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第十七章

    郑卫华拿着照片看了许久, 久到那两个人瓜分完了纪学文的杏仁。

    纪学文抓了一大把, 最后自己只吃了两个, 被外营的蹂躏成这样也没见搭档帮他说一句话,想想顿时悲从中来。

    “郑卫华啊……唉!”纪学文正准备找郑卫华麻烦, 眼睛一瞥看到他手上的东西, 声音瞬间变了个调:“家里寄照片了啊?”

    “让我看看弟妹和大侄子长啥样!”

    那两个颠颠的跑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郑卫华就把照片盖住了。

    “我说……不是, 郑卫华你今天有点过分了啊。”卫家康拍着桌子:“吃的不给也就算了, 这照片也不给看,看一眼是吃你肉了还是咋地?”

    郑卫华乜了他一眼,淡声问:“你们检讨写完了?”

    前几天检查军容风纪,一营被抓到好几个不合格的,因为比例过高,连带着金伟志和卫家康也要一起写检讨。

    卫家康一提到这个就来火:“那几个小兔崽子!”

    “写完了。”金伟志抠了抠被郑卫华按住的照片, 没抠出来,便转而把桌上的信拿走了。

    他看了一会,突然喷笑出生:“哈哈哈哈哈!!”

    郑卫华莫名其妙:“笑什么?”

    “笑你厉害。”金伟志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放下信纸:“瞧瞧,你儿子问你飞机怎么开呢。”

    郑卫华:“……”

    “哪呢哪呢?我也看看。”郑卫华刚伸手, 信纸就被人抢走了。

    郑卫华:“……给我。”

    “不行,先让我们看完再说。”

    那两个人仗着郑卫华要护吃的又要拿护照片,没有多余的手来抢信,就胆大包天的站在他旁边看, 一边看一边笑。

    “哎呦卧槽,老郑你在儿子心里这么厉害啊?”

    “郑卫华你上次写了什么,是不是说自己无所不能?”

    “老郑会吹,咱们都比不了。”

    “比不了比不了。”

    郑卫华满头黑线听他们调侃,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

    “闭嘴!”

    “行行行,我们闭嘴。”卫家康刚说完,就用谁都能听到的声音和纪学文说悄悄话:“这是恼羞成怒了。”

    “唉我们老郑还是要脸的。”

    看完之后,纪学文把信还给他,凑过来问:“老郑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跟儿子吹的?”

    郑卫华也不知道自己和儿子吹了什么,才会让那小子误以为自己会开飞机。

    他摊开信,从头扫到位,很容易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信上前因后果都写的很清楚,郑卫华看完不禁失笑。

    “你看你看,郑卫华这一脸得意样。”

    郑卫华慢条斯理折了信,随口问道:“你羡慕?”

    “我羡慕个鬼,羡慕你会吹牛啊?”

    “这不叫吹。”郑卫华把两封信塞进信纸,放入抽屉里,从袋子里抓了把杏仁出来,边剥边说:“虽然我不会开天上飞的,但是会开地上走的。”

    “嘁,搞的谁不会开车一样。”

    郑卫华:“我说的是坦克。”

    其他几个人瞪眼,半响纪学文才憋出一句话:“显摆你能是吧?”

    郑卫华淡定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他们所在的37师是个步兵师,包括三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

    四人所属的一营和二营都是炮兵团下的122榴弹炮营,营里只有火炮,没有坦克,他们就算想学也没处去学,郑卫华的技能是在去军校学习的时候掌握的。

    郑卫华这句话太欠打了,可谓犯了众怒,可气也没用,会开坦克的人就是了不起。

    “你瞧瞧他神气的,多能耐啊。可惜他儿子对坦克没兴趣,人家问的是飞机。”

    纪学文拍拍卫家康的肩膀:“没事,改天老郑用纸叠个飞机,纸飞机也能飞不是,骗骗小孩足够了。”

    郑卫华不理会他们,抽了张纸压在相片上面,准备写东西。

    卫家康又看不惯:“弟妹这是长得多奇特啊,让你连给我们看一眼照片的勇气都没有。”

    郑卫华笔尖一顿,睨了他一眼:“比你家那位好看。”

    “你知道我媳妇长什么样吗就干说大话?”卫家康拍拍胸脯说:“不是我吹牛,我家那边十里八乡,就属我媳妇长得好。”

    纪学文是看到照片的,短短一瞬就足以令人惊艳。

    他心里觉得郑卫华说的没错,但看他不爽,所以故意对卫家康说:“我还没见过嫂子,改天让家里寄张照片过来瞧瞧?”

