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学唱歌的,不是学画画的?”
“不是。”
“你家真的是卖海鲜的,不是做房地产吗?”
“真不是。”
“你对烤鸡翅膀有没有兴趣?”
“……不太有。”
“那你……”
“停!停!”眼看着问题拐到越来越奇怪的方向上去,敖志明忍无可忍,实在听不下去了,“操,陆哥,你今天是不是吃坏脑子了?问的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
“最后一个问题好吗?”秋陆说,看向有些懵的女孩,大拇指指着敖志明,“这家伙对你好吗?”
“……”敖志明。
敖志明确信,今天秋陆确实是真的有毛病。
项平安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的道:“挺、挺好的啊,我俩……挺好的。”
敖志明咳了一声,原本黑如锅底的脸色瞬间因为项平安这小小的一句话放晴了。
秋陆看了看他俩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眼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面上平静,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来。
怎么说呢。
人的确应该是这个人没错,却又完全货不对版!
本应是某地产业大佬来C市考察时带来的为了顺便写生的小女儿,摇身一变,变成了随家人一起从北到南卖海鲜的“海鲜西施”,学过几年民谣,漂亮还是挺漂亮的,但这不是重点。
秋陆红着一张老脸不敢看他们俩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眼神,在心中暗暗咆哮——重点是项平安和本该是炮灰男配角的敖志明!为什么?!
姐姐,你不是应该一见方霍误终身然后发誓非他不嫁面对炮灰男配敖志明的死缠烂打宁死不屈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秋陆喝了一口冰啤酒压压惊。
他们在这个大热天里不知死活的吃火锅,市中心这一块的饭店价格都不便宜,敖志明豪气的说这顿他请。
东西都端上来的时候,果然都少少的,每个碟子里都只有一点点,但送的冰啤酒居然很多,两个人为了不浪费,一滴不漏的把它们全喝进肚子里。
半小时后,敖志明看着醉成狗的秋陆,忧虑的道:“完了,他一喝醉就爱说胡话。本来今天就已经说了不少胡话了,这下可咋整,老婆你捂上耳朵别听。”
项平安笑的很可爱:“可是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啊。”
敖志明:“……”
-
方霍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公交车早已停运。
他是徒步走回来的,两边街道的大排坊都关门了,只残余了些酒肉的香气,他嗅着这些熟悉的市井的味道,脚步快了起来。
一推开宿舍门,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秋陆正斜躺在床上,小腿从床边伸出来,鞋子都没脱。
方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把门关上,先走上前去,半跪在他床边,小声叫了一句:“陆哥,你就睡着了吗?”
秋陆没回答他,平稳的呼吸着。
方霍这才将背包摘下来,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他伸手去解秋陆的鞋带,握着他脚踝把鞋脱下来的时候,人就被弄醒了,不舒服的翻了身,又半撑起身子,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儿方霍的脸,认出他来,醉意浓重的道:“小霍回来了。”
“嗯,”方霍低头将他的鞋放好,没什么语气的道:“你才答应过我少喝点。”
秋陆费力的思考了一会儿,才像是有点生气的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一个星期之前。”
秋陆否认道:“我明明都没有答应过。”他接着抱怨:“你每次都这样。”
每次都特别爱得寸进尺!
方霍没说话了,默默的帮他把外套和裤子都脱了。
秋陆喝醉的时候虽然会变得乱说话,但并不会发酒疯,方霍低声让他“抬一抬手”,他就乖乖的照做。
结果一顿折腾之后,秋陆反而精神了,神采奕奕的不愿意睡觉,扯着方霍的胳膊要跟他聊天。
“嗯,”方霍撇开眼睛,不去看他从短裤里露出来的两条光裸白皙的长腿,“你先把我放开,我去换衣服。”
“等下再去,”他把方霍扯近了一点,双手捧着他脸蛋端详,两只眼睛在黑暗里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多好看啊,你说你怎么回事。”
方霍问他什么怎么回事。
秋陆瘫到床上,一会儿又诈尸一样的弹起来,“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吗?”
他一醉就这样,方霍顺着他的话问:“谁?”
秋陆喃喃的道:“我看到你老婆……跟野男人跑了……”
方霍愣了一下,失笑,揉了一下他脸:“越说越离谱了,我哪里来的老婆?”
