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超市都算不上的地方，顶多算是个小卖部，小到一眼就能看完货架上的东西，慕苏苏生生在这里面消磨了半个小时。
回去的时候，她还在外边的小摊上买了自己昨天就心心念念的烤红薯，还不忘给三十七号也带了一个。
她的小裙子实在是过于精致，风格与周遭格格不入，街市上人声嘈杂，叫卖声与笑闹声不绝与耳，与普通的街市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商品里多了变异生物跟武器而已。
慕苏苏有时候会恍惚自己在玩RPG游戏，可是这里的人却过于真实，周围的环境，味觉、触觉、以及远方的风带来的湿润又微冷的触感，是任何虚拟游戏都模拟不出来的。
她站在商店门口深深叹了口气，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回去，不管怎么样，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目标远大也得一步步实现，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就算她再着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反正迟早会回去的。
慕苏苏想起自己契约的人，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就算她自己脑子不太好用，而且还莽莽撞撞，但是她还有个靠谱的队友。
虽然三十七号说话有时候不太好听，但是慕苏苏就是莫名觉得他能给人带来安定感，一看就知道是能带飞全场的那种。
想到这里，慕苏苏眼里不仅多了几分怜爱，又转身去给三十七买了个发圈。
他头发略长了，低头的时候额发总是遮住他的眉眼，现在可以扎个小揪揪了。
慕苏苏把发圈套到自己手腕上，脚步轻快地往旅店走去，她嘴里含着棒棒糖，哼着歌的调子含糊不清，调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哪怕拎着这么多东西，但是慕苏苏往上爬楼梯的时候连气都没喘，甚至跑的调子都仍旧在跑，音连抖没抖一下。
她进门的架势仿佛皇帝摆驾回宫，大张旗鼓的，“我回来了！”慕苏苏叼着棒棒糖，一进门就把那一大堆东西全都放到了她的背包格子里。
慕苏苏一进门，就连整个房间都热闹了不少，她一把把斗篷撸下来，发丝些许凌乱，贴着她的侧脸，倒是显得有些可爱，“我给你带了烤红薯。”
三十七号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头将电脑屏幕上的监控镜头关掉，冷淡地“嗯”了一声，眼里没什么情绪。
慕苏苏也不生气，仍旧高高兴兴地凑过去，把烤红薯给他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
她刚刚出去的时候太阳高悬，阳光稍微有些强烈，把脸蛋晒得红扑扑的，现在还没缓过来，狼耳也无精打采地垂着。
她把长发掠到背后，拉过一张椅子到三十七身边，通过系统换了一件清凉些的吊带裙，心满意足地窝进椅子里吃她的那份烤红薯。
椅子很大，慕苏苏干脆盘腿坐在上面，一边拿勺子挖红薯吃一边跟三十七号废话。
青年认真工作的侧脸有种莫名的魅力，时不时应慕苏苏几声，长睫倾覆下去的时候在洁白的皮肤上落下一小块阴影。
手指骨节修长，敲击键盘的时候颇为赏心悦目。
慕苏苏在一边吃的专注，她吃东西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在觉得好吃的时候，眉眼都会弯起来。
三十七号瞥了她好几眼，但是她一点都没注意到，最后他烦躁地皱了皱眉，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加大了些。
他抿抿唇，到底是开了口，“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慕苏苏敏锐地感觉到三十七号的心情不怎么好，停下吃烤红薯，斟酌了几秒，试探性地问，“比如？”头顶的狼耳不自觉地随着问调也跟着语气上扬了一下。
“比如你今天碰到了什么人，去做了什么事之类的。”
以前不都废话多得很？自己一个人在路上也吵到不行，没道理一回来面对他就沉默。
三十七号知道自己这气生的莫名其妙，甚至都称得上找茬了，但是他就是生气。
心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烦他，让他什么也看不下去，慕苏苏走的时候他一路听着她的声音，还调出补给站里的监控来看她去了哪里。
甚至在她刚刚进门的时候，他才刚刚关掉监听跟监控的程序。
他不应该对她投注太多精力。
就算她的能力让人很感兴趣，但是这样的注意也过了一点。
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又在诱惑他，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观察一下这个小狼女也是很有趣的。
他行动不方便，在她身上放监听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而且监控本来就是应该查看的，只是顺便看一下她而已。
