少罪名。
大学一毕业就进了自家公司,比起另外四个,是最没叛逆期的。
林知酒远远地就朝孟觉打了声招呼:“哥!”
孟觉回头,望见路迢迢车上的人,唇角扬起来:“这不是我们小酒吗。”
林知酒从车上下来,小跑着过去和孟觉拥抱了下。
“这回不再走了吧?”孟觉问。
“不走了。”林知酒答:“我都毕业了,”
孟觉从车后座拿出来两瓶酒:“那就好,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带了酒,上楼喝?”
路迢迢听见这话,像是闻见了鱼腥的猫,一个箭步过来从孟觉手上接过那两瓶酒,低头看了看:“哦豁,今天怎么这么舍得?”
孟觉说:“谁让我们小酒回来了呢。”
路迢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上次想喝你死活都不给,明白了,终究是我错付了。”
“谁死活不给了?别瞎污蔑。”孟觉道:“那天你还不是从我酒窖里顺了两瓶?”
路迢迢不满意,嘀嘀咕咕:“哪有今天这两瓶好?”
孟觉不打算搭理她了,叫了声林知酒,两人便并肩进了酒吧。
路迢迢这个老板反而被抛在了后面。
路迢迢本身也是开玩笑,况且今天本来就是林知酒回国的好日子,别说是孟觉带来的这两瓶酒了,她早都提前让人把店里私藏的好酒拿了出来。
三人进了房间排排坐,酒保送了几杯特调的鸡尾酒来,都是路迢迢特意给林知酒准备的。
谁让这人名字叫“知酒”,实际上却是个小菜鸡,三两杯就能醉。也是这个原因,以往他们每次聚会,给林知酒的都是四舍五入等于饮料的东西。
“常昼呢,怎么还没来?”林知酒问。
孟觉抬腕看了眼时间:“接人去了。”
路迢迢:“谁啊?都约好了今天来这儿庆祝小酒回国,他居然干别的去了?”
孟觉但笑不语。
林知酒脱了外面的风衣,窝进沙发里控诉:“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比我重要,居然敢迟到。”
孟觉拦了拦:“别着急,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林知酒还是发了条微信过去:?再不来拉黑了。
常昼秒回,直接发了一张图片。
看上去像是刚拍的,视角是驾驶座,前面的车排成行,个个尾灯红着,堵在路上了。
林知酒拍了张桌上的酒和各种小吃果盘发给他,又说:快点,再不来没你的份了。
她发完,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张图片,看了两秒总觉得这条路怪熟悉的,像是今天才走过的样子。
偏偏无论如何精确不了,林知酒也没为难自己,只以为是出国太久而市区变化太大。
三人等待的时间就聊起来林知酒在国外的时光。
林知酒讲故事似的说完,孟觉道:“你当年决定出国可真够突然的。”
路迢迢也附和:“谁说不是呢,高三毕业和陈羁一个两个都非留国内学校,大二了又前脚后脚出国,你俩真不是打了一架闹崩了待不下去才走的?”
“谁说我们打架了?”林知酒道:“我和四个马很少打架的。”
路迢迢拆台:“很少?用‘没少打’更准确吧。”
林知酒沉默一秒:“小学二年级之后绝对没打过。”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因为林知酒清楚记得,自己只有小学二年级之前比陈羁高,两人对上有险胜的希望。
后来陈羁个子开始蹿高之后,她就再也没主动挑衅过。
孟觉接上林知酒那句说:“怪不得从那之后,我们仨也失去了一大乐趣。”
林知酒扔了个背后的靠垫砸过去:“当看戏呢?你等着,我叫陈羁回来打你。”
这话说完,房间门就被人从外打开,站在最前的便是常昼。
而他身边,立着一个更高更瘦的身影。
那人眉目似星月,五官俊朗如精雕细刻。
路迢迢对林知酒说:“你出国是去给嘴开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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