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判决是让徽柔回去,而赵昕被他拎回福宁殿,罚跪半个时辰。
徽柔当场惊呆了,弟弟大病初愈,只有四岁多一点啊,爹爹怎么能如此狠心???!
但她反抗无用,就提着裙子急匆匆跑去坤宁殿找嬢嬢曹皇后,半路上才想起来吩咐道:“怀吉,你快去告诉姐姐。”苗昭仪那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曹皇后看徽柔跑的都不顾公主仪态了,吓了一大跳,她的家人也纷纷站起来,而徽柔说出的话更是让曹皇后吓掉半条命,“嬢嬢,快救弟弟......”
曹皇后立马站起来说:“最兴来怎么了,来人,快随我去仪凤阁。”
徽柔赶紧拉住嫡母,喘着大气把事情一五一十描述开来,曹皇后听完后,反而冷静下来,先吩咐娘家人走开,又转身对徽柔说:“在这儿缓缓,回去吧。”
徽柔大急道:“嬢嬢,不行啊,弟弟才那么小,而且都是张娘子不讲理,他有什么错?”
曹皇后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徽柔,你错了,最兴来的确有错,但不是得罪了张娘子。”
的确,赵昕也觉得自己稍微有点过了。
他完全可以无视甚至得罪张美人,可是,他不应该跟皇帝硬顶。
哪怕他是心尖子一样的独苗皇储,哪怕在位的是他那中国上下五千年再难找出的仁慈皇帝?君父都不能忍受储君的挑衅。
所以,这半个时辰的罚跪他得认。
哪怕他很疼,很难受。
所幸他的父皇到底还是中国上下五千年再难找出的仁慈皇帝,晾着他不到一刻钟,就自己踱步过来,硬撑着冷声道:“知道错了吗?”
这个时候再坚持,他不是包公就是海瑞啊,所以他态度端正地说:“臣不该顶撞君父。”
“还有呢?”
“臣是对张娘子有怨,不该借着八妹妹发出来。”
“......”赵祯无语,“张美人是个可怜人,你还小也行不懂,但莫说做太子皇帝,就是做人,也应该宽容一些。”
赵昕怒了,你还没完了,于是用平和地语气问:“所以,张美人就可以无节制地用她的可怜?去欺负别人?包括我和姐姐?”小小的眼神似乎在控诉。
赵祯一下子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自己看张必晗胡闹任性是情趣,但再怎么样也明白后宫其他人不会这样想。
想到这里,他又发挥了自己和稀泥的功夫,搀起了自己小小的儿子,也不用内侍,亲自把他抱到胡凳上,叹息说:“你啊,真没你姐姐懂事,罢了,朕以后会多约束张美人的,你也大度一些。”
赵昕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娘....不对,老子一个舍己为公的大英雄,你说我小气,哼,咋不说自己眼光有问题,看上除了那张脸没看到那点好的张美人。
偏偏赵祯还不自觉,替儿子揉了揉膝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若连一个宫妃都忍不下,将来怎么能装着天下,平衡朝局,甚至面对异族的野心呢?”
赵昕也怔住了,以他不多的历史知识想到了,宋仁宗在位的时候,三冗问题严重,黄河几次大水,西边又和元昊打得热火朝天,在位四十二年,真是没有一年省心。
“朕现在和你说这些,或许还早了点,但是最兴来,你是朕唯一的儿子。”所以我不得不对你严厉,不得不教你为君之道,不得不让你过早地知道现实的残酷。而不能像对待徽柔、幼悟那样,哄着疼着,恨不能让一切黑暗远离她们。
赵昕默默听了,用小手抱住了这个帅叔叔的脸,心里拼命把自己向皇子带入,酝酿了半天的情绪,方道:“臣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师父读书,爹,爹,我什么时候能去宫学啊。”
赵祯声音中带了些忧伤,道:“先等等吧,石介师父去世了。”
赵昕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张茂则在外面道:“官家,苗娘子已经在外面跪了好一会儿了,求官家放豫王殿下回去。”
赵祯失笑,道:“还真吓到禾儿了,罢了,快跟你姐姐回去安置吧。”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道:“最兴来,记住,你是朕现在唯一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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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昕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失学儿童,对于穿越这件事,他还蒙着呢,多年养成的好习惯告诉他要尽快学习,才能走出自己的路。但问题是,他已经封王,要专门择师了,那就是国事了,要好好选择,由不得他自己。
原本赵祯看好自己的老师晏殊,想留给儿子继续用,可是有人不干了,历数晏殊种种“失节”只举,正好这个时候他的门下弟子欧阳修牵扯进了外甥女通奸案情,更让有心之人抓到痛脚,往死里参他。
最后是晏殊自己看开了,两代帝师的荣誉不属于他,自请外放颍州了。
但一个晏殊走了,还有成千上百的文士等着补缺,给“豫王当老师”简直就像是肉馍馍一样,吸引着无数大臣们,比宰执位置还抢手。
赵祯很是头疼,这一脱就到了过年,庆历五年的春天,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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