    “行啊,我家要是寄照片过来,绝对不像郑卫华这么扣扣索索。”

    “老郑这种人少见,放外面早被人打死了。”

    两个人联合起来损他,金伟志在一旁围观,突然提起一件事:“对了,咱们部队家属楼快建好了,你们要打随军报告吗?”

    纪学文不用打,他一家子都是当兵的,妻子就在军区医院当大夫。

    卫家康老家在陕西,地处偏远,但他不准备把妻儿接过来:“我不打,家里就我一个男丁,她要在家照顾我老娘。”

    金伟志没有对他的决定发表意见,问郑卫华:“你呢?”

    郑卫华没说话,他有这样的打算,还去看过正在建设中的家属楼和新的学校,都很不错。

    但具体要不要随军他一个人说了不算,得听听陈芸的意见。

    *****

    秋种之后,天气突然就冷了下来,温度一天比一天低。

    陈芸用了大半个月,终于做出了人生中第一双鞋,虽然不大好看,但穿上之后还挺舒服的。

    第一次的成功激发了她无限的热情,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成为了手工小能手。

    结果杨雪梅又跟她说:“你们家几个娃长得快,去年的棉衣不一定能穿得上,你找出来试试,不行的话现在就要改,免得到时候没衣服穿。”

    这时候大家都穷,一件衣服要穿好多年,做的时候会故意做大很多,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跟得上小孩长身体的速度。

    陈芸想想杨雪梅说的有道理,于是翻箱倒柜把三个孩子的棉衣都找了出来。

    几个娃一人只有一件棉衣,连换洗都没办法,倒是衣服看着都还挺新,估摸着没穿几次。

    她把衣服在几个孩子身上试了试,除了二妞的可以穿,其他两个都小了,铁蛋的衣服小了一圈,铁柱的棉衣胳膊短了一截。

    “哥哥长得好快啊。”陈芸拉了拉他的袖子,感慨道。

    铁柱穿着棉衣站在那,本分当着一个模特。

    陈芸拽拽他的袖子,又拽拽下摆,之后绕着他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

    “还没好吗?”铁柱翻了个白眼:“我要热死了。”

    “好了好了,你脱吧。”陈芸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抓着棉衣眉头紧皱。

    杨雪梅告诉她衣服穿小了,可以在袖口、下摆接一段,可陈芸看了半天,也琢磨不出这东西要怎么接上去。

    “唉!太难了。”她对着铁柱叹气:“你怎么长这么快呢,衣服一年就小了。”

    铁柱不服气:“这明明是五岁做的衣服,有两年了!”

    “不会吧。”陈芸摸着布料:“衣服还很新啊。”

    这时候的染色技术比较落后,如果穿了两年,衣服不会还像这样鲜艳。

    “你记错了?”

    “没有,就是五岁!”铁柱非常确信:“这衣服是爸爸买的,我都记得。”

    “那你爸爸还挺会买的,衣服质量不错啊,穿这么久还和新的一样。”

    陈芸说完,发现铁柱嘴撅得老高:“怎么了?”

    铁柱咕哝着:“根本没穿多久,只有爸爸回来才能穿。”

    “嗯?”陈芸惊讶:“其他时候呢?”

    “其他时候睡床上不用起床。”铁柱说:“外婆说我糟蹋衣服,要留着给金宝穿,我以前的衣服都给金宝了。”

    陈芸:“……”

    真惨,难怪郑卫华要给他们找后妈,可惜后来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芸丝毫不觉得把自己也骂了进去,在心里默默鄙视着郑卫华的眼光。

    铁柱对外婆怨气很大,告状似的数落她的偏心眼行为。

    大概是冥冥中的注定,铁柱刚说完外婆有多过分,外面就有人敲门。

    门外是个陌生的男人,个头不高,有着这个年代少有的厚重身材。

    陈芸通过门缝看了眼,有点眼生。

    她扬声问:“谁啊?”

    “我,他二舅。”

    陈芸一听,招手唤来铁柱,让他认认是不是。

    铁柱透过门缝看了好一会,不大高兴地点了点头。

    他打开门,门外男人拉着一张脸:“怎么这么磨蹭?看人也不知道叫。”

    铁柱叫了声:“舅舅。”

    那人背着手走进来,眼神扫过陈芸,点点头算是招呼。

    陈芸问:“你是铁柱舅舅?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

    刘家栋敷衍地嗯了一声:“家里忙,离得又远,我这丢了一堆活过来的。”

    他走到屋内,眼神扫了一圈:“我外甥女和小外甥呢?”

    “在睡午觉。”陈芸让他坐下,吩咐铁柱:“和一杯糖水过来。”

    “哦。”

    糖水很快送上来,陈芸让铁柱去写作业,自己坐到另一边问:“二舅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那肯定有事了。”二舅端起糖水一口气喝完,打了个嗝,拍拍肚子问:“铁柱上学了?”