只是顺便而已。
三十七号在心里又重复一遍，觉得自己确实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大局之后，随即平静下来。
她又蠢又笨，旁人说什么都偏信，他只是防止别人将她骗走而已。
“对了，下楼的时候碰到两个人，其中有个人给了我一个棒棒糖。”慕苏苏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跟三十七号道。
他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抬起眼来，看向慕苏苏，示意她说下去。
慕苏苏又挖了一勺红薯，思绪飘到其他地方，“现在棒棒糖是稀缺物资吗？”
“除了必需的生活下去的东西，其他都是奢侈品。”
看来她丝毫没注意到那两个人是谁。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唇，彻底推开电脑，“我忽然很好奇你到底生活一个什么地方。”
慕苏苏眨眨眼，避而不谈这个问题，“你今天都在干什么？我看你在电脑面前呆好久了。”
不回答也没关系，三十七号冷下脸，转过头去，随着他的动作，细细碎碎的额发垂落下去，慕苏苏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回答慕苏苏的问题。
其实她平时在他面前根本就没遮掩过，又是个话多的，平常对话时透露出来的几个名词“系统格子”“套装”“副本世界”“属性”“任务”就足以让他推理出个七七八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少女是一眼就可以看透的，甚至不用花心思去套话，放下警惕之后自己就凑上来搭话。
但是他就是想听她自己亲口说，哪怕是想个借口出来敷衍他也好。
结果她连骗他的借口都不想说。
三十七号垂了眼帘，安安静静地打开电脑，别过脸去，连一点眼色都不想给慕苏苏，想起刚刚他调监控时在楼道里看到的画面神色又冷了一些。
她拿了高仪给她的棒棒糖，还在他面前说！
他知道慕苏苏是没认出那两个人来，可是他明明昨天晚上才刚刚给她看过那几个人的照片。
她听他的话从来都不认真，从一开始就是。
高仪给她一根棒棒糖倒是在他面前提了又提，在路上也自己自言自语，感叹棒棒糖的味道。
能有多好吃？
*
三十七号这气一直生到了晚上。
慕苏苏从头到尾都摸不到头脑，觉得可能是自己吃东西太吵打扰了他，但是她安静下来之后他明显更生气了，冷气不要钱似地往外放。
说话时连针带刺的，而且还冷笑带嘲讽。
他可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慕苏苏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自己服个软。
她朝着三十七号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青年理都不理她，全当她空气，眼也没抬，专注认真地看着屏幕。
慕苏苏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自己一个字儿都没看懂之后立刻就打消了以他正在进行的工作为话题的念头。
她犹豫了几秒，决定打个直球，“你还在生气吗？”
他连动都没动，侧脸安静好看，连睫毛都一直是低垂的，屏幕发出微光，将他五官的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起来。
看着倒是很温柔的长相，结果生气起来这么不近人情。
慕苏苏小声叹了口气，伸出两只手指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别生气了嘛。”
明明刚刚见面的时候他还会伪装一下，还对她彬彬有礼的，现在都直接给她甩脸子了。
跟他装出来的表象一点都不一样，慕苏苏想，三十七号就是个坏脾气的人，又傲慢又小心眼。
虽然有时候她是故意惹三十七号生气的，但是最后她都负责哄了，这次她也勉为其难先认个错好了。
“我承认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可以嘛？”
慕苏苏眨眨眼，弯下腰，使自己的视线能跟他在一个水平线上。
“我白天出去的时候还给你买了礼物，你要是一直不跟我说话的话，还要不要啦？”
他睫毛抖了抖，慢腾腾地抬起眼帘来，跟慕苏苏对上视线。
慕苏苏知道这就是松动的意思，弯弯眉眼，心里松了口气，跟他冷战简直就是生活在南极。
她直起身来，替他把面前的电脑拿走，“看一天屏幕了，休息一下？”
三十七号不作声，只把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慕苏苏低头看去。
肤色苍白，指甲干净，骨节修长，像是玉石雕刻而成。
他压了压眉，有些薄的唇抿了抿，略微错开与她的视线，只简单说了四个字。
“礼物，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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