秋陆捂住脸颊,不高兴的瞪了他一会儿,又倒下去,“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方霍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本来心情有些压抑,但由着醉酒后的秋陆这样闹了一会儿,就好了一点儿。
他想起很久之前有一次,秋陆也是喝醉了酒,搂着一颗大树不肯走,对着它搂搂抱抱,一会儿夸真帅,一会儿摸着树皮说不愧是我小弟连学霸这点都跟我这么像,夸到最后狠狠的亲了那树一口。
当时方霍真恨不得自己就是树。
秋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觉得累了,渐渐的睡过去。他大半个身子都在床外边,方霍把他整个抱起来,打算往床里面移一点。
秋陆光吃不长肉,在很早以前,方霍就已经可以轻松的将他拦腰抱起,可他并没有在任何秋陆清醒的时候这样过,因为那样的话,秋陆就会脸红,还会不好意思,很大声的说“你要骑到你哥头上来了”。
所以,往往只在他醉酒后,或者熟睡时。
在秋陆面前,只要秋陆想要,他愿意永远做那个依赖他的人,方霍认为,这不妨碍他同时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方霍知道自己性格有些偏执。
他在小很的时候就知道没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父亲不是,因为父亲还有另外的妻子和孩子;母亲也不是,因为母亲喜欢购物和麻将远远多过于他;就连那位高权重的爷爷,也远在天边,他不认识方霍,方霍也从没见过他。
所以当他第一次意识到秋陆可能会陪他很久很久时,就像野狗一样迫不及待的划地盘。
最开始只是像怕走散的小孩子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很快他送给秋陆一块玉,用来示好。
再后来他学会用一些幼稚而极端的手段来将他留住,比如说,当他发觉那个新来了一个比自己更羸弱、更需要秋陆照顾的小孩时,他就一声不吭的跑去大冬天的公共澡堂里冲了两个小时的冷水澡。
一开始或许只是小小的病态的占有欲,到后来他自己也不太分得清到底为什么,但现在的方霍,则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是什么。
把人抱起来的时候,从秋陆身上掉出一个东西,落到地上,“叮”一声,很清脆的声音。
方霍伸手去捡,摸到一块熟悉的形状,他拿起来,对着月光看了一会儿。
“陆哥,你怎么把它摘了?”他轻声问。
熟睡的人自然无法回答他,细长的脖子从宽松的衣领里伸出来,锁骨那一块果然是空空荡荡的。
方霍捏着那玉摩挲着,打算重新帮他戴上去。
又醉又迷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伸长腿蹬了他一下,脚掌踹在他腹部,好像在做梦,不满发出轻微的梦呓:“小屁孩……要去B市你自己去,还想扒拉你哥?”“你才是弟弟!知道不知道!……”
方霍的手顿住了,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脸,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改变了主意。
他把秋陆的小腿握起来,拿着那条红线比了比,从柜子里寻出打火机,将红线两端并拢,烧出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绕在他脚踝上。
他担心烫到秋陆,烧的时候,用指腹抵着他的皮肉。
秋陆真的很瘦,但手臂和小腿都有点软肉,用手捏着都能陷进去一点点,方霍忍不住用手按按,再捏了一捏。
完成后,他挑起一边唇角,端详自己的作品。
红丝的丝线绕在他莹白的脚腕上,缀着一颗小小圆圆的翡翠,在月光下是妖异的美,但又像个镣铐,牢牢拴住了他。
方霍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虔诚的在他脚背上落下一吻。
虽然秋陆大概率一早醒来就会把脚腕上这样傻逼的装饰给撸掉并同时附赠他一顿暴揍,但他还是趁着夜色,做出这样幼稚而又令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他说,不知道在回应什么,“你别想,陆哥。”
床上的人轻轻的哼了一下,像是听到了。被细线缠住的脚腕似乎感受到痒意,使得五只粉色圆润的脚趾头微微的蜷缩起来。
他盯着那一截白的发润的皮肉,像无数个趁着秋陆熟睡的夜晚一样,欲望来的很凶猛。
十几岁的男孩子总容易随时随地的发情,但方霍比他们更高级一点,因为他和他的意淫对象每一晚都睡在一间房里,甚至偶尔还能睡在一张床上,这一点让他过早的学会在白天克制,但当夜晚来临时,白天累积起来的戾气瞬间点燃了它们。
他想起今天那个男人对他说,就这几个月,等你十八岁生日一过,签完转让手续,你可以选择不再姓方。
那人当时打量方霍,略带欣赏的说,你看起来比方裕像样,听你们校长说,你是全市第一?好孩子。
没有一个人能想象到这样的好孩子会在晚上对着自己的哥哥的脸将手伸到裤子里,方霍觉得,大概欲望和愤怒互有那么一点催生关系,他承认他是有点怕了,怕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要没有了,所以才在秋陆仅仅只是在醉酒后的睡梦中说出一句“不跟你走”时,就产生一些疯狂的想法,最好能通过某种方式宣泄、留住唯一一个他认为永远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克制住自己,只玩一个恶劣又幼稚的游戏,事实上,他内心渴望远不至此。
他将手抽出来,遮住自己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陆哥,我不应该对你这样……你再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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