    “今年秋天上的学,念一年级。”

    “不错。”刘家栋点头,其实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念书有什么用?读完还不是要回来种田。

    他抹了把嘴,对陈芸道:“对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他们外公下个月初六要做六十岁的寿,记得让我外甥他们来吃饭。”

    只说了外甥,所以是没有陈芸这个外人的份的。

    陈芸也不稀罕这一顿饭:“下个月初六是吗?行。”

    “对,那你别忘了,让我三个外甥都来啊,家里老人挺想他们的。”刘家栋起身:“行了,就这事,我还要去别家,你不用给我做饭了。”

    陈芸笑着起身:“我送送你吧。”

    她送刘家栋出门,看着他走远了,刚准备关门时,又看到有人过来了。

    这次来的人她熟,是原主的弟弟陈卫军。

    “姐。”陈卫军拎着几条鱼过来,笑嘻嘻问:“你知道我要来啊。”

    陈卫军今年十七岁,还在念高中,明年毕业。

    他和陈芸两个长得很像,区别是陈卫军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甜度很高,非常受女性长辈的喜欢。

    陈芸对他感官也不错,原主记忆里这个弟弟很靠得住,五六岁就敢跟欺负姐姐的人打架。

    “你又没有告诉我,我从哪知道?”

    陈芸让他进来,问到:“今天没上课?”

    “老师被打了,没课上。”陈卫军很平淡地说了句,扬起手:“爸捞了不少鱼,让我送点给你。”

    陈卫军把鱼递给她,野生的鲫鱼有成人巴掌那么长,还没死,陈芸接过来的时候差点被鱼尾拍到脸。

    她啧了一声,把鱼拎远了点,去河里打了桶水,鱼放进去养着。又打了盆水把手洗干净,洗完擦上蛤蜊油。

    陈卫军看着她的动作啧啧出声:“姐你现在真讲究。”

    “以为都和你一样啊,大夏天的都不洗澡。”

    陈卫军一点不觉得丢脸:“男人身上有点味道怎么了?”

    陈芸哼笑一声:“这话和你以后媳妇说吧,看她受不受得了你。”

    “受不俩就不过呗,我找个受得了我的。”陈卫军走到陈芸旁边小声跟她说:“姐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可以给我弄到锅炉厂去。第一年就能拿23块钱的工资!一个月还补贴五十斤粮票和五两邮票。”

    “这么好?”陈芸问他:“靠谱吗?”

    “靠谱的很,他叔叔就是锅炉厂副厂长,我帮过他一点忙,他求了家里把我们一起弄进去。”陈卫军昂着头,要是有尾巴的话都要翘上天了:“到时候我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了,还怕找不到媳妇?”

    “行行,你厉害。”

    两人走到堂屋,铁柱听到声音出来,见到陈卫军他似乎有些高兴。

    “小铁柱。”陈卫军招呼他:“还记得我吗?”

    铁柱点了点头:“陈舅舅。”

    他对陈卫军的印象很不错,陈卫军性格开朗又会玩,几次过来都不是空手,带他一起抓过麻雀捉过田鸡。当时后妈对他们很坏,这个舅舅还劝后妈要对他们好一点。

    “几个月不见铁柱长这么高了。”陈卫军摸了摸他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三颗糖:“给,你和弟弟妹妹一人一颗。”

    铁柱看了看陈芸,见她点头才接过糖果,说了声谢谢,又去给他和了一杯糖水。

    陈卫军接过碗,夸了一句:“铁柱可真懂事。”

    铁柱一脸淡定地接受夸奖,拿着陈卫军给的糖去了房间。

    陈卫军喝着糖水,看了眼铁柱离开的方向,小声问陈芸:“姐你现在和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陈芸说:“一般般,没你好,他从来不叫我的。”

    “小孩子心里别扭嘛,时间长了就好了。”陈卫军劝道:“他们妈妈去世了,姐你对他们好一点,以后孩子对你不会差的。姐夫他工资那么高,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何必对孩子太苛刻呢。”

    十几岁的大小伙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与人为善的鸡汤,听的陈芸晕晕乎乎,连忙打断:“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坐一会,我去煮饭。”

    “唉,不用了。”陈卫军拉住她:“我待会就走,你不用给我做饭,今天来就是跟你说一下,下个月初六奶奶八十大寿,你带他们回来下啊。”

    “行,知道了。”陈芸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时候?”

    “初六啊,妈找人算了,说这天日子好。”陈卫军悄悄跟她说,说完一挥手:“姐我走了,跟别人约好了。”

    “唉,等等!!”

    陈芸没拉住陈卫军,眼睁睁看他跑远。其实拉住也没用,都定好的日子,也不可能随便改。

    可她要怎么办?两边一天做寿,她要把自己劈开吗?

    陈芸表情沉重地走回去,沉思了会找到铁柱:“跟你商量个事?”

    铁柱头也不抬:“说吧。”

    “是这样,下个月初六你外公要过生日,想让你们过去吃饭……”

    陈芸还没说完,就被铁柱打断:“不可以,我不想去外公家。”

    “可是外公过生日啊。”

    “那也不想去。”铁柱说:“你带二妞和铁蛋去吧,我留在家里。”

    陈芸:“……我带不了。”

    “又怎么了?”

    “那天我奶奶也做寿,我得提前一天过去帮忙,所以准备前天晚上送你们去外公家。”陈芸说:“你看二妞是女孩子,铁蛋又那么小,他们两个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这时候就需要哥哥了啊!”

    铁柱瞥了她一眼,嘴巴撅起来,过了会又瞥了她一眼。

    “我才跟你说了不喜欢外婆!”

    “是你外公过生日,又不是外婆。”

    铁柱哼了一声:“外公也不喜欢。”

    “那怎么办呢,外公十年才过一次的生日,不去的话不礼貌,你们妈妈也会不高兴的。”

    铁柱说:“我妈死了,她高不高兴我也不知道。”

    陈芸:“……”

    “你不去的话我也会不高兴。”

    铁柱奇怪:“你不高兴干嘛?”

    他瞄了瞄陈芸的脸色,发现她好像没说谎话。犹豫了下,才不情不愿点头:“那好吧。”

    要给老人过寿,自然要准备寿礼。

    寿礼也是分档次的,一般女儿送的礼最厚,要给父母做衣服还要出钱准备酒席。但铁柱他们妈妈已经去世了,只有孩子们去,就不需要准备太厚的礼。

    陈芸打算两边一样,每家送五块钱过去,原本是打算送鸡的,结果老母鸡实在太贵了,没舍得买。

    这个月的花费太高,陈芸算算手里的余额,再一次感慨钱不够花。

    上次找人花了不少,去掉礼金,现在手里只剩不到十块钱。

    郑卫华的工资每个月大概十三号左右寄过来,出版社那边还没动静,按照以往她工作的经验,拖个把月给回信都有可能。

    真的太难了。

    陈芸感慨着,抽了张纸算手里的钱要怎么花。

    二妞腻在她身边,看她在纸上写了许多数字,问道:“妈妈你在写什么?”

    陈云说:“我在算家里的用度,看看怎么花才不会饿肚子。”

    二妞抱着她的胳膊:“不想饿肚子。”

    “不会饿肚子的,只是我们钱不多了,要省着点花。”

    “我们没钱了吗?”

    “是啊,没钱了。”陈芸叹了口气:“都被我花完了。”

    小姑娘抱着她蹭了蹭,兴冲冲道:“我有,我给你。”

    她松开手,匆匆跑到床边,在床缝里掏啊掏,掏出一分钱送到陈芸手里:“妈妈,给!”

    陈芸接过钱,笑着亲了二妞一口,又把钱还给了她:“不用了宝贝,这钱你自己留着吧,妈妈还有。”

    “妈妈没钱了。”

    “一分钱还是有的。”陈芸捏了捏她的脸蛋:“乖啊,咱们家还没穷到这份上。”

    说完,桌对面的铁柱冷哼一声:“那是生日过的少了。”

    铁柱对给外公过寿这件事极为排斥,每次提起都要唠叨两句。

    反正他只在家里说,传不到外面,陈芸提醒了他两次,也就随他。

    初五这天,陈芸早早做了晚饭,一家人吃完后,她把铁柱叫进房间,给了他五块两毛钱:“五块是外公的礼金,两毛是给你和弟弟妹妹的零花钱,你自己决定要买什么。”

    铁柱打开五块的钱,看了好几眼:“给这么多!”

    “那是你外公!”陈芸瞪了他一眼:“男孩子别这么小气,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钱记得收好,别弄丢了,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妹妹,我明天早点去接你们。”

    铁柱不说话。

    陈芸捏了捏他的耳朵:“听到没?”

    铁柱拉长了声音:“听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陈芸带着几个孩子出门。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四点多就快要黑了。

    陈芸打开院门时还在嘱咐铁柱晚上盖好被子别受凉,一转眼突然发现门外多了个人。

    那人个头很高,陈芸看他的时候要仰着头,他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脚边放着行囊,身板笔直,军裤包裹着健壮笔直的长腿,武装带掐出劲瘦的腰,看起来比她的还要细。

    陈芸一时没把人认出来:“请问你是?”

    话音刚落,铁柱就冲了出去,抱着男人的腰高兴